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社論》基本工資該怎漲?借鏡南韓經驗

韓國在勞資雙方拉鋸下,最低工資明年2.5%的增幅,各方花了110天討論後才達共識,也是歷來耗費天數最多的一次。圖/美聯社

調漲最低(基本)工資,甚至是訂定「最低工資法」,在許多國家都是重大的政治議題。南韓政府在7月中決定調漲明年的基本工資,最低時薪將調高到9,860韓元(約合新臺幣240元),漲幅2.5%。在臺灣,蔡政府已拍板軍公教明年加薪4%,但在經濟情勢不佳、總統大選年的雙重壓力夾擊下,明年基本工資該漲多少,決策過程勢必較往年更爲棘手。

從南韓明年最低時薪漲幅僅2.5%,就不難看出該國受外在經貿環境惡化的影響,致使去年5月上任的右派總統尹錫悅保守應對,不像其前任偏左的文在寅在2017年上臺後,就將隔年(2018)的基本工資大調16%。

對於勞動大衆而言,景氣不好又遇到「萬物皆漲」的年代,當然要力爭調漲基本工資,但對企業主來說,景氣不好還要調薪加重營運成本,卻是萬萬不可。在勞資雙方拉鋸下,根據韓國最低工資委員會的說明,明年2.5%的增幅是各方花了110天討論後才達成的共識,也是歷來耗費天數最多的一次。

事實上,基本工資調漲與失業率提高的關聯性,在學術界和政策實務界,並沒有定論。就政黨政治的意識型態而言,右派的「小政府-減稅-偏資方」,左派的「大政府-加稅-偏勞方」,並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而是理念價值的不同選擇,最重要的還是勞資關係能否融洽。國內外景氣的好好壞壞,並不是經濟發展程度不相同的各國政府所能夠左右,而且各個產業的循環週期也未必相同,彼此交疊,形成很奇特卻又不令人意外的景象-「景氣再好,都有公司工廠倒閉或關門;景氣再差,還是有很多人賺大錢」。

文在寅五年任內敲定的2018年到2022年最低時薪調幅,分別是16%、11%、3%、1.5%(疫情年)、5%,充分彰顯出他的左派政治思維,具體落實在勞工政策上,但也引來兩極評價。一方面,因爲最低月薪和時薪年年調漲,造成很多中小企業休業倒閉與工作機會流失,不利於市井小民、年輕族羣和中高齡與中低收入民衆。但在另一方面,卻也迫使產業生態和消費模式改變,隨着自動化與無人化的科技發展,服務業的機器人、無人店舖、智慧商店與自助服務等,也應運而生。

就南韓經驗觀之,十年內最低工資增幅加倍,就是文在寅「最低時薪1萬韓元」的政策目標,雖然在他任內未達標,但到明年就已接近目標值。反觀臺灣,有鑑於現有的社會保險制度,與最低工資連動的還有:企業主要爲每位員工分擔健保費用、勞保費用、以及提撥6%的勞工退休金保費。也因此,最低工資的調漲,對臺灣工商企業界來說,誠可謂茲事體大。

蔡英文總統在2016年曾經提出「制訂最低工資法」、「最低工資3萬元」等勞工政策政見。她上任七年多來,每年都調漲基本工資,月薪已從2016年的20,008元,調漲到今年(2023年)的26,400元,最低時薪則是從2016年的126元,調漲到今年的176元。「最低工資(月薪)3萬元」的競選政見,應該是確定跳票。

其實,「最低工資法」草案,早在2017年到2018年期間,已舉辦過五個場次(北中南花東)公聽會,聽取勞資雙方意見,勞動部也已在2018年11月將草案送進行政院,但政院本迄今仍未送入立法院審議,顯見「最低工資法」草案,必須顧及經濟社會的狀況和政治情勢的發展,想要在勞資權益之間取得平衡,幾近是「不可能的任務」。如今,適逢總統大選如火如荼進行中,蔡英文「制訂最低工資法」的政見,勢必無法在其任內兌現。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在行政院主計總處正式下修今年臺灣GDP實質成長預估至1.95%,確定不保二的當下,對於政府來說,要不要調漲基本工資,其實並不是問題。問題在於,不管國際經貿形勢的發展、國內經濟景氣的好壞,每年調漲基本工資固然做得到,但是要維持勞資雙方「都不滿意,但勉強能夠接受」的調漲幅度,需要的是共體時艱,以及政府針對逆風而行的環境,提出有效的因應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