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飛速般的過,眨眼已經開春,陽光不覺間也亮堂起了很多。蘇雨煙早起還沒多久,便有小丫頭進門朝她行禮回話道:“請四奶奶的安,太太有話讓奴才來傳。”蘇雨煙放下手頭正在修剪的蘭花,回身望了她一眼,說道:“說就是了。”
小丫頭這才接着說道:“太太說本月的初十正是好日子,太太說怕勞動奶奶忙活,便叫外邊的人趕製了新衣服,說是接新姨娘的時候,好穿。”
蘇雨煙聽着沒有說話,低下頭仍舊修剪着自己的蘭花,只笑不語。花繡一邊聽着將手中的一瓢水遞了過去給蘇雨煙,又看看小丫頭,衝着門口說道:“霜兒,去帶着這孩子吃果子去吧,奶奶已經知道了,你且回去跟太太回話便是了。”來傳話的小丫頭,聽着馬上規規矩矩的點點頭轉身跟着霜兒出去了。
花繡這纔打量了一下蘇雨煙的臉色,找話說道:“奶奶,這事咱們不是一早就知道麼。現在也犯不着生氣不是?”蘇雨煙聽罷一笑將一條葉片頭上的黃尖子減去說道:“當然是一早就知道的,反正這事總得來,張夢丹那邊才略好些,現在看看真是不知道她若看見新作的衣服怎麼想。”
花繡放下手中的小木桶納悶地說道:“說來也是,張姨娘嫁進來的來時候也不見太太這麼大操大辦的,不過接個姨娘,怎麼弄的要再娶一房新奶奶一樣。”
蘇雨煙點頭放下手中的剪刀,隨意的將蘭枝撥動了一下說道:“蘭夫人的心思最難懂,也難猜,所以我索性什麼也不猜不懂就好,至於她要怎麼辦這事都隨她的意思。”正說着這話忽然房門處又響起說話聲。“四奶奶可在屋裡麼?”
門口的小丫頭應聲道:“媽媽怎麼這會子來?剛纔太太房裡的人才來傳話,怎麼這會子媽媽也來了。”蘇雨煙看了一眼花繡示意她去看看,花繡點點頭朝門口走了過去。果然只見蘭夫人房裡的大嬤嬤親自託着一件衣服走了進來 。
看見蘇雨煙正擺弄着花草,上來喜眉笑眼得說道:“給四奶奶道喜了。”蘇雨煙淡淡笑着點點頭,她見蘇雨煙這樣不鹹不淡,於是乾笑一聲趕緊把東西呈上去說道:“奶奶,這是太太特意讓送來的衣裳,奶奶看看合不合心意。”
蘇雨煙望着她笑笑說道:“好了,花繡快收下吧。你回去替我多多謝謝太太就說東西我十分喜歡。”老嬤嬤見蘇雨煙這麼和氣說話,雖然說不上哪裡彆扭可是心裡已經識趣兒,趕緊笑臉說道:“奶奶是貴人自然穿上什麼都好看,既然奶奶已經收下了衣裳,老奴也就回去跟太太覆命了。”花繡放下衣裳忙送了她出去。
蘇雨煙見她走了,連那衣裳也不瞧一眼,轉身抱起眼前的蘭花朝外間的廳堂走去。花繡送人回來,見蘇雨煙在廳堂上站在一束陽光下正擡着頭眯着眼睛,擡頭望
着天空。花繡順着她的目光也擡頭望望也沒見什麼,就回身望着她說道:“奶奶要是不高興就說出來吧,別委屈着自己。”蘇雨煙聽罷緩緩收回自己的目光說道:“花繡你說這天外邊還真的有另外一個天麼?”
花繡被她的話問的一驚,急忙上前拉着她手使勁仔細打量她說道:“我的奶奶,你可是急出了病來不成麼?我怎麼說你才能好些啊。”
蘇雨煙伸手輕輕一推她道:“月錦纔出去一會兒,我好好的你竟是先瘋了。”花繡見她真的沒事這才鬆了口氣說道:“可真真嚇死我了!我還以爲奶奶真是氣出好歹了。”蘇雨煙笑笑轉身朝裡邊走着說道:“那不就讓人家正中下懷了麼!再說不過就是眼前多個人晃盪就是了,我氣壞了自己何苦呢!”
花繡也隨着走了進來,過去看着被這貼的齊齊整整的衣服並說道:“奶奶,咱們那天穿什麼?是真穿太太送來的新衣服嗎?”
蘇雨煙一手拿起一片杏仁酥,眨了一下眼睛,聽着花繡的話,想了想說道:“不穿!只穿我平日的衣物就好!我又不是最高興的人!爲什麼要她定下的衣服。我沒那個習慣!”花繡聽着點點頭,衣服收在了櫃子的最下邊。
日子說快真快!眨眼間便是正日子了,被月錦早早得硬拉着起身,蘇雨煙懶懶地穿衣梳洗,仍然換上平日的衣裙子。她甚至都沒對着銅鏡照照自己,便走了出去。月錦望着她的背景和花繡說道:“奶奶這還說不生氣呢,你瞧自打太太送了衣服過來,奶奶便不讓四爺在門一步,孩子也不許他看了。我瞧着奶奶是故意讓人看着她不生氣的。”花繡點點頭拉着月錦的衣襟說道:“你纔看清楚啊,我早就看的明白,奶奶其實心裡堵着這口氣呢。多少天了死活不見姑爺呢。”兩人悄聲說着話,卻加緊了步子追上了蘇雨煙。
隨着迎親的隊伍來官道上,蘭家的女眷走沒有動,蘭夫人但是帶着蘇雨煙在正廳裡坐着等。蘇雨煙心中不僅奇怪了起來,明明最愛熱鬧的芸香竟然不見了,連帶着碧月也沒在,便輕聲的看着蘭夫人問道:“今天倒是不見大嫂子和二嫂子在了。”
蘭夫人聽着臉上笑笑也望着她說道:“你大嫂子和二嫂子心急就先去門口看看,誰讓是她遠房的表妹嫁來呢。”蘇雨煙心中忽然像是被一隻手狠狠一捏,連呼吸也忘似的。回望了一眼蘭夫人。兩人卻都沉默着,誰也沒有說話。
原來……!這裡到底還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她心裡一陣濃濃地怨氣忽然騰起,自己從來就不是什麼聖母!現在婆婆連着妯娌竟然已經這樣將自己蒙在鼓中,眼見着是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中,若不是自己多嘴問一句,只怕這會子還知道這位即將嫁進來的人究竟是這樣的神聖呢!”想到這裡,她只覺得眼前發黑,胸口悶脹。便站起身來
說道:“那我也去迎接一下這位貴人好了。”
月錦和花繡見她從屋子裡出來,臉色從沒見過的難看。紛紛一驚上前扶住她的身子問道:“奶奶這是怎麼了?可是身子哪裡不舒服?可要找大夫?”蘇雨煙伸手攔下她們的問話,低聲道:“我出來透口氣,你們不用急。”便再不出聲。
花繡和月錦扶着她來到蘭家大宅的門前,只見人們把眼睛瞪在筆直的官道上,也許只有蘇雨煙心不在焉。突然間一騎棗紅的色的馬從遠處奔馳而來,人羣中突然騷動了起來,有人喊道:“來了,來了。”
蘇雨煙也緩緩地將眼神望了過去,果然看見一對紅色喜氣洋洋的婚隊,朝這邊走來。在看芸香和碧月二人正站在門前,今日的打扮非常附和她們的身份,珊瑚紅緞面的旗裝上繡着金絲的牡丹,領口處那顆渾圓的東珠更是襯出她們現在華貴不同尋常的身份。蘇雨煙挑起嘴角冷笑,心中道:“可真真是一個鼻孔出氣的主兒!現在這個時候還能穿着一樣的衣服站在這裡,真不知道是蘭楚容納妾還是她們家男人納妾。
芸香站在最前排,臉上的喜氣大老遠就能感受的到,只見碧月揮手朝着隊伍說道:“去拿出那幾串子紅龍炮仗,快放!”下人們不敢耽擱,忙不迭的將炮仗一條一條的擺好點燃,一瞬間鞭炮齊鳴。只聽見迎親的隊伍和送親的隊伍嘻嘻哈哈笑成了一團,果然是隻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蘇雨煙一下在也沒有什麼興致,吩咐月錦和花繡說道:“這般熱鬧也不差我一人的錦上添花。我們先回去吧。”
花繡和月錦當她心裡難過極了,忙不迭的扶着她轉身朝內院走去。回到房中蘇雨煙說道:“把門帶起來就說我身子不適休息了,不讓人打擾。”月錦心細說道:“可若是四爺來了呢?”
花繡擡手在她的小臂上推了一把打斷說道:“哪裡就來了那些多事,四爺這會子顧着新娶的姨娘呢,怎麼會來。照着奶奶吩咐的辦也就是了。”蘇雨煙想了想,覺得月錦的話說的也對,於是站起身來說道:“算了,咱們就繡坊吧。”月錦和花繡見她改了主意,想想總比悶着好,於是點點頭道:“奶奶還是走後門出去吧,我去準備車輦。”花繡機靈的說道。
蘇雨煙沒有意識的點點頭便跟着她們一路走了出去,一路進了繡坊她只覺得心口酸緊的想吐出來一般,於是跟花繡道:“給我準備些小菜和酒。給我去樓上。”月錦上前勸說道:“奶奶這是何苦呢?!”
蘇雨煙聽罷臉上泛起涼涼的笑意,轉身登上樓去。花繡沒過一會兒便送上了酒菜。蘇雨煙伸手將窗戶推開,替自己斟酒,一邊喝酒想,真是可笑!沒想到自己也有爲男人喝酒的一天,她垂頭望着身前的這杯酒,苦笑一聲端起酒杯來將杯中的酒一飲而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