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都爲之一靜。
陳一發敏銳地轉過頭，看向柳清歡：“這位道友，剛剛是你在叫價嗎？”
“不錯。”柳清歡淡然地道。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投了過來，這裡面很多都是金丹修士，看到竟然是一個築基初期修士叫價，都有些驚訝。
柳清歡所做的那點掩飾，也只能騙騙同階而已。
陳一發臉上現出喜色，今天這丹方終於能賣出去了。他生怕柳清歡反悔似地快速喊道：“好，虛靈丹丹方五萬下品靈石，第一次！還有沒有道友要出價的？沒有丹方便歸……”
“五萬五。”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從上面的雅室中傳出來。
這一下叫價，直接打斷了陳一發的話。
剛剛還差點流拍的丹方竟突然有兩人爭價，讓在場所有人都有些出乎意料。
柳清歡目光一沉，他擡頭看往發出聲音的地方。雅室有遮掩法陣，自是看不到什麼，而且這沙啞的聲音也像是刻意變過音的結果。
陳一發反應極快，笑着重複道：“五萬五。”又看向柳清歡：“道友可還要加價？”
柳清歡面色平淡地道：“五萬六。”
“五萬七。”
“五萬八。”
……
“六萬五。”
“六萬六。”
兩個加價的人不緊不慢地一千靈石一加，其他人原本還興致勃勃，後面都有些不耐煩起來。只有陳一發最沉得住氣，他主持的西泠拍賣會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比這還拖拉的場面有的是。
“你們能不能快點！一張破丹方喊半天，耽誤所有人的時間。”
“那個築基初期的小子，想要就直接一口到十萬靈石，別磨磨嘰嘰的。”
“七萬。”柳清歡彷彿沒聽到別人的鼓譟。他面色如常，卻知今日要拿下虛靈丹丹方極有可能會不順利。
對方與他一樣，都很沉得住氣。
“七萬一。”沙啞的聲音依然不急不緩。
“赫赫，從五萬加到了七萬一，這丹方很搶手啊。”有人道。
已有不少修士把目光投向上方的那間雅室。虛靈丹是雙丹之人才用得上，沒有雙丹的人根本不會花七萬多靈石來競拍。
低低的猜測之聲四起，有人問旁座的人：“古道友，你猜出上面那人是誰了嗎？”
“據我所知，我們金丹修士中目前修出雙丹的只有兩位，其中一位還是位女修。也許是他們兩人中的一個？”
“我倒不如此認爲。他的聲音雖然刻意掩飾，但我聽着很像是青丹門的……”
也有人猜柳清歡拍此丹方的目的。做爲一個築基初期修士，卻來拍一張金丹期才能用上的丹方，爲何？
不過當有人認出他是文始派明陽子的親傳弟子後，猜測的方向便更多了。
“道友？”陳一發提醒沉默着一直沒再叫價的柳清歡：“道友可還要加價？若不加了，這丹方便歸樓上雅室中的道友所有了。”
柳清歡手指在椅背上敲了一下，道：“八萬五！”
這下叫價一次加了一萬四千靈石！
所有看戲的人精神都爲之一振：好！真正的廝殺現在纔開始！
可只有柳清歡自己知道，八萬五是他目前身上所有的靈石。他只能寄望於自己突然一起提升這麼多，對方能放棄繼續跟進。如果對方再加價，那他就只能另想辦法。
總之，虛靈丹丹方他志在必得！
對方這一次也停頓了下來，沒有在第一時間跟上。
柳清歡心中升起一絲希望，但這希望很快就被那如破鑼般的嗓音打滅了：“九萬！”
陳一發如何也想不到，一直賣不出的丹方竟然能拍到價格翻一倍。他笑得一張老臉上褶子都多了一層，目光又投向柳清歡，卻見對方正在向他招手。
“道友？”
“我身上帶的靈石不夠，可否用其他物品作價抵扣？”柳清歡從容地問道。
“這倒是可以的。”陳一發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回答道：“道友可將要抵扣的東西交給我商行，我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此物的價格給出來。不過，東西必須讓現場所有人見證一下，以妨不知情的道友說我們做假。”
柳清歡點頭，他手伸入懷中，拿出一隻玉盒。靈力一送，玉盒便飛向平臺。
陳一發伸手一抓，將玉盒抓到手中，然後慎重其事地打開，只見一塊白色的玉塊靜靜地躺在盒中。
陳一發有些疑惑，拿起玉塊，入手只覺溫軟細膩，玉心之中又有奶白色的液體在微微盪漾。他的臉上浮現出震驚之色。
於此同時，整個拍賣大廳的目光都聚焦在玉塊上，有認出的人“呼”地一下站了起來：“瓊心軟芝玉？”
“不錯！”陳一發緩緩放下玉塊：“這是好多年沒現世的瓊心軟芝玉，玉心之中便是十大靈液排名第三的玉液瓊漿。玉液瓊漿用途很多，直接服用能提升修爲，在很多丹藥中用上甚至會增加煉出有品階丹藥的機率。”
他的目光落到柳清歡身上：“而且這一塊瓊心軟芝玉已經液化了大半，道友真的打算用此玉換一張可能永遠找不齊材料的丹方？容老朽提醒一下，虛實雙生果結出的條件苛刻至極，世所難尋。”
柳清歡淡淡地道：“你作價吧。”
周圍人看着這年輕的修士竊竊私語，已有人迫不及待地喊道：“我出兩萬靈石買這塊瓊心軟芝玉！”
“我出三萬！”
陳一發擡起一隻手，說道：“抱歉了各位，這塊玉不在今天的拍品之中。若有意購買，可至我西泠商行旗下的寶樓諮詢。”
他思索了一番，又轉向柳清歡：“今日，我爲這塊瓊心軟芝玉作價五萬下品靈石，道友可滿意？”
柳清歡想了想，這個價格已算不錯，便點頭同意。
陳一發合上玉盒，轉眼便收進自己的儲物戒，又拿起一旁的墨色玉簡道：“現在，虛靈丹丹方由這位道友出價十四萬靈石，不知樓上的道友還要不要繼續加價？”
雅室一陣沉默。
陳一發又等了幾息，這才繼續道：“虛靈丹丹方十四萬下品靈石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成交！”
他將墨色玉簡重新放入傳送法陣，對柳清歡道：“請道友跟隨侍女去往後面廂房，完成剩下的交割。現在我們繼續拍下一件……”
柳清歡跟在一位剛剛出現的練氣期女修身後，從一處偏門出了拍賣大廳，又走過一條走廊，轉了好幾個彎，來到一間廂房內。
房內已經等着一個築基後期修士，見到柳清歡，雙方很快便完成交割。
柳清歡將墨色玉簡貼到眉心快速掃了一遍，然後滿意地收了起來。
那修士道：“道友若要回去繼續參加拍賣，便可跟隨侍女原路返回。若是不回去，也可在這間廂房中稍作休息，或先行離開也可。”
柳清歡表示要稍作休息，那修士便退了出去，又命侍女候在門外隨時聽候差遣。
門關上，柳清歡在屋中來回走了幾步，皺眉沉思。
今天他無意中出了一個小風頭，以他的修爲，此舉極有可能招來旁人的覬覦。但虛靈丹之重要，讓他不得不出這個風頭。
如今如何安全地離開這裡返回鷹巢城，卻是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