在荷蘭上學的女兒考三門試掛兩門，居然期待開家長會……
看點 沒有內卷、沒有過度競爭，荷蘭學校的“不雞娃”是不少家長的心之所向。但真的面對孩子的成績單時，已是教授的媽媽也開始思考，以人爲本的荷式教育如何面對這樣的成績？不焦慮、不內卷，是怎麼讓孩子實現飛躍的？從小學的家長會，我們可以看到當地教育的一個縮影。
本文授權轉載自公衆號：教授媽媽和野馬小雅（ID：yemaxiaoya）
文 | 地衣 編丨袁梓曦
兩週前，我收到了瑪雅同學的成績單。怎麼形容呢？
就這麼說吧，總共考了3門，掛了兩門。
閱讀5分，拼寫4分，數學1分。
她們考試攏共5分，5分最差，1分最好，3分及格。
看了這成績單，我簡直臉都綠了。我拿着成績單，拍了張照片，甩給隊友：康康，你閨女。
言下之意是，本學霸家族祖宗八代基因裡都沒有“不及格”這三個字。 這娃學渣的鬼樣子，肯定是隨你。
隊友一看，居然不急我所急，笑了。 末了好歹說了句人話：得抓回來雞一下。
再然後就，沒有動靜了。
內天晚上回家，瑪雅一進門就和她爹說： 爸爸，我們考試成績出來了。我考了一個1分喲。
1分是最厲害的。
他爹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然後親爹反手背後刺她一刀，指着閱讀的5，問她：那這是什麼？
瑪雅倒是考試我不行，裝傻第一名。一點不害臊地說： 我不知道啊！她不知道個鬼。
熟悉瑪雅學校風格的讀者都知道，它們真的一點都不雞娃。
二年級最後一次家長會，老師如實記錄了瑪雅的文化水平： 26個字母還沒有認全。
就這麼個水平，我去開家長會以爲老師會多少讓我重視一下學習，在家給瑪雅補習一下。
結果人家從頭到腳把瑪雅一頓誇， 居然連“模範生”這種誇張的修辭手法都用出來了。
就這樣，開家長會之前我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原地昇華成了虛榮心。
也是沒想到，我躺平式育兒，居然養出了個模範生。
只能說，荷蘭小學的bar真是太低了，哈哈哈。
虛榮歸虛榮，家長會結束之前我特意問老師：26個字母認不全這水平在荷蘭小孩當中真的算正常嗎？我們需不需要在家雞一下？
老師信誓旦旦地說：不用。3年級一學就會學了。
果然， 一上3年級之後，瑪雅就跟換了個人似的，開啓了自雞模式。
動不動在家自己玩拼單詞的遊戲。帶她出門，在路上看到單詞，都會忍不住拼一拼。
靜靜“搞學習”的瑪雅
我簡直跟目睹人間奇蹟一樣，對荷蘭老師的教育方法佩服得五體投地。上次開家長會，瑪雅無比期待。
我曾經也是學霸，但也從沒像她這麼期待開家長會。
上次家長會，在瑪雅的強烈要求之下，我們一家四口一起出席了。
原來，在老師的輔助之下，她挑選了許多她在學校的“豐功偉業”，供我們觀賞：
滿分的算數；
全對的聽寫；
特別漂亮的畫作；
工整的書法......
一個家長會而已，居然開出了個人特展的效果。
我當下心裡就開始佩服荷蘭老師，如此盡心盡力地給每個孩子展示自己的機會。
我和她老父親邊看邊嘖嘖稱奇，沒想到瑪雅在家只知道傻樂，在學校倒真是在用心學習。
但高興歸高興，我還是人間清醒地又和老師確認了一次： 我一直很擔心瑪雅的荷蘭語，我們在家不說荷蘭語，瑪雅只有在學校才說荷蘭語，看荷蘭語的書。這樣真的可以嗎？她能跟上嗎？
老師語重心長地寬慰我說， 她學得很不錯，目前看來沒什麼問題，不需要擔心呀。
我居然又信了。
結果，兩週前，我家的模範生人生首考，就考出了2門不及格破我家門風的驚人成績。
老母親始料未及，一時間心裡真是翻江倒海措手不及啊......
那天晚上，把倆崽子放倒之後，我仔細研讀了一下老師給瑪雅的評語。
怎麼說呢，我要是光看評語，不看考試成績，還真覺得我閨女是個模範生。
學習積極性高；
對新東西很感興趣；
專注力好；做事認真細緻虎頭虎尾；
可以團隊協作也可以獨立幹活；
團結友愛朋友很多；
在學校每天都很開心；
能自主制定學習計劃並完成它……
總結一下整個成績單的中心思想就是：
瑪雅 除了學習成績不好這一個缺點，幾乎就沒有其它缺點了。基本算是德智體美勞除了智全都全面發展的四好學生了。
在一個考三門掛兩門的孩子身上能看出這麼多優點，除了親媽大概就是荷蘭小學老師有這本事了。
我憂心忡忡地和隊友說： 我們當初爲了瑪雅“食人間煙火”，特地給她選了個升學率不到30%的公立“野雞”小學。她確實是和小夥伴打成一片了，也確實愛上學愛學習了。但這拉跨的成績繼續下去，她可能就是我們家好幾代唯一一個“非”大學生了。你覺得OK嗎？你OK我就也OK，反正她傻人有傻福，以後幹啥應該都不會太差。
隊友說：真是杞人憂天。大不了她就留一級。我小時候就是留級之後逆襲的。再說了，你看她像蠢的樣子嗎？明年這個時候她學習成績肯定就名列前茅了。Trust me!
有時候真的不知道一普通的男人，到底哪來的這潑天自信。
我說：你這麼自信，下週家長會你去開。
隊友說，不不不，還是你去吧。我內天剛好要去公司上班，走不開。
哎，男人的嘴，我信你個鬼。
頭大歸頭大，牢騷歸牢騷，中年老母親總有一種神秘的體質，能化悲憤爲力量。
收到成績單之後，我把家裡僅有的幾本荷蘭語書翻了出來，有空就和瑪雅讀一讀。
有時候讀累了，她就嘆口氣，對我說： 閱讀太不方便了。我喜歡算數。我算數好！
我說： 你是不是想說閱讀太不簡單了。什麼方便......
哎，荷蘭語差，中文也好不到哪裡去。
其實我這也就是臨時抱佛腳，想說至少在家裡先行動起來，去開家長會，也好給老師有個交代。
真是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老孃我從小從來沒爲“開家長會”擔過心，結果當了老孃之後，居然因爲給娃開家長會搞得慫頭慫腦的。
照理來說，我爲家長會擔心。 但更擔心的應該是瑪·學渣·雅本人。
結果上週五一大早，我開車送瑪雅上學。
本來我們還母慈子孝雲淡風輕地聊着閒天。 瑪雅突然哪壺不開提哪壺，對我進行靈魂拷問： 我們哪天開家長會呀？
我心想說，你是考得很好嗎？怎麼語氣裡充滿了對家長會的期待和嚮往之情？
一聽說要隔一週的週二纔開家長會，她居然還有點不開心： 怎麼是下週二？其它小朋友這周就開家長會了呀。
荷蘭小學的家長會是家長和老師一對一的小會。每個孩子有15分鐘的時間。 三年級之後，家長會不僅要家長到場，孩子也需要一起。
三年級一開學，老師就發了好幾次信息說：
家長會的目的，是讓孩子和家長一起了解孩子在學校的學習情況。看看老師和家長如何幫孩子實現自己的目標。
孩子需要和老師還有家長一起談一談自己的學習情況，做下一步的計劃。但學習歸根結底是孩子的事情。所以孩子必須參加。
瑪雅參加過兩次家長會之後，就特別上癮。
可能之前她學渣的屬性被她高漲的學習熱情和積極的學習態度掩蓋了，前幾次的家長會主要以表彰大會的形式進行。
搞得她以爲，家長會=個人表彰大會。
我問她：你爲什麼想媽媽和你一起去開家長會呀？
她說：因爲我給你準備了很多我在學校做的很好很好很好的作品，想給你看。
我說：那太好了，媽媽很想看你在學校做了什麼。你能告訴我你要給我看的是什麼嗎？
她說：不行。說了就不是秘密了。你去了就知道了。
其實，聽到這兒，我就開始羨慕瑪雅了。
因爲在她幼小純淨沒有分別心的心裡，在學校裡乾的所有事情都是學習。而老師也特地花了好些心思陪孩子們準備，除了“考試成績”以外努力做出的作品，特意在家長會的時候，讓孩子自己展示給父母看。 沒有什麼比讓孩子和父母共同見證孩子的努力和成長，更能激勵人心 了。
老師在瑪雅的學習報告上特別寫道：
瑪雅很有秩序感，用完了教材會歸位。
她有一個特別好的朋友，但是也不排斥交新朋友。 班裡越來越多的同學喜歡和她玩。
她特別喜歡畫畫和做手工。她的作品色彩豐富，完成度高。
此外她還會注意到很多細節，並且把它們畫進去。其它同學都喜歡看她的作品，並從中獲得創作的靈感。
瑪雅把地板弄髒了知道自己打掃了，
這也是在學校學的好習慣
這是真的花了時間和心思去觀察去了解孩子，才能寫出的評語呢。 而正是因爲老師把孩子當成一個完整的人來對待，沒有隻拿考試成績去定義孩子，纔會和孩子建立深刻的信任關係。
考試最主要的功能，讓孩子發現自己的薄弱環節，然後在老師和家長的幫助下，在這些方面下功夫，繼續加強和提高。
孩子能相信，老師不會以考試成績評判她，把“差生”和“好生”區別對待，而是會因材施教地幫助每個孩子培養長處補足短板。
但考試掛科，實事求是地講，就是掛科。
這次家長會除了如常地給瑪雅吹彩虹屁，肯定也會談到她令人稍微有些擔心的考試成績。 所以，我問瑪雅： 你知道開會的時候，我們除了看你的作品，也需要和老師討論你考試的成績嗎？
見她親媽哪壺不開提哪壺，把天往死裡聊，她也沒有惱火，只是說“我知道”。
我：那你閱讀考了5分，是好還是不好呀？
瑪雅：不好。我：那你擔不擔心？
瑪雅：不擔心。我：爲什麼不擔心？
瑪雅：因爲我還可以學啊。
OMG，這一句“我還可以學”，難道不是 成長型思維 的標準答案嗎？ 我家娃這麼小，居然就明白了這麼重要的人生道理。
成績差歸差，但人家百折不撓，對失敗不以爲意，失敗可能就真的要生出成功來了呀。 我不禁在心中再次感慨 荷蘭“以人爲本”的教育，太適合我家慢熱，學什麼都慢半拍，但一直很努力，從來不放棄的瑪雅了。
我正在腦海裡爲荷式教育寫讚歌，爲我家學渣娃日後的逆襲熱血澎湃地腦補着。
突然掐指一算，想到瑪雅這周應該已經開始上閱讀補習班了。
又順口多問了一句：老師送你去上補習班，你喜歡去嗎？
瑪雅：喜歡。
我：哦，爲什麼喜歡？
瑪雅：因爲我在補習班裡是讀得最快最好的！
這突如其來的自信，害老母親原地笑場了。這普通又自信的勁，肯定也是隨她爸！
哦，我忘了說，瑪雅6歲已經快7歲了。
以這麼高的高齡，算數在荷蘭考了1分，是個什麼水平呢？就是：比較熟練地掌握了10以內的加減法而已。
而這個技能，是去年4月我帶她回國三週，我媽天天拿撲克牌和她玩算數遊戲雞出來的。
沒想到回國三週積攢的算數老本，她居然在荷蘭躺平啃了一年。
突然有一種谷愛凌回海淀黃莊補習碾壓美國高中生的感覺。是時候再帶她回國給阿婆雞一下，不然數學很快可能也要不及格了。
本文轉自公衆號：教授媽媽和野馬小雅（ID：yemaxiaoya），作者地衣，荷蘭行爲經濟學教授，二胎媽媽，邊讀前沿科學成果，邊和混血萌娃鬥智鬥勇，擅長把生活過成段子，在育兒和女性成長中有接地氣的感悟。關注她，看雙博士家庭逗比日常，瞭解荷式生活和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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