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冷戰新低盪下 臺灣會失去什麼

(圖/美聯社)

2018年川普對中國發動貿易戰,不再認爲經濟交往可帶來中國政治的自由化。2020年中國務卿蓬佩奧刻意選擇尼克森總統紀念圖書館發表演說,反思了尼克森開啓的中國交往策略。蓬佩奧認爲對於共產中國的威脅,自由世界該團結一致對中共施壓。媒體鹹認這場演說宛若「新冷戰」的檄文,正式開啓美中新冷戰的序幕。

拜登政府繼承了川普路線,在經貿與科技上持續與中國脫鉤,並建構新多邊架構對中進行圍堵。拜登政府口頭上說不會與中國打新冷戰,但國務卿布林肯將中國定位爲「唯一一個有意圖重塑國際秩序,並且有能力通過經濟、外交、軍事和科技來實現這個目標的國家」,基本上不脫冷戰思維。這樣的判斷也被日、韓、澳洲、歐洲等國所接受,出現集團對抗的趨勢。

烏克蘭戰爭爆發,原本的區域衝突在美國的宣傳下成爲「民主與專制」的對抗,北約也趁勢擴張往「亞太化」發展,而中俄在經貿軍事關係的快速升溫,北韓、伊朗給與俄羅斯武器上的支援,逐漸有集團化對抗的雛形。

至於中美是否已進入新冷戰,或是必須打一場新冷戰,美國學界有不同看法。例如胡佛研究所訪問學者特賓(Matthew Turpin)就認爲,雖然美中還沒有發展到當年美蘇的「冷戰」,但當前地緣政治緊張,美中至少已是「冷戰爭」。他指出,中共將美國的接觸政策視爲生存威脅,因而他傾向於美國應更多采取強勢威懾,但避免熱戰的手法。

至於哈佛大學榮休教授奈伊(Joseph Nye)則認爲,如果「冷戰」意味着激烈的長期競爭,那我們的確是身處其中,但如果「冷戰」一詞被用作歷史隱喻,應慶幸我們還沒有深陷其中,並努力避免。因爲將美中關係類比爲冷戰,對於面對真正的挑戰會有誤導性。他還強調,如果美國把戰略目標設定爲中共會像蘇共一樣垮臺來結束新冷戰,那就大錯特錯了。

但從去年下半年國際局勢的發展,我們會發現美國乃至於全球最大的危機已不是中美是否進行新冷戰,而是美國無論在國內或國際上領導力的喪失。

歐亞集團年初發布的全球風險報告中,並沒有將中美對抗納入十大風險之列。報告指出,除了俄烏戰爭與以哈戰爭之外,美國今年的總統大選才是主導這一年、甚至未來十年世界秩序的第三場戰爭。特別是美國大選的內鬥將會嚴重消耗美國的領導能力與地位。二戰後美國所建構的「美國治世」已一去不返,羣龍無首的「G0」世界將在未來幾年引發更多衝突。

美國在國際上無法息紛止爭,衝突的餘波回到美國。美國民衆厭倦對烏克蘭長期且無望的支持已反應在國會阻擋拜登援烏的提案上。拜登對以色列在迦薩諸多違反人道的行徑束手無策也衝擊他的選情。才結束不久的密西根州初選,出現10萬張「不表態」選票就是一大警訊。拜登的老化問題與非正常移民已成爲美國總統選戰的主軸,而不是中國。

美中對抗固然是21世紀初國際政治的底色,但不是全部,且隨着國際地緣衝突的一一引爆及美國政治的對立加劇,美國能否堅持或升高新冷戰已受到質疑。最近歷史學家弗格森(Niall Ferguson)就認爲在面臨近似於「新冷戰」形勢下,季辛吉在冷戰時期提出的美蘇「低盪」有許多值得參考之處。美國應考慮提出「低盪2.0」,在競爭之中致力於兩個核大國的共存。

對臺灣而言,上一次的「低盪」蕩掉了中華民國的聯合國地位,如果真的出現「低盪2.0」,我們又會失去什麼?(作者爲退休大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