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納百川》兩岸「灰色地帶」衝突可能升級（劉性仁）

共軍近年來針對臺灣的演習與軍機進入臺灣航空識別區等軍事行動非常頻繁。圖爲共軍73集團軍最近舉行模擬對臺作戰的兩棲登陸演習。（圖／微博@東部戰區)

大陸軍機繞島巡航，兩岸既費錢更勞心，相互折騰，雖有宣示意味，但效果不彰，反而更添加美臺軍事合作的正當性，因此，此舉值得商榷。

大陸軍機繞臺是一個客觀存在發生的現象，大陸之所以會如此頻繁，當然有其理由。其原因除了例行性軍演行動外，與美國涉入臺海紛爭及兩岸關係惡化有着直接的關係。至於責任的歸屬，不同立場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但誰是破壞臺海和平及改變現狀的麻煩製造者？誰就是應當負責任的一方，並且各方都應當負責一定比例的責任，只是負責比例不同罷了。

對於大陸當局來說，首先，大陸所使用的詞彙爲「繞島巡航」，這是指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艦艇、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軍機自2016年起不定期繞行臺灣島的飛行、航行活動。國防部稱此舉爲對臺獨勢力所展開的實戰化軍事訓練，顯然大陸是針對臺獨、臺美軍購及軍事合作、美國對於臺海問題實質介入，破壞一中原則及三公報的承諾。

中共空中繞島巡航，可以從軍事及政治兩方面觀察。從軍事角度來看，除了藉機進行電子作戰任務，包括電子偵察、電子干擾、戰場管理、空中管制，甚至包括空中反潛等任務的訓練，以及對臺灣或周邊國家演訓活動實施電子偵察與監聽，也在創造「軍事抵近壓力」，蓄意搶佔及壓縮臺灣空域，縮短臺灣反應縱深及時間、實質上侵蝕臺防空識別軍ADIZ的範圍，同時也增加臺灣空軍的任務負擔加重。另外，也可能在西南空域、巴士海峽等區域形成常態化巡邏，對臺灣南部空防，以及東沙島防務安全的威脅大爲增加。

在政治上的目的，則是用軍事語言表達對臺灣的政治走向臺獨，以及與美國強化實質關係的不滿，此一動作意在警告雙方不要踩紅線。這種作爲，有可能因爲兩岸關係的持續緊張，或是蔡英文政府與美國在政治及軍事關係上的實質強化，甚至是民進黨持續走「實質臺獨」路線而繼續下去。

平心而論，大陸當局運用軍事手段，但未達到戰爭類型的活動稱爲「灰色地帶」衝突，例如中共使用飛機擾臺、派遣軍艦或是武警船包圍我外島等等行動，都可以算是灰色地帶的行動。這種「灰色地帶」衝突雖然是在控制下的活動，未達到戰爭邊緣，但也有可能逐漸朝向實戰化發展，或藉密集的活動，使臺軍方麻痹或習以爲常，而逐漸提高軍事準備層級，進行實戰部署。

客觀來看，共機繞島巡航有三項目的。分別爲第一，在軍事方面，共機侵擾的目的是對臺進行常態化的「軍事抵近壓力」，以壓縮臺方反應的縱深與時間，試圖達成臺海內海化的效果。第二，以軍事恫嚇影響臺灣社會的情緒與認知。第三，大陸試圖在國際與兩岸關係上，將臺灣（與美國）描述爲「威脅制造者」或「麻煩製造者」，使中國大陸軍機繞島巡航有合理化其行動的依據，並可透過其宣傳認爲責任歸屬在美方及臺方。

對於臺灣蔡政府來說，大陸軍機繞臺此舉是針對臺灣的施壓與騷擾。蔡政府認爲此舉作爲「共軍軍艦、軍機跨區訓練」。2020年，國防部認爲此舉爲中共在臺灣周邊海空域進行的「針對性」訓練，是具體的軍事「挑釁」、「威脅」；國防部之前還推出中共軍力報告書，對於大陸軍機繞臺表達無法接受。

至於國際方面的看法，如美國認爲，美國持續對中國不斷增長的軍事能力及其相關戰略意圖缺乏透明度感到擔憂。美國反對任一方採取旨在改變現狀的單方面行動，包括任何武力或其他形式的脅迫手段。

日方認爲，當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軍機經過日本自己畫定的航空識別區時，日本航空自衛隊必須時常派出戰機緊急升空予以應對。日本、南韓及印度，對於共軍海、空軍活動亦非常關切和憂心。

首先，日本防衛省、南韓國防部持續嚴密掌握共軍戰機、船艦穿越宮古海峽、對馬海峽、大隅海峽，以及進入其防空識別區之各種活動，並且分別在官方公佈之「中國軍力報告書」、「國防白皮書」詳細分析對於中共軍事力量外擴的能力和可能意圖。其中，日本首相安倍晉三亦以國家安全受到威脅爲由，表達和「五眼聯盟」合作意願、南韓空軍亦於2018年12月3至7日舉行戰鬥準備綜合演習。

其次，印度對共軍軍力外擴的疑慮，除在2017年的「洞朗對峙事件」表露無遺外，在海上安全部分，亦積極和日本、東南亞國協國家展開合作，進而捍衛國家的「東進政策」（Act East Policy）以及在印度洋地區的權益。

因此，可以看出各方都有合理化理由來解讀大陸軍機繞島巡航的情況。大陸有大陸的理由，臺灣有臺灣的道理。目前軍機繞島已有常態化、頻繁化的情況，這將會使兩岸耗費更大的人力財力，軍機繞島固然可以達成嚇阻的效果，宣示性意義大於實質性的意義，但會造成兩岸彼此的身心疲累，這是警告臺獨的方法之一，卻不是最有效的方法。

軍事戰略核心爲面對敵方挑起戰端發動攻擊時，必須採取的「主動防衛」及「創新及不對稱」作戰思維與「積極嚇阻」、「多維嚇阻」途徑；化被動爲主動，掌握戰爭主導權，迫使敵首尾無法兼顧及作戰節奏紊亂，使敵陷入多重困境，嚇阻其不致輕啓戰端，達到兵法所云「不戰而屈敵之兵」的戰爭之道。

另外，外界有人認爲大陸繞島巡航是展現中國夢與強軍夢的一步，筆者並不認爲如此，因爲倘若如此必然助長中國威脅論，且大陸沒必要透過軍機繞島巡航來打破自己中國人不打中國人的承諾及破壞自己對外戰略論述。

總之，各方都會積極加強自己的軍事力量及充分準備，加強自身的意志與能力，但畢竟透過軍事行動來達成目標實非上策，也會造成兩岸民心距離越來越遠。故臺灣除應避免臺獨修憲等引發衝突的導火線，大陸當局也應謹慎處理「灰色地帶」衝突。（作者爲中國文化大學國發大陸所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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