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二小姐說她身子不適,不能前去,請大少爺寬諒。”南映彩那邊的丫鬟過來稟報。
“如此,便叫個大夫來看看,好生休息吧。”南映庭點了點頭。
姿姿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
坐上馬車,南映庭默默地看着姿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姿姿疑惑地看過去之後,他便安然自若地別開視線,等姿姿別開臉他又不知不覺地看向了姿姿。如此這樣三次之後,姿姿終於忍不住了,“你有話要說麼?”
“今晚之後,無論如何,我會給你一個交代。”南映庭定定看着她,眼神裡透出一股別樣的認真和鄭重。
“但願吧。”姿姿輕輕低下了眉。
皇宮的詠春園已經擺下了熱鬧的筵席,一片宮燈繁華正盛,炎炎的燭火更將這裡照得猶如白晝,連天上的星子也黯然失色。環肥燕瘦的宮娥款款地行走其間,衣香鬢影漂動,風華無限。
各位官員家屬的位子已經安置妥當,大家各自尋了,等着皇帝和昭儀並幾個后妃來到。
“南將軍。”忽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姿姿轉眼看去,看到一個年輕的書生,身後跟着一個十七八歲但安靜溫柔的女子,正滿眼是笑地看着她。
“陸大人。”南映庭微笑着點頭致意,目光溫潤似玉,如一陣好風,叫人萬般舒服。
“聽聞你大婚,娶得是謝太傅家的千金,恭喜。”姓陸的儒生也從容地一笑,“不巧,少夫人正是內子玉氏的閨中好友,所以特意帶內子過來一敘。”
“南將軍。”陸大人身後的女子適時地一福身,行了個禮,然後過來拉住了姿姿的手,姿態親暱但不唐突,“微雨,好久不見。”
突然殺出個陳年好友,姿姿有剎那的無措,隨即鎮靜地微笑,回握住她的手,“真的好久不見呢,言歡。”
“一別多年,你變得都讓我認不出來了,要不是夫君認識南將軍,我都不敢認你。”玉言歡笑道。
“你變化也頗大。”姿姿也笑,一派其樂融融的模樣。心裡卻十分想傻笑,幸虧秦楚對她說個玉言歡這個閨中好友,但是也僅限於此了,拜託別多說話了,多說多錯啊——總不能告訴她她樂姿
姿是倒黴的穿越者吧?
正在姿姿擔心的時候,靜鞭聲起,大角們來了。
“皇上萬歲萬萬歲。”衆人一起行禮。
“平身。”承澤居高而立,笑着揮手,萬分春風得意的模樣。
一聲大紅喜服的樓心月十分搶眼地站在他右邊,平日體弱低調的皇后站在了他的左邊。
於是衆人各歸各位,姿姿心裡鬆了口氣。
“今日朕乘天時順良辰,喜得佳人,甚是歡喜,諸位不必拘禮,且舉杯與朕同慶。”承澤開了個不錯的冠冕堂皇的頭,於是各位便也順勢歌功頌德賀喜,好不和諧熱鬧。
姿姿擡眼漫不經心地看去,想要不動聲色地找到蘭雅夫人。只是當視線無意識地掃過承澤的時候,剛好承澤也略微偏了頭,兩人視線交錯。不知爲何,承澤的目光饒有興味,似乎像,狩獵人看見了獵物一般。姿姿心裡一驚,低下眼。
那道視線很快移開,停在姿姿身上的時間十分短暫,短暫得像是姿姿的錯覺。
錯覺麼?姿姿閉了閉眼,再睜開,繼續剛纔自己未完的事情。
她果然在一個清冷的角落裡找到了蘭雅夫人,她默默坐在那裡,請冷冷的,柔弱弱的,如一朵清新的蘭花,抱着無人可解的憂傷寂寞地開着。
可當你覺得她寂寞憂傷的時候,她那靜靜的姿態,卻又好似幽靜自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一種麻木的自得。
姿姿心一緊,戰爭啊,王權啊,強者的慾望啊,你到底毀了多少人?如果沒有這些,她應該會和南宮穆很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吧?
樓心月這個新人早早地離了席,不一會兒蘭雅夫人也離開了。承澤說了句“諸位各自隨意盡興”之後也離開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麼?
忽然肩膀上傳來一點溫熱的力道,“你在想什麼呢,一晚上心事重重的樣子,不餓麼?”南映庭挑眉,閒閒問道。
“宮裡的菜吃不慣。”姿姿笑了笑,回答。
“多少吃一點,回去再給你加餐。”南映庭難得體貼地說。
“嗯。”姿姿點了點頭,心下開始發愁,皇帝一走,這裡的氣氛頓時活躍得多,她實在擔心那個不認
識的老朋友玉言歡找上門來。
“映庭,嫂夫人。”秦楚走過來似乎是要和南映庭說些什麼,那邊忽然行禮聲一路延了過來,“太子殿下。”
“秦楚。”一個將近雙十年華珠光寶氣的高挑男子走了過來,模樣雖不出衆,但是自有一股高貴的氣質,但是看人的目光卻輕佻。
“太子殿下。”秦楚和南映庭都行禮,姿姿也跟着行禮。
“起身吧,”太子承天曄隨便地揮了揮手,“秦楚,東宮又新來了一批舞姬,隨我去看。”習以爲常且天經地義的命令語氣。
似乎聽過,京城諸位皇家貴胄官宦子弟中,秦楚是太子的伴讀,本身個性也好,所以和太子關係最好。
舞姬麼?看樣子,似乎他跟着太子幹了不少這檔子事。姿姿想到這裡,擡眼悄悄地瞪了他一眼。
秦楚接收到了這道視線,安然自若地笑,“殿下,這次微臣真得扶着腦袋說話了,家母生病,我得回去照顧她老人家,不然會被唸叨個不停。”
“好好,”承天曄有些失望和不耐煩地回答,“知道你是難得的孝子,那就這樣吧。”說完轉身大踏步回東宮了。
“阿楚,拒絕太子還能不被怪罪的,你是第一人。”南映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被太子殿下賞識,然後陪着做各種風花雪月的事,秦楚,你真是好“福氣”。
“我怎麼覺得你這話有幸災樂禍的味道。”秦楚無奈地苦笑。
“你多想了。”南映庭十分從容地說。
“各位大人,南少夫人。”正說笑着,耳邊傳來一個脆若出谷黃鶯的聲音。
“嗯?”姿姿看着眼前宮裝打扮的少女。
“奴婢是拉雅夫人宮裡的人,我家主子最近在編一首楚曲,聽聞夫人老家是楚地,又自幼精通音律,因此想請夫人過去討教一二。”少女不緊不慢地說明來意。
姿姿下意識地擡眼看向南映庭和秦楚,在他們眼裡看到了相同的詫異。
探討琴藝麼?南映庭尋思着,這個理由聽來十分合理,但總覺得有點突兀,畢竟蔣微雨之前和蘭雅夫人沒有絲毫來往。
“勞煩領路。”姿姿略一遲疑,依舊是笑了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