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回家過年,我發現縣城孩子最迷小紅書

防沉迷要從娃娃抓起?

手工勞動/挖哥

手工編輯 /角叔

出品/獨角獸挖掘機

“媽媽,我要手機,要手機。”6歲的奇奇鼓紅了臉,向媽媽伸出手,在第一次被拒絕後,他開始變得焦躁起來,聲音裡也帶上了哭腔,直到媽媽妥協。

要過手機後,他迫不及待地“翻”開了小紅書,津津有味地刷起了喜歡的動漫視頻,碰到不感興趣的,小手會非常熟練地劃過。

旁邊,跟他同齡的幾個小朋友或是單獨拿着大人手機,或兩人簇擁在一起看手機,手指劃拉着的都是小紅書。擺脫孩子打擾的大人們聚在一起,聊着他們感興趣的話題。

這是春節,在這個南方小縣城常見的一幕。

大人們趁着假期聚會,或主動或被動,就把手機交給了孩子。稍微有些意外的是,在縣城裡,孩子最沉迷的不是抖快,也不是視頻號、B站,而是小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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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給手機就不吃飯

王莉已記不起孩子從什麼時候開始迷上了短視頻:“我有時候刷小紅書時,他在旁邊會一起看,慢慢地對一些視頻產生了興趣。”

平時上幼兒園,奇奇沒有機會看手機,但放學回家後就會吵着要看,主要刷的是一些他感興趣的動漫類短視頻,每天都會用大概30到40分鐘。

一開始,王莉覺得只要時間控制好,適度玩會手機問題不大,而且她也會設定好小紅書帶的青少年模式。

後來,她發現孩子開始出現“沉迷”症狀,是在一些特定的環境下,比如大人聚會、乘車、吃飯時,孩子就像條件反射一樣,吵着要手機,如果不讓看,就會鬧情緒發脾氣,甚至會威脅不給手機就不吃飯。

王莉跟身邊朋友交流後,發現孩子沉迷小紅書等短視頻並不罕見,尤其是在大人聚會時,孩子玩手機已成爲一個普遍現象。

方蒙在縣城一家事業單位,是2個孩子的媽媽,大女兒8歲,小兒子5歲,兩個孩子都喜歡刷小紅書,尤其喜歡看養貓的視頻。與前面的奇奇不一樣的是,他們第一次接觸小紅書屬於“自發”的。

方蒙告訴《獨角獸挖掘機》,大概2021年,大女兒在一次玩小遊戲時,不知道觸碰到哪了,就彈出小紅書,方蒙看名字以爲是兒童圖書類的APP,就給下載了。

“現在每天用手機半個小時,有一半多的時間是在看小紅書。如果不玩手機孩子不吃飯,也不願意寫作業。”方蒙說,她也不知道有青少年模式,現在推送的內容什麼都有。

由共青團中央、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等聯合發佈的《2020年全國未成年人互聯網使用情況研究報告》顯示,截至2020年,我國未成年網民就已經達到1.83億人,互聯網普及率爲94.9%;超過三分之一的小學生在學齡前就開始使用互聯網。

由中國社會科學院與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發佈的《青少年藍皮書:中國未成年人互聯網運用報告(2022)》(以下簡稱藍皮書)顯示,當前,未成年人上網普及率已近飽和,看視頻成爲未成年人最主要的網絡使用。

對於缺乏自制能力的未成年人,短視頻已經逐漸取代過去的街頭遊戲機、電視、網吧,融入到這一代孩子的成長記憶裡,也給未成年人保護帶來了新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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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視頻帶來的新挑戰

爲什麼是小紅書?

從用戶體量來看,小紅書跟抖快、騰訊視頻號都有不小的差距。據官方2022小紅書商業生態大會消息,小紅書月活達到2億。其中男性用戶比例升至30%,但女性比例依然佔據絕對多數。

按照以往相關數據顯示,小紅書的活躍用戶中女性曾佔近91%,小紅書也擁有“專爲女性種草平臺”稱呼。這裡面就包括很多像王莉這樣生活在小城市的媽媽,她們平常承擔着照顧孩子的主要責任。愛屋及烏,一些孩子就在媽媽們的潛移默化中,迷上了小紅書。

《藍皮書》報告指出,短視頻的碎片化、互動性、豐富性等特徵很好地迎合了未成年網民的娛樂訴求和網絡社交需要,吸引了廣大未成年人。但短視頻內容參差不齊,很多內容追求噱頭,缺乏深度,對沒有辨別能力的未成年人是個巨大的挑戰,其算法機制也較容易令未成年人沉迷其中,深刻影響青少年的人生價值觀、道德價值觀、審美價值觀和交往價值觀。

王莉說,她在一些特殊情況下也會關閉青少年模式。比如當小紅書一直推送同類視頻,帶有恐怖色彩的動漫,會造成孩子在現實中幻想恐怖場景:“有一次他突然嘴裡蹦出一個阿飄這個詞,讓我有些驚着了。”

除了沉迷,對於當下沒有金錢概念的未成年人來說,短視頻平臺也是一個容易掉進坑裡的消費盲區。

在黑貓投訴平臺上,關於小紅書投訴中,未成年人充值消費就佔了相當大的比例。比如一條今年1月27的投訴,“孩子七歲半,充值界面叫錢包,被誤以爲是真錢包,前前後後一共充值了700多元”,這條投訴在反饋給客服,幾天後收到了退款。

2月3日的這條家長投訴,寫得非常詳盡,充值金額更是刷到了2萬多元,如果情況無誤,這個金額已經超過很多普通家庭的月收入。

在防止未成年消費這塊,平臺也不能說沒有作爲。比如小紅書只要打開了青少年模式,就“無法進行打賞,充值等操作。”

現實是,對於縣城這樣下沉市場用戶來說,如果不是深度用戶,就像方蒙這樣的家長一樣,很少知道進入二三級頁面,還會有一個開啓青少年模式。這一點,抖音、快手做得更好一些,啓動登錄後,都會有彈框青少年模式供選擇。

《藍皮書》也提醒,網絡消費主義文化也進入未成年人模仿領域,這提示未成年人各關係主體應對未成年人網絡消費高度重視並加以引導約束,避免未成年人由於認知不足而產生非理性消費行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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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成年防沉迷需要各方合力

王莉和方蒙都嘗試過,想去讓孩子戒掉短視頻,但是收效甚微,現在能做的就是儘量縮短孩子使用手機時間,監督推送的內容。

讓她們無法決絕讓孩子戒掉手機主要有三點。一是孩子的極度不配合;二是同齡孩子或多或少會用手機,擔心孩子會被“孤立”;另外,短視頻也有不少適合孩子學習,身心成長的內容,覺得也不能一棒子打死。

“如果平臺內容都很健康,適度引導孩子去學習知識也是不錯的。”王莉建議平臺應該嚴格審覈動漫等視頻內容,避免有些視頻的話語過於粗暴,大數據推送同類型視頻過於頻繁。

確實,現在的孩子都是伴隨智能手機、平板成長起來的一代,是各種智能應用的“原住民”,包括在學習、社交中,都需要用到這些智能設備,讓他們完全隔絕是不可能的。

未成年人上網看視頻越來越普遍,這個情況也引起了監管的重視。

2月22日,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召開會議研究部署加強短視頻管理、防範未成年人沉迷等工作。會議要求,全面抓好內容建設、融合傳播、優質供給、許可准入、日常監管、專項培訓、法規制度、算法管理等各項重點任務落實,促進短視頻健康發展,實現提質升級,爲未成年人健康成長營造更加有利的網絡視聽環境,堅決維護未成年人權益。

防範未成年人沉迷,需要家長、社會、平臺和監管等各方形成合力。其中,家長是第一責任人,王莉也在反思,孩子沉迷短視頻主要責任還在於自己,她後面會多陪伴孩子,培養他的其他興趣愛好,分散注意力,減少對手機的依賴。

作爲平臺,在加強網絡防沉迷的同時,還需要繼續優化內容池的建設,青少年模式按年齡可以再細分,推出益智類內容,促進青少年個體化學習及知識的普惠。

最終,讓短視頻給孩子帶來的弊端少一些,帶來的正向效應多一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