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國軍無鬥志──崩潰年代之4(蔣世安)

1947年外長酒會歡送美軍顧問團長魯克斯,桂永清、魯克斯合影(國際社陳西玲攝)

遼瀋戰役,是中共東北野戰軍自1948年9月12日至11月2日,由進行錦州戰役,而至佔據瀋陽的戰役。共殲國軍47萬2千餘人,中共據有東北全境。11月9日,部分國軍由葫蘆島以運輸艦隻44艘運出,共計13萬7千餘名。原出關之30萬精銳皆墨。

東北共軍自3月間結束冬季攻勢以後,曾兩次準備攻取長春,最後還是因恐長春城堅難下,放棄攻長計劃。因此也使中共東北全軍獲得了5個月的大休整,野戰軍充實到了61萬人,士氣旺盛。

蔣介石於7月間,在南京召集國防部長何應欽、參謀總長顧祝同、東北「勦匪」總司令衛立煌等,研討放棄東北方針與撤退部署問題,衛又藉詞不撤,謂東北我軍已恢復其戰力與精神,而瀋陽獨立守備計劃,亦已達成,除長春國軍糧煤不濟外,並無其他顧慮。對於試圖打通錦沈路,衛以爲此時士氣與將領心理,絕不可能,若責其固守瀋陽,則有把握。於是決定暫時固守瀋陽,限於3個月內積極整頓補充,恢復戰力,待命出擊。而長春守軍,務令其相機撤至瀋陽。

蔣似猶豫不決,搖擺不定,其自記曰:

餘(蔣)以爲只要瀋陽糧煤可以自給無虞,則不如準其固守待時,而不必急令其出擊,打通錦沈路也。只要瀋陽能固守不失,整補戰力,則東北共匪決不敢進擾華北,故令其堅守。

9月12日,遼瀋戰役開始,衛立煌於24日自沈赴京向蔣面陳,謂共軍林彪於9月初以5個縱隊置於彰武、新立屯地區,阻我瀋陽守軍出擊,另於12日以四個縱隊及一個師向義縣、錦西、綏中、榆關北寧路延線進犯,企圖孤立我兩錦(錦西、錦州),我軍堵擊,已揭開遼西大戰序幕。

國軍方面,東北由衛立煌指揮的5個兵團,共約50萬人,其中由副總司令兼錦州指揮所主任範漢傑統率的第6兵團盧浚泉第93軍(軍長盛家興),沈向奎的新八軍,集中於錦州,閔漢騫的第54軍任錦西、葫蘆島地區的守備。另空運第79師兩個團,錦州總計兵力不足6個師。

蔣於9月30日飛臨北平,與華北「勦匪」總司令傅作義研商,先調獨立第95師運葫蘆島,再續運駐秦榆之新五軍(後改番號第86軍)兩師,增強錦葫兵力。繼又增調第62軍、第92軍(一個師)、第39軍,加入援錦東進兵團,由第17兵團司令侯鏡如指揮。是役國方投入的兵力共有5個兵團,10個軍,33個師,連同地方團隊共約60萬人。

時徐永昌隨蔣赴北平,向蔣建議長春早撤爲宜,蔣雲撤歸瀋陽爲佳。徐以爲甚難;如撤熱河,必有幾分可得,尤其在我自動撤出,軍事物資得以自如處置。並建議此時敵決不虞瀋陽國軍之傾巢而出,逕救錦州。果將錦敵擊潰,再回瀋陽,亦無不可。否則屯集錦葫之線,以保衛華北,最爲上策,蔣是之。

10月2日,蔣到瀋陽,召開軍事會議,聽取各軍長、師長作戰意見,彼等以打通營口爲目的,而不敢向彰武、新立屯取攻勢之出擊。蔣力斥其非當,謂此一戰略,不合勦共原則。堅決主張如欲解救遼西,非以主力向彰武、新立屯出擊不可。並告以華北方面已增調四個師至錦葫增援,諸將領始默然而無異議也。

林彪、毛澤東。(中時報系檔案照片)

是時義縣、興城、綏中不守,瀋陽、錦州孤危益甚。蔣指示向北之彰武、新立屯出擊,距離錦州益遠,卻給毛澤東以可乘之機,使林彪全力攻錦而無後顧之憂。

共軍林彪鑑於錦葫國軍兵力加強,攻錦猶豫不定,擬先攻長春,因向其中央軍委請示雲:第一,估計攻錦時,守敵8個師,雖戰力不強,但亦須相當時間才能解決,錦州能迅速攻下,仍以攻之爲宜。第二,長春之敵,數月來經我圍困,我已收容逃兵1萬8千人左右,士氣必甚低,故目前如攻長春,把握大爲增加。毛的指示是:你們利用長春之敵尚未出動,瀋陽之敵不敢單獨援錦的目前緊急時機,集中主力迅速攻下錦州,林即以兩個縱隊和兩個獨立師對付錦西、葫蘆島之敵,以6個縱隊攻錦州,以四個縱隊對付瀋陽援錦之敵,以9個獨立師對付長春之敵。

蔣於10月3日離沈回平,5日上午赴塘沽,乘重慶號軍艦赴葫蘆島,6日晨抵達。徐永昌及海軍總司令桂永清隨行。下午蔣至第54軍闕漢騫軍部,召集團長以上軍官訓話併合照,且與被圍錦州的範漢傑通電話。回艦又召集師長以上到艦上聚餐,說明此次戰役之重大意義,不僅解錦州之圍,並須會瀋陽之師,聚殲頑敵,故自天津調來第92軍、第62軍,以及獨立第95師,計6個師,悉集此一地帶,即爲成功此一攻勢。語多興奮與勗勉。

7日,艦上閒話,桂永清屢言軍無鬥志,葫、錦間不通,僅20餘公里,敵勢不大,增第62軍即可辦,何須再增4個師之衆力可通耶?蓋蔣之意,在接出瀋陽軍隊,桂則認爲無望。午近11時,蔣約徐永昌談話,問曰:日昨你看怎樣?徐知其即指錦沈軍事也。答曰:照昨日總統(蔣)訓話之懇切勉勵,軍官之精神尚旺,第一步打通錦葫之線,可能達到;若雲第二步企圖(按:指會瀋陽之師聚殲頑敵),則難言矣。蔣聞言即坐起,連謂怎麼講?徐即曰:軍隊無鬥志,在上者經商,其次吃空額,其下離心離德,如此軍隊尚何言戰。蔣問言所由來,徐答言者殊夥;最近艦中桂永清即言之。蔣無言,顧而呼曰:端飯。才11時半也,又責窗櫺之何啓開,面色殊不豫,飯未竟而去。

蔣對桂永清頗爲不悅,見「艦(重慶號)污濁零亂,…深爲痛惜,嚴斥桂永清負責改正,惜乎!所部更無海軍人才,而彼(桂)以陸軍將領來帶海軍,不知負責學習,亦不知海軍之常識,想念國事,不勝憂悶之至。」

7日下午回塘沽,乘火車返平,車過廊坊,徐再語蔣,謂早間之事無結果,擬再竟其意,蔣笑詢如何,徐謂總統如謂必有把握,餘(徐)爲過慮,否則似宜亟謀補救之方。蔣問如何補救,徐即請以李文易侯鏡如(第17兵團司令,指揮東進援錦),指揮上或較有力。蔣謂李不能離平,徐則請蔣再至瀋陽、葫蘆島督師。蔣謂瀋陽之兵力已出,徐謂亦然,或不時於空中視察指導,如此庶收效較宏。蔣曰我上海還有事,那麼我明日便不走了。徐答以此須總統酌其輕重矣。

有謂蔣去上海,因蔣經國在上海督導經濟「打虎」,嚴辦孔祥熙之子孔令侃投機買賣囤積物資。應夫人之請,而往救之也。蔣抵滬後,蔣經國面陳管制詳情。蓋談孔令侃之事,蔣慨然曰:「孔令侃揚子公司囤積一事,尚無確鑿明據,而反動派即借題發揮,強欲陷之於罪。」顯爲孔令侃脫罪而救之也。

未久,蔣氏見到孔令侃囤積各貨清單,爲之痛憤不已。其在上海所經營之揚子公司,曾囤積大批物資,匿而不報。旋又潛赴美國,逃避刑責。致引起一般人民之不滿。前次蔣氏救之,顯受矇蔽也。

瀋陽之師,由廖耀湘第九兵團統率5個軍(新一、新三、新六、第49及第70軍),組成西進援錦兵團,遲至10月8日始向彰武進攻,行動亦復遲緩。這個漏洞卻被毛澤東抓到了,他指示林彪等說:

沈敵進佔彰武置於無用之地,表示衛立煌想用取巧方法,引我回援,藉此以解錦州之圍,不敢直援錦州,避免遠出被殲之危險。錦州都是雜牌,即使被殲亦不痛心。

在毛的指示下,林彪加緊攻錦。10月9日至13日掃清錦州外圍,14日對錦州總攻擊,經過31個小時激戰。於15日下午全殲守軍,俘東北剿總副總司令範漢傑及兵團司令盧浚泉以下官兵近9萬人。

東進援錦兵團自9日起連日向錦州進攻,被阻於塔山(北距錦州約40公里,南距錦西約10公里),激戰多日,未能進展,而錦州失陷。

【未完待續,蔣世安專欄每週四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