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歡有些不敢相信,多年來的戰鬥經驗讓他第一時間就是遁走,然而他的手腳就像被封在了透明的貼身的牢籠中,連根手指都無法動彈,更毋論掐訣使術。
那股無形之力密實無比地,封鎖住他身周每一個角落,而怪異的是,對面那小孩似乎連根手指都沒動一下。
柳清歡臉上的戲謔笑意徹底消失:突然出現在被封了幾十萬年的神山上,能眨眼之間限制住一位大乘修士的行動,對方的真實身份讓人不得不懷疑。
“哈哈哈!”就見那孩子叉腰大笑,然後一臉得意地衝到他面前,第一時間就去扯他腰間的靈獸袋。
柳清歡:……
還真是不改初衷,誓要將搶劫之事進行到底啊!
不過,他也因此暗暗鬆了口氣,對方身上依然不帶殺意,就好像一個真正的頑童,只是對他身上戴的東西感東西。
靈獸袋被拿走,玉絛也被扯掉,然後小孩猴到他身上,開始扒他衣服。
柳清歡無奈,只好道:“等等等等,我可以給你更好看,也更適合你穿的衣服,別扒了。”
“更好看?”小孩停下動作,懷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想騙我放了你?”
說着就氣憤起來:“你們這些外面來的人最壞,上一次就把我所有東西都騙走了,現在還想騙我!”
“上一次?”柳清歡心中一動,想了想,用最溫和的語氣試探地問道:“你一直一個人,住在這座山上?”
“是又怎麼樣!”小孩滿臉戒備地道:“你是不是也想騙我?”
“不是。”柳清歡努力作出誠懇的樣子:“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只放開一隻手,而且你這麼厲害,我想跑也跑不了的。”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小孩思考了下,覺得有理:“我非常非常厲害!”
然後柳清歡就覺得右手能動了,他沒有猶豫,立刻從納戒中取出幾套自己的備用衣衫。
他身上自然不會備着孩童穿的衣物,不過這個問題一道法訣就能解決,只見那些衣服在他掌中迅速縮小,直到適合那小孩的身量。
趁着對方生疏而又笨拙地穿戴衣服之時,柳清歡道:“我叫青霖,你叫什麼名字?”
大約是他沒有食言,小孩態度好了點:“我叫……我叫……我叫什麼來着?哦想起來了,我叫長白!”
“哦,長白,你怎麼光着就出來了,難道沒有一件自己的衣服嗎?”
“我以前有的!”長白有些委屈:“但那些衣服不經穿,沒多久就都破了,等我睡覺醒來,它們已經爛光了。”
柳清歡心下已經有了些猜測,再加上曾有過真真的先例,於是問道:“你睡了很久嗎?”
“也沒有多久吧。”長白滿不在乎地道,終於穿好了衣服,只是褲子穿反了面,衣帶也被系成了死結。
“自從上一次那些壞人殺了後,就沒人陪我玩了,醒着也很無聊,還不如睡覺。”
“你把他們都殺了?”
“是的。”長白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表情十分無辜:“你要是逃跑,我也殺了你。”
被威脅了,柳清歡也沒多在意,只是若有所思地打量對方,心下已經能大概確定對方的身份。
這世上,大多數生靈都無法逃脫時間的摧磨,多少修士從踏上仙道那一刻起,就是爲了追求長生。但不能否認的是,的確有些存在,時間對於他們來說,並沒有多大意義。
比如,一座山的山魂。
或者說,山神。
妖族在這座山上建起了四象神宮,每次原始湯池出現時便會前來祭拜,他們拜的是四象,同時也是拜的這座山。
有了信衆,以及從古至今綿綿不絕的香火,已足夠讓一個普通山魂晉階成山神。
所以他先前才無法反抗,因爲只要他站在這座山上,對方就有非常強大的生殺大權。
只不過,因爲原始湯池的關係,長白很少能有機會接觸外界,顯得有些涉世未深……
想到這裡,柳清歡哄騙道:“你看,我沒有騙你吧,所以你現在可以放了我嗎?我這裡還有很多好東西,可以送你。”
長白猶豫了一會兒,擡起手打了個響指,他立刻感覺周圍的桎梏一鬆,可以動了。
“什麼好東西,給我看看……咦,你手上這個……”長白的目光突然落在了他的左手腕上,因爲剛剛擡手整理衣袍,掩在袖下的寶光氤氳的珠串露了出來。
柳清歡暗叫不好,定海珠可不能給對方:“這個不行……”
話未說完,就見長白指着他大吼道:“你偷我的珠子!你果然也是壞人,騙子,我要殺了你!”
因爲憤怒,他一張小臉迅速脹紅,氣勢也隨之驟升,一個龐大無比的黑影在其身後緩緩浮現……
腳下的地面開始輕顫,柳清歡彷彿聽到從大山內部傳來了嗡鳴聲,連忙解釋道:“等一下!我沒偷你的珠子,這些原本就是我的,這上面還有我的神魂烙印!”
他往定海珠中輸入一點靈力,很快,每一顆珠身上都浮起一枚淡淡的青色印記。
“你看,對不對?我才上山,哪裡有時間去偷你的東西,更何況我都不知道你住在哪兒,怎麼偷?”
長白身上的黑影不再擴大,但依然不相信他的話:“真的沒偷?那你的珠子爲什麼跟我的珠子一模一樣?”
柳清歡嚴肅的神情中不由自主多了一絲喜色:“因爲這樣的珠子,在這世上一共有二十四顆,其名爲定海珠,有震山定海之威能。而我收集多年,才集齊了這十二顆,你手上……也有十二顆?”
長白愣愣地搖頭:“我只有五顆。”
說十二顆只是想詐一下對方,聽到有五顆,柳清歡已是喜出望外。
他努力壓下喜色,故作遺憾地道:“才五顆啊,那沒什麼用。這珠子至少要像我這樣集齊十二顆,威力才勉強能看。”
“是沒什麼用。”沒想到長白很是贊同地道:“我都收在牀底下,好久沒拿出來玩了。”
他摸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道:“對不起,剛剛還以爲你悄悄爬進我牀底,偷了我的珠子。”
柳清歡:也大可不必,他完全沒有爬牀底的愛好!
嘴上卻道:“沒事,只是一場誤會。這樣吧,你收着也沒用,不如我拿東西跟你換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