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分數就會更努力嗎?為什麼經濟學家不建議凡事量化

現代生活,我們彷彿有辦法評量各種事物:績效目標、工作產量、跑步圈數、吃飯時間……。 圖/Unsplash

爲什麼數字被當寶?

1924 年,在美國伊利諾州的西塞羅(Cicero),西部電力公司(Western Electric Company)的霍桑工廠員工正要去上班,也即將參與一場最終將延續將近 8 年,而且受到廣泛討論的生產力研究。這項研究的目的是要了解工作環境的改變會如何影響勞工的生產力。

學者以一種系統性的方式,透過他們的控制,調整勞工的工作環境來進行實驗。首先學者調整照明亮度,有些勞工的照明被改變了一段時間,其他人則否,然後學者評量了勞工的生產力表現,結果是照明有過變化的人,其生產力變高,而且這還無關乎改變的方式。實驗還沒結束。在照明亮度保持恆定的控制組裡,生產力也提高了!霍桑工廠研究的驚人與玄妙之處就在於,無論學者怎麼去改變各種變數,實驗組與控制組的生產力都會持續增加,幾乎不受影響。

在早年的心理學與組織行爲學教科書中,這被稱爲是一場「照明實驗」,而實驗中的現象則慢慢被稱爲「霍桑效應」──人一旦受到觀察,其行爲就會有所改變。自從 1930 年代以來,學者就不曾停止辯論上述實驗結果的成因、被使用的研究方法,乃至於霍桑效應究竟存不存在。今天幾乎所有的學者都同意在被觀察或被測量的狀態下,人的努力程度、短期表現,再到他們的行事偏好與優先順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會受到影響。

從那之後,評量與數字就從各個層面鑽進了我們的職業生活,也鑽進民間企業、軍隊、志工團體,以及公家機關如學校、警局與醫療院所。而隨着科技的持續發展,數字愈變愈多,評量的行爲則隨之愈來愈普遍。我們活在當中早已見怪不怪,甚至覺得理所當然。

我們把數字當寶,一邊評量、一邊還拍手叫好。

在我小時候,某段時間電子錶突然紅了起來,它不僅可以顯示時間,而且還可以播放各國國歌──我不確定那有什麼用處,但感覺就是很酷。但更酷的是電子錶新加的計時功能可以數到百分位數,還可以計算單圈的跑步成績。哇,我們因此什麼都要計時了!我們在學校自助餐裡排了多久的隊?吃完一顆肉丸要花多少時間(學校嚴格規定一個人最多能拿十顆)?嗑一根胡蘿蔔棒又要多少時間(我們一人吃了十根來比較,而跟肉丸不同的是,時間會一根根愈來愈長)?一個眨眼的時間有多長(這需要多次嘗試來測量,但我還記得平均眨一次眼是零點一九秒)?

麥可

量化的副作用

我們有辦法評量大大小小的事物,不代表這麼做就是對的,也不代表我們每次評量的都是該量的東西。再者,評量本身往往是得付出代價的。HBO 劇集《火線重案組》(The Wire,一譯《監聽風雲》)裡對此就有過一種反烏托邦但不失其娛樂性的描繪,觀衆可以從中看到把評量導入公部門內會導致何種不堪的結果:警方是如何執著於達成他們的績效目標,以至於他們在效率跟道德上都因此沒了下限。在現實生活中,教師被迫專注在學生要接受的國家考試與評量上,結果就是他們發現其他方面的學習已經蕩然無存。政治人物爲警察設下了不切實際的業績目標,以至於真正迫切的犯罪偵查遭到了擱置,複雜的案情遭到了掩蓋,最終能破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案。

本文摘自:《你有數字病嗎?》。 圖/時報出版提供

測量可以讓外部動機壓抑我們的內在動機,也看到測量可能會讓我們對原本樂在其中的東西興趣缺缺;我們已經見過了在職場上,測量與績效紅利可以倒打自己一耙,而且對人進行測量與量化的過程會產生讓人意想不到的副作用──我們會開始作弊、變得更自大、針對實際上被測量的東西來調整自己的行爲。這些狀況在員工與組織之間,肯定也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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