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看世界》川普「捲土重來」是百年變局的新特徵? (庚欣)

川普如果重返白宮,會繼續對中國的「對抗型思維」,「識時務者爲俊傑」,他應該會比四年前更小心行事。(圖/美聯社)

川普在初選中連續呈現出壓倒性優勢,德桑蒂斯退選並轉而力挺川普,這些使得「川普現象」在美國,已經不僅僅是在共和黨內選舉中的勢不可當,而且已經提前進入今年11月的大選議程,人們關注的是,他有多大可能力克拜登而捲土重來? 當然可能有更多的人已經在思考「川普現象」的背景、原因,以及他的「強勢迴歸」與美國內外的社會矛盾、與世界百年不遇大變局的直接關聯性。

無論川普是否真能重返白宮,他所代表的約佔美國選民半數左右的堅定支援者們的綜合內外訴求,是任何人——無論是共和黨或民主黨的當選者都不能不面對的。 因此,可以說,「川普現象」已經在今天美國,具有比拜登主義更具現實感的政治標誌性特徵。 這是我們必須做出準確解讀及迴應的。

目前川普的對手,一個是黨內的海莉,一個是黨外的拜登,海莉的優點是年輕,可是,川普的「老」似乎已經被拜登的「衰老」所抵消,反而顯出了川普的活力。而對於今天多數的美國人來說,可能還沒有做好這樣的準備:在面對一位並無作爲的印度裔女性副總統的同時,還要再接受一位並不熟悉的印度裔女總統。海莉在剛結束的新罕布夏州黨內初選中的失敗也證明,即使她投入了大量資源,強化對川普的批評力度,稱「不應以共和黨的混亂修理拜登的混亂」,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時代變革、團結多數的代表,且是在這個她最有可能贏下的州,也難以抵擋川普而以失敗告終。

和拜登相比,川普也佔有明顯的優勢。首先,今天美國所面對的諸多內外壓力和課題,好像都是在呼喚川普這種政治性格的人物再次出山。八年前川普上臺時,美國是處在一個「呼喚變革」的時代,所以川普應運而生。 四年前,當時美國面對着疫情的壓力,內外動盪加劇,當時美國人的要求是「以穩制亂」,川普就被選下了臺。而今天很明顯,經過拜登四年幾乎「無爲而治」的內外操作,使得美國出現了一個短期性輪迴,美國人又在希望「以變應變」,而不是拜登的「以不變應萬變」了。在這個時候,川普務實而非教條的政治性格,有魄力而非死板僵化的執政手段,雖具有「自私精明而不高明」但大膽作爲的商人本色的形象,比拜登既「不精明也不高明」且墨守成規的清談家形象,似乎更讓美國人受用。此外,川普雖強勢但確實沒有引爆過戰爭,和拜登時期操縱俄烏戰事但騎虎難下、遭遇巴以衝突但又無力管控的尷尬也形成了鮮明對比,改變了很多人,特別是年輕人的投票意向。

百年不遇且不斷加劇的美國內外變局,呼喚一個不那麼受意識形態束縛、有一定應變靈活性和能動性,而且確實有些革故鼎新魄力的人,而拜登明顯缺乏這樣的素質。儘管拜登在新罕布夏州的初選獲勝,但這也只具有象徵意義,尚未展現他的真正實力。至於司法上的一些糾紛,已經成了川普營造自己「受害者形象」的政治籌碼,越被追究,川普的民意支持率反而越高。而且,無論八年前還是四年前的選舉時,川普的實際投票支持率都高於他的「民調支持率」5%至10%左右,而最近這一段時間的民調中,川普幾乎一直在各項民調中都領先拜登,而且不是一兩個百分點,這都在形成一種「加速度」,推動着「川進拜退」,還不要說共和黨在國會的優勢等本來就已經客觀存在的事實。

很明顯,川普強勢的「捲土重來」,是今天百年不遇大變局,尤其是美國內外動盪加劇的一種表現。這就又提出了一個新問題:在談到「百年變局」時,人們一般從「發展中國家羣體崛起」的角度觀察多一些,而對以美國爲代表的發達國家羣體的重大變化似乎關注不夠。今天的「川普現象」,使人們不得不面對美國以及發達國家羣體的重大變局,英國的脫歐和「一年三相」、歐俄關係的大動盪和日本的派閥解散等,這些變局還會由於川普的強勢復歸出現許多新的變數,而這些也將是百年大變局中的標誌性特徵。我們需要從這樣一個時代的高度,來把握「川普現象」,並對它會形成的各種後續效應有所準備。

川普如果重返白宮,

將如何與中國相處?

我大膽預測,如果川普真的重返白宮,他將會把「對華政策」即中美關係作爲整個對外政策的首要課題。這一方面是由於中美關係本來就是今後50年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而且,對於美國而言,出於它的立國之本是霸權,而今天霸權的衰弱帶來的霸權主觀焦慮和客觀困境,都使得美國對於所有它認爲有損其霸權的要素都過度敏感。儘管美國對中國的認知很多是錯誤的,把本來是「合作伙伴」的雙邊關係定位爲「對抗型競爭關係」,類似一種「假想敵狂想症」,但從它維護霸權,維護既有的世界優勢地位的基本出發點來看,現在美國的執政者,幾乎都要把對華政策放在首位。

但川普如果重返白宮,除了會繼續上述美國執政者對中國的「對抗型思維」,可能還要面對兩方面的壓力。一是目前拜登政府與中國之間正在走向「止跌企穩」、美國政商各界很多人都在緩和中美關係的道路上或快或慢地行走,川普不能不考慮這個現實走勢,也不願意放棄這裡的好處。二是川普是經歷過中美關係跌宕起伏各種經驗教訓的,四年前他的下臺,和遭遇疫情、進退失據的莽撞和草率,未能很好處理中美糾紛關係很大,他務實的性格,應該有起碼的「吃一塹長一智」、「識時務者爲俊傑」的智慧。他知道,自己執政,很可能是「成也中國,敗也中國」,他應該會比四年前更小心行事。

川普1月20日接受福克斯新聞採訪時,就拒絕承諾協防颱灣。他表示,就臺灣防禦問題公開表態,將使他在對華談判中處於「非常不利的地位」。 他同時還抱怨臺灣在全球半導體供應鏈中佔據主導地位。他說:「臺灣確實搶走了我們所有的晶片生意......他們搶走了我們的生意。我們本應阻止他們。 我們本應向他們徵稅。「可見,川普已經在未雨綢繆地考慮調整對華政策了。

川普如果復出,他可能不一定馬上針對中美關係做大動作,他可能會採取「先清理周邊」的做法,比如,他可能先從改善美俄關係做起。他已經放出話來,要在24小時結束俄烏戰爭,他可能會採取部分犧牲烏克蘭的利益,也不會太顧及歐洲盟友的訴求,而把現在完全對抗的美俄關係拉回到緩和的方向。儘管在今天美俄結構性矛盾中,川普能有多大作爲,還需要觀察,但在氛圍上緩和美俄的對抗性關係,是有可能的,也是所有人樂見的。這也符合中國的利益和我們的訴求,但這對於中美俄關係來說,無疑是一個很重要的變數。第二,他也可能在現在處於緊張狀態的朝鮮半島問題上做一些緩和姿態,來延續他2018年時的一些做法。這樣既有利於緩解美國面對的多重外部壓力,也符合川普自己吹噓的「和平總統」形象。當然也可以緩和中美關係。在目前俄朝走近的背景下,川普這個「雙緩和」對中美關係會形成怎樣的效果,值得關注。

同時,他可能不會放棄現在拜登已經營造起來的美日韓準軍事同盟關係,因爲這裡還有日韓兩國本身的訴求因素在內,但是,他可能會伴隨上述緩和動作,略減少一些現在與日韓之間的互動,包括印太同盟等問題的處理,這可能和川普一以貫之的輕視盟友的單邊構想有關。至於其他涉及北約等乃至包括聯合國、氣候變化、伊核協定等可能都會有些具有「川普特色」的新變數,都會涉及與中國之間的互動。

目前川普在競選中,他想的最多的可能是兩件事,一是怎麼樣能夠戰勝拜登而當選,二是怎麼樣能夠和中國相處,不要重蹈當年敗選的覆轍。和中國之間「談價錢」的事,他絕對不會比拜登手軟。但是在意識形態等方面,他可能會比拜登有彈性。他會更加強和中國在經貿科技領域的競爭性博弈關係。但同時,他可能會和中國之間在政治話題,包括臺灣、南海、半島等問題適當採取緩和措施,甚至採取一些利益交換的方式來達成他的目的。另外,四年前香港問題也曾是川普與中國鬧彆扭的一個由頭,目前香港已經「由亂及治」,川普會怎樣用這張牌?對此,我們也應該有所準備。

中國的對美政策是一以貫之,穩定、成熟的,我們和川普打過交道,和拜登也正在打交道,無論是哪個黨,採取或硬或軟的哪一種政策,我們都會本着相互尊重、和平共處和合作共贏三大原則構建正確的「中美相處之道」。 「似曾相識燕歸來」,我們現在可能特別要總結、記取當年和川普打交道的成功經驗和負面教訓,並根據幾年來的綜合變化,不斷豐富中美關係的宏大實踐。

(作者爲深圳廣電集團時事評論員)

(本文來源《海外看世界》,授權中時新聞網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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