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歡一出松溪洞天圖,就見福寶滿臉苦大仇深地等在門口,看到他,立馬跳了起來:“主人,你可算出來了!”
柳清歡理了理衣冠:“春黎上人還在外面等着?”
“可不是嗎!”福寶低聲抱怨道:“沒見過這麼閒這麼不要臉的大修士,我都說了主人在閉關,他還堅持要見你,坐那兒就不肯走了!”
柳清歡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道:“他可說了是因何事找我?”
福寶撇了撇嘴:“沒,神神秘秘的,什麼也沒說。”
這麼看來,那就不是什麼讓他煉丹之類的平常事了。
想到半山書院背後真正在做的那些事,柳清歡又覺自己想太多,畢竟他入院雖已有一百多年,但絕大多數時間都花在閉關上,應該不會這麼快讓他接觸那些機密的事吧?
他不由緩下腳步,心中掠過種種猜測,纔來到外間的待客廳,進門時故意發出了點聲音。
負手立在窗前的春黎轉過身來,未語先笑道:“小友,我又來打擾你了……這麼快陰虛境大圓滿之境了,看來你這次閉關,修爲長進不少嘛。”
柳清歡示意待在一旁的傀儡化身退下,上前行禮道:“晚輩失禮,讓前輩久候了。”
春黎不在意地揮手道:“沒事,我知道你在閉關,說起來是我無禮纔對。”
兩人寒暄了幾句,坐下後,柳清歡便開門見山地問道:“不知前輩此來可是有何急事?”
春黎並沒立刻說話,臉上露出思索,好一會兒才淡淡道:
“柳清歡,道號青木,現爲青霖,萬斛界雲夢澤文始派門人,十歲踏上道途,修爲進境飛速,曾去過幽冥界、陰月血界、冥山戰域等多個界面,於化神之後被追殺墮入虛空,再出現時已在九天青冥。”
隨着他的話,柳清歡臉色越來越黑,沉聲道:“你們調查我!”
春黎神色分毫未動,而是以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他。
“本尊有點好奇,多年前你不過才化神修爲,是如何與一位大乘修士結仇的,以至對方不惜違反冥天戰域的規定,找到小界也要去殺你?而更讓我不解的是,你又是如何從對方手裡逃脫出來的。”
柳清歡眼簾低垂,不作一辭。
“哈哈哈!”春黎突然大笑道:“小友莫要動怒,這不過是遵循舊例罷了,每一位進入我半山書院的修士,只要我們覺得有潛力的,都會去查一下他的背景。不然若讓某些心懷不軌之人進了書院,豈不是會埋下隱患。”
柳清歡扯了扯嘴角:“那晚輩還要多謝書院和前輩看得起我了!”
春黎姿態輕鬆地笑着道:“小友何必自謙,以小友的實力,如果不是爲人低調、韜光養晦,恐怕早就在我青冥博得偌大聲名了。”
柳清歡面無表情地道:“前輩到底想說什麼,直說就是。”
“好!”春黎拍掌道:“看來你果然對我半山書院很瞭解,竟是絲毫不吃驚我們能查到你這麼多信息。”
見柳清歡沒有否認,他微微傾斜過身體,壓低聲音道:“前些日子,書院遭遇了一次大挫折,外派的修士折損了大半,因此急需人手前去接應,我就想到了你。”
春黎的目光變得深幽:“據我所知,你多年前曾在永封冰域,就已越階殺了一位陽實境後期修士,而且還是難得的能煉製太乙三師丹的煉丹大師,沒有人比你更合適了。”
柳清歡略帶嘲諷一笑:看來他似乎通過了半山書院的考查呢!不過連他多年前殺了誰都查出來了,半山書院果然名不虛傳。
他直接問道:“去哪兒?”
“九幽、幽關界。”
柳清歡既覺得不出所料,又有些驚訝:“幽關界,九幽下三界?那可是極深的地方了。”
九幽十界,每往下一層,便越黑暗。那裡的天地間充斥着濃烈的魔氣,與此同時靈氣極端匱乏,對他們這些修煉天地靈氣的修士來說,就是回覆靈力都很困難。
春黎道:“就是幽關界。你應該知道,這一個戰季沒多久就要結束了,然而仙寶自多年前曇花一現後便不知所蹤……”
柳清歡聽到這裡,心裡不由“咯噔”一聲!但對面的人並沒發現他的異樣,只是繼續說道:“冥山戰域也即將天翻地覆,因此對下一戰季的準備需要提前籌劃,我半山書院負責的是最核心的一些情報,所以需要深入九幽。”
柳清歡不動聲色地問道:“怎麼去九幽,通過冥山戰域的界門傳過去?”
“冥山戰域那邊的守備太過嚴密,所以不能從那邊走。”春黎搖頭道:“這次會有另外幾人與你一起過去,到時你只管跟着他們就是了。”
柳清歡暗下鬆了口氣,只要不從冥山戰域走,那麼一切都可以商量。
但其實回想春黎說的話,所有透露出來的信息都是模棱兩可,既沒說清那場人員折損到底是怎麼回事,也沒詳細說明他們過去要做什麼。
春黎看他沉默不語,催道:“你考慮得怎麼樣,可願接受書院的這次調派?當然,在去之前,書院會爲你們準備充足的補給,同時關於任務的報酬,也會提前就全部付予你們。”
“我有拒絕的權力嗎?”柳清歡自嘲道,他的生平都快要被翻乾淨了。
現在他只能慶幸當時仙寶找上他時,只有鳲鳩和歸不歸在場,而那兩位又都是大乘修士,不是想審就能審的,不然這些人可能都要開始懷疑仙寶在他身上了。
“我現在只想確認一點,我需要在九幽呆多久?畢竟,那邊的環境並不適合我們這些靈脩修煉。”
“這個你不用擔心,這次你們的任務不是常駐,因此不會持續多長時間,辦完了你就能回來。”
柳清歡不由對任務內容升起了幾分好奇,但對春黎的承諾是半個字都不相信。
他可從沒聽說過那些知曉了隱秘的人,到最後還能有全身而退的時候。
不過這一點他倒並不是太在意,有所得便要有所付出,知道得越多,也越能規避某些隱患和危險。
想到這裡,柳清歡緩緩點頭道:“好吧,我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