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地木屋門掀起一地灰塵,在昏黃燭光的照耀下紛紛揚揚。
穆念亭還未轉身便已感覺到後側不斷散發而來的寒意,再一次出乎她的意料,她沒有想到,左傲會來。
更沒想到,來的如此霸氣,一腳踹開木門,進入後一言不發,唯有渾身彌散開來的冷意。
緊接着,她聽到屋外繳械的聲音,還未回身看清,她便聽到左老夫人一道冷聲。
“此處是左公館最肅穆的地方,豈能由你胡來?你帶着一羣人奪了外頭警衛的槍,更押了那些人,想怎樣?”
話音落下,穆念亭看到左老夫人朝她飛射而來的眼刀子。
“祖母多慮,孫兒來此,自有要事。”
沉穩的聲音從穆念亭身後傳來,一聲過後,她手中握着的酒杯從後被迅速抽離。一剎那,穆念亭察覺到齊少謙雙目冷凝,指縫間夾着的銀針悄然放回褲袋。
“江南商會近日得到一則消息,兩江總督私自藏匿禁藥,黑市交易暗地拋售。”
穆念亭視線略略一轉,燭光照耀下,她恰巧看到左傲眼裡一閃而過的危光,高腳酒杯底端被他捏在手裡,杯身折射出一道危險的光芒。
“左爺,哪來的風聲?北地雖遼闊,不論碼頭還是其他交通樞紐,相距甚遠。私藏禁藥再拋售出去,難度太大,本帥需耗費太多人力物力,此等危險買賣不划算。”
“是麼?也許正因爲如此,你纔來江陵城。”
冷聲落下,沈二帶着一羣手下入了木屋,寬敞的地方瞬間窄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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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二!”
“屬下在!”
左老夫人見情勢不對,上前幾步,站在左傲和齊少謙之間,“左齊兩家關係向來和睦,是是非非,我這老太婆不懂。我只明白,雀誠就在醫院裡!”
說到這裡,她聲音一大,“罷了,不追究這丫頭的罪過。丫頭,還不快拿回你的酒杯去靈兒那?”
左老夫人面上雖笑着,聲音卻添了抹厲色。
酒杯既已入了左傲的手,誰都奪不回。她又擡頭看了左傲一眼,
渾身的冷意,倘若接近一寸,她怕是凍成冰塊。
左老夫人扔來的燙手山芋,她可不接。
於是,她福身行了一禮,想開口說話時卻被泛着森冷寒意的聲音打斷。
“即便是五妹的朋友,得罪齊小姐,這罪過仍要追究,明三!”
守候在外的明三跨步而上,“屬下在!”
“押她下去,吊打。”
穆念亭第一反應愣住,第二反應眼睛稍稍一瞪,怎了?今天剛懲罰一次,晚上還要來,最無法忍受的是,吊打!
身體由上而下吊着,不僅要承受腦袋充血身體失重,還有揮落而下的鞭子!
飛來的麻煩是他給她帶來的,她還沒和他算賬,卻要吊打她!哪門子道理?就算欠了他錢,也不能這樣對債奴。
她的心漸漸不平,但礙於左老夫人和齊少謙在場,她沒有表露出來。
“屬下領命!”
明三兩手交握躬身行了一禮,視線落在穆念亭身上,一板一眼的道,“姑娘,走。”
穆念亭沒有理會,擡頭迎着左傲冷然的目光,“左爺,您是否將酒杯帶去醫院檢查?”
一問而出,除去左傲,其他人的眼神都凝重起來。
齊少謙不發一言,雙目中的精光仿似帶了劇毒的刀子,一刀刀劈向穆念亭。一個有野心的男人,一個能在兩年內將齊公館帶成北地第一權貴的男人。
一旦擋了他的路,無論是誰,不管用什麼方法,殺無赦。
然而,左傲卻是緩緩搖晃酒杯,略略低頭看了穆念亭一眼,出口的聲音添了斥責,“明三!”
明三聽令雙手直朝穆念亭襲來,到底在軍營多加歷練,跟着左傲經歷炮火的人。
穆念亭連連旋身避開,待穩住身形後才發現已被明三逼出木屋。結實有力的男人擋在她面前,她進不去,但她不能就這麼算了。
於是,她聲音一大,幾乎是喊出來,“倘若檢查出不明藥物,便是齊小姐預謀害我!我不是奴婢,合法公民擁有的一切權利我都有!我生生承受吊打,真相大
白後,我自要討回來!我當若何,齊小姐也當同等!如若不然,法庭上見!”
每一句話說的都很大聲,敢這麼在左爺面前叫囂的女子,當此一個。周遭所有人都被驚住,就連屋內的左老夫人也如此。
左老夫人仿似看到了昔日示爲競爭對手的女子,幾十年來唯一佩服欣賞又讓她生恨的女人,穆念亭的外婆……
欣賞到即便人死了,她也難免想起。恨到午夜醒來看着自己丈夫的照片,也能記起的女子。
穆念亭是被明三拉走的,準確的說,是被一雙手銬帶走的。
走在僻靜的小道上,旁側跟着明三,身後跟着多名警衛。
“明隊,這麼多大男人,我一個人弱女子跑不了。手銬鬆開吧,我這細皮嫩肉的,吃不消。”
明三卻不吃這一套,依舊一板一眼的說道,“受着吧,等會弔打更加痛苦。我親自揮鞭,力道會掌握好。”
穆念亭仰頭看着夜空中璀璨的星星,“明隊,在我心裡你是一個好人。我想你肯定清楚,我是受害人。哪有鞭打受害人的道理?左爺雖下令,可沒說怎麼打呀,等會你就放放水,輕一點。”
“姑娘放心,不用你說,我也會。”
聽聞此言,穆念亭開心了,還沒誇讚明三卻聽他說……
“把控力道,均勻受力,身體會有明顯鞭痕,你也會嗷嗷直叫,在牀上躺個幾天。慘相畢露的同時不傷筋動骨,要不了你的命。”
穆念亭心一沉,若沒有被手銬銬住,她真會控制不住自己毒打明三一頓!你這樣說,和沒放水有區別嗎?
她又看着周遭滿是強壯的警衛,身上也有槍,她還在左公館。這頓吊打,避免不了。
只是這痛,她勢必討回來!
左傲,你給我等着!
還是那片幽深樹林,廣闊的碧綠草地,不同的是,多了許多吊打器具。她來時,有好幾個人已經行刑完畢。
身側而過的擔架上露出一個頭,痛的連聲音都喊不出了。循着月光仔細一看,可不就是左老夫人院中的管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