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昭君、呂碧城到藍盈瑩,6億中國女性還不能把野心寫在臉上?

播綜藝《乘風破浪的姐姐》讓藍盈瑩以一個“野心家”的形象橫空出世。

面對外界的爭議,她說“有野心不可恥”,絲毫不掩蓋自己的想要,當然她並不是說說而已,作爲一名沒受過聲樂、舞蹈專業訓練的演員,唱跳拿第一,可見她私底下有多拼。

有野心的姐姐還有張雨綺,她對李斯丹妮說:如果你敢爲自己要更多,你會走得比現在更好。這彷彿是在爲萬千不敢直面自己的“想要”的女性喊話。

野心,是中國女性千百年來極少公開表現出來的特質。

爲什麼那麼多人不喜歡藍盈瑩、張雨綺這樣的女性?

主要原因還是在於,在我們文化的傳統觀念裡,總是用“內斂”“溫柔”“雲淡風輕”這些詞來誇讚女子,好像一個女人主動爭取的樣子,就是猙獰醜陋的。

有野心是人的天性,自然也是女人的天性,不應該把“野心”這個品質,從女性的身上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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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代女子的野心,總是依附於婚姻與道德艱難鋪展

中國歷史上野心勃勃的女子還是能數上來幾個,比如武則天這樣的人物。

但對於絕大多數女子來說,命運還是緊緊綁縛在婚姻與道德之下,比如家喻戶曉的“四大美人”之一的王昭君。

她不願賄賂畫師,結果被畫醜的八卦段子人人都知道,這就像是我們今天的職場,如果你能稍稍放下一點尊嚴,去討好一個無恥小人,打點一些金銀,就能得到一個機會,你願意嗎?而王昭君作爲男權時代裡的一名弱女子,卻甘願以寂寞終老爲代價,拒絕這樣做,這種節操難能可貴。

但王昭君終究還是有野心要去做點什麼,不要無盡的等待。所以當呼韓邪來朝,漢元帝要賜給他五位宮女的時候,王昭君主動站出來求行,比起在皇宮裡寂寞終老,她更願意抓住這個機會,賭一下自己的命運。

我們可以想象這有多難,不出閨閣的女孩,去到一個未知的地方,胡地的風俗習慣已經讓人百般不適應,更何況,王昭君還要面對一個複雜的政治環境。

王昭君只去了3年,呼韓邪單于去世,那時她剛過20歲,還帶着一個2歲的男孩。依據匈奴“收繼婚制”的風俗,父親的妻妾是遺產的一部分,往往會被嫡子(非親生子)所娶。儘管王昭君無法接受這種“亂倫”的行爲,上書漢廷,要求返回大漢,但此時,漢元帝的兒子漢成帝已經即位,漢成帝敕令王昭君“從胡俗”,也就是改嫁給呼韓邪單于長子復株累單于。

在王昭君嫁給復株累單于11年之後,單于去世了。王昭君又一次陷入再嫁的窘境。

史書中並沒有記載王昭君確切結局,一種說法是,王昭君知道自己將作爲財產,繼續嫁給下一任新單于的時候,絕望地自殺了;另一種說法是,王昭君一直活到了王莽篡位在王莽挑起漢匈之間紛爭的時候,心力交瘁而去世。

王昭君用她的一生,讓漢匈化干戈爲玉帛,證明了女人也可以做男人的事情,女人也可以保家救國。她的價值豈是那些後宮爭寵的女子所能匹敵的?

然而古代女子,想要做成一件事情,還是得依附於婚姻。

才華橫溢如李清照又如何?在丈夫趙明誠去世後,李清照帶着珍貴的收藏,顛沛流離於半個中國,於貧病交加之中,無奈嫁給了張汝舟,卻所託非人,張汝舟只是一個想騙她收藏品的騙子。

爲什麼李清照這樣糊塗?畢竟在那個歲月中,一個女子,縱有傲人的才情,也很難一個人活下去。

東漢女史學家班昭,她的一篇《女誡》,勸導女性循規蹈矩,相夫教子,不與男人爭天下,影響了中國一兩千年,而她自己,卻是一個在事業上取得了極大成就的女性。《二十四史》的編撰中,班昭是唯一參與其中的女性。可是她卻寫文章,禁止別的女性效仿她。

班昭爲什麼要“說一套,做一套”呢?或許是因爲,她在宮中看到,賢德、有才華的女子,不被男人珍重,而妖媚的女人卻能在皇宮中呼風喚雨。但這究竟該怪誰呢?在那個時代,班昭可能只是一心想匡正社會風氣。

班昭這樣一個有野心的女性,反而讓“三從四德”成了女性長期擺脫不掉的宿命,想來也是挺諷刺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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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現代女子的覺醒,在顛沛流離的世界裡,也要霸氣地活

時間來到近現代,出現了很多獨立女性的榜樣,最能用“有野心”來形容的,當屬呂碧城。這個一百多年前的女人,用自己一生的努力追求平權,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呂碧城原本是官宦之女,但父親早逝,母親爲了免遭親戚謀財害命,忍痛放棄財產,帶着四個尚未成年的女兒回到孃家,投奔在塘沽任鹽運使的舅父嚴鳳笙。

20歲的呂碧城想要去天津城內上女子學校,卻被舅父指責爲不守婦道,第二天,呂碧城不辭而別,此時的她不僅沒錢,還沒行李,但她硬是隻身跳上了火車。

好在,後來呂碧城因一封求助信受到了《大公報》總經理英斂之的賞識,成爲中國新聞史上首位女編輯,從此開啓了自食其力的人生。

今天的我們打開微信,可以刷到無數個勵志榜樣,而呂碧城可沒什麼雞湯可以喝,全是憑着自己的一腔勇氣。

在《大公報》就職期間,呂碧城開始寫支持女權與女學的文章,在社會上激起了軒然大波。她認爲辦女學、開女智、興女權纔是國家自強之道的根本。

讓人佩服的是,她並不是像一般文化人那樣只是耍耍筆桿子發表觀點,她是真的要把不可能變爲可能。1904年,由呂碧城參與籌辦的北洋女子公學正式成立,呂碧城擔任總教習,兼教國文。該校後來加入師範專業,更名爲北洋女子師範學堂,培養了一批優秀的女教師。

除了辦學,呂碧城也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於政治和財富的野心,政治和商業,她都有涉足,而且做得很好,靠自己實現了財富自由。

對於呂碧城來說,年齡與婚姻也並不是自己追求理想的絆腳石。

1918年,35歲的她獨自踏上了未知的留學之路,前往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攻讀文學與美術。1926年,又隻身開啓了長達七年的歐美漫遊之旅,並將自己的見聞寫成《歐美漫遊錄》。

▲呂碧城所著《歐美漫遊錄》

呂碧城是新舊交替的女性,卻一點也看不到舊時代的影子。她的奇,在於每一個領域都敢於突破、嘗試,在詩詞、新聞、教育、女權主義、動物保護主義等領域都可謂中國第一女性。

儘管她終身未婚,但她並沒有感情上的不幸,追求她的人非富即貴,她卻遵從自己的標準,選擇不將就。

就算是世間男子,又有幾人能這樣求仁得仁?

呂碧城色彩鮮明的一生,爲後來的女性提供了一個好樣本。可是很多文章的標題,提到呂碧城,就是“民國第一剩女”,很多人總愛把她的事業成就一筆帶過,着墨於她爲什麼不結婚這個點上。

03

女性的野心,什麼時候才能不再被拿出來評論?

到了我們現在這個時代,女性的自由度已經大大提升了,但很多人還並不是特別喜歡和接受有野心的女性。

上一位因爲野心而飽受爭議的明星是辛芷蕾,她在一次演講中直言不諱:“我是一個把慾望和野心寫在臉上的人。”

她說:“如果一個女人對這世界充滿了慾望,可能得到是貶義詞。大家會說,你怎麼那麼不安分,女人要內斂。事業、金錢、愛情、親情、友情 ,我對這一切都充滿了慾望, 我覺得自己有勇氣去追求。”

是啊,大大方方說出自己想要什麼,難道有錯嗎?

然而我們依然會被類似於“男人就該向前衝,女人平平就夠了”的性別偏見困擾甚至壓抑。

在我們認爲更爲開放的歐美國家,其實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有一本女性小說叫做《醒來的女性》,被譽爲是小說版的《第二性》。書中的美國,距離現在不過才50多年,那個時候的女性,除了打字員、女工、家庭教師這樣的工作,幾乎就沒有別的職業選擇,就連哈佛大學的圖書館正門都不允許女性進入,因爲大家認爲女性的經血會弄髒聖潔的臺階,女性走在大街上可能被強姦……於是,結婚成了女性唯一的選擇。

長期的被壓抑,導致不自信成了女性的普遍問題。

惠普公司的一個內部調查發現,男性在滿足60%的招聘要求時就會投簡歷,女性則一定是在100% 滿足條件時申請。男性的心態是“我想得到這個職位”,而女性往往會在心裡小心翼翼地問:“我夠資格勝任這個職位嗎?”

Facebook女高管謝麗爾·桑德伯格在TED演講中說,她觀察到一個現象,公司開會的時候,女生即使是先到,也會選擇在後排的椅子就坐,即使她要求她們向前坐,女士們也都不太願意。而男性進來,則會理所當然地坐在第一排,和老闆直接對話,所以後來桑德伯格寫了一本書,就叫做《向前一步》。

面對挑戰和機會,大多數女性的內心戲是,“我行嗎?”“這樣真的可以嗎?”“結果不好怎麼辦?”……

當女性能直面自己的慾望,把“我敢要”看做一個正常的選擇,“把野心寫在臉上”,纔不會成爲一個值得被議論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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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自己,有野心,不可恥!

有部老電視劇叫《絕對隱私》,這部電視劇是根據記者安頓的同名紀實文學改編的,這本書出版應該已經超過20年了,書的副標題叫做“當代中國人情感口述實錄”,寫的都是真實故事。

故事基本上都是關於女性在情感中的問題,有很多問題都是原生家庭造成的。但有個故事中的女主人公,是小康之家的獨生女,父母很疼愛她,她長得漂亮還是學霸,可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家庭沒毛病的女孩,陷進戀愛裡也完蛋了,每天給男友做飯,導致高考落榜,後來還爲愛情瘋了。

爲什麼家庭完整健康的女孩,也常常會自卑,在感情中低到塵埃裡呢?

回想自己的成長經歷,造就這種性格的伏筆,處處都是。相信很多女性從小到大都被這樣教育過:

女孩子,不需要太拼搏,房子要男人買的;

女孩子,不好好收拾房間,將來到了婆家怎麼辦;

女孩子,別讀太多書,別太有思想,把男人嚇跑怎麼辦;

如果你比你老公更能賺錢養家,你必須假裝賺的沒有老公多,尤其是公開場合,不然會讓你的男人看着不像男人……

這些所謂“爲你好”的勸告,意思就是,女性有野心要讀到博士,不行;女性有野心要創業,不行;女性有野心要嘗試不同的生活,不行!

這些話一句一句壓過來,讓很多女性漸漸地,變成了不敢表達自我慾望的人。我們教育女孩的方式也給她們帶來了極大的傷害。她們的性需求、心理需求,以及對物質的慾望,都處於被壓制狀態。可越壓抑,慾望就會越烈,直至扭曲。

從前有個男友,他有一段時間不工作,所以每次出去吃飯都是我花錢,有一次因爲這個吵起來了,他覺得沒面子了,他說,他的前女友,都是把錢偷偷從桌子下塞給他,而不會像我這樣當着別人的面自己結賬。

相信你聽我這麼描述,一定會給他扣上個渣男的章,然而當年的我,即使受到了這樣的屈辱,也是一幅悲悲切切姿態,認爲是我做錯了。

多希望女性朋友們別像我這樣,別去祈求一段感情,一個因爲你的成功、有錢而嚇到,覺得丟面子的男人,絕對不是適合你的類型。

話說回到藍盈瑩,她就是那種在開會時可以大大方方坐到前排,非要讓老闆看到自己的姑娘。

你可能覺得她吃相不好看,但她就是願意向前一步,最後遠遠地把踟躕不前的姑娘們甩在後面。

如果你不喜歡太張揚的性格,我們完全可以用高情商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想要”啊。

說句我想要,又能怎麼樣呢?最多是要不到,但是不說,你就一點點機會也沒有。

就像一期《乘風破浪的姐姐》分歌詞時,鄭希怡和藍盈瑩都想唱同一段歌詞,兩個人都表示了自己的想法,也沒有故作謙讓,都明明白白表示了“我想要”。

最後,兩個人用猜拳的方式分配了歌詞,爽快乾脆地把這個問題解決了。鄭希怡在採訪中大大方方地說:“你喜歡什麼就該說什麼。”

所以女性朋友們,請做一個敢於直視自己慾望的人,真實地表達,我想要,我要,我願意爲自己的慾望負責。

每個人的慾望都生而合理,想要什麼樣的東西,大膽去拿,同時爲它承擔相應的代價。

不必爲你的野心羞愧,只要你肯爲你的目標努力。

當慾望被表達,你就是你自己意志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