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情愫微動

可是蘇遇卻沒有這麼做。對林淺語,蘇遇始終報有一絲愧疚感,前世她何嘗又願意嫁給許錦言,不過是身不由己的可憐人罷了。不過即便如此,蘇遇也絕不會輕易放過七皇子。

這世蘇遇幫她一次,如若林淺語今後同七皇子一般謀算許錦言,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

馬車穩穩的穿梭在夜色中,寒冷的北方吹着冷冽的風,沉重的落在殘雪裡,攪弄了污穢的陳泥。

車內的小火爐騰騰的冒着熱氣,一隻白皙的手驀然伸了過來,提起爐子上的紫砂茶壺,輕輕蕩了蕩。不消一會兒,便茶香四溢。

輕輕嗅了嗅,蘇遇舔了舔脣,從厚厚的大氅裡伸出一隻爪子,很快就有另一隻手伸了過來。

是許錦言將一杯濃香的奶茶遞了過去。

蘇遇鬆了鬆大氅,兩手捧着奶茶暖手。不時喝上一口,一股暖流就順着喉嚨直達胃裡,暖了全身。

擡眼見許錦言眉頭略皺,彷彿有什麼心事似的。

“大師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蘇遇歪着腦袋問。

聞言,許錦言微微一愣,隨即一笑,“阿遇,你過來。”

“好嘞!”

蘇遇放下手中的杯子,拖着厚厚長長的大氅,挪到了許錦言身側。

許錦言長臂一伸,連帶着大氅一把將蘇遇抱在了懷裡。

“大師哥……”

“噓。”

許錦言輕聲笑,將光潔的下巴抵在了蘇遇腦袋上。

“睡吧,今夜你也累了……”

蘇遇微驚,張了張嘴,到底也沒再開口,只是苦笑着享受許錦言突如其來的愛寵。

只是……就這樣窩在許錦言懷裡,想讓蘇遇睡覺……有些困難。

這種困難要怎麼說纔好呢?頭頂上方傳來的溫熱喘息聲,伴隨着許錦言身上特有的清新味道,以及耳邊一聲聲有力的跳動,無一不刺激着蘇遇的大腦。

一抹紅暈染紅了稚嫩的臉龐,就連馬車內也彷彿悄悄的升溫了。

蘇遇想亂動,卻又不敢亂動,心裡糾結成麻花,又像被貓抓了一般,又癢又麻。一顆心臟撲通撲通的亂跳,手心裡也沁了汗,一張小臉硬是憋的通紅。

想他前世死前,怎麼說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如今……如今窩在許錦言懷裡,竟不知何時有了空前的慾望。

待許錦言發覺出蘇遇的異樣時,他已經渾身燙的像蝦子。

“阿遇,你怎麼了?”

許錦言眉頭一緊,伸手探了探蘇遇額間的溫度,竟不知什麼時候這般燙手。

蘇遇意識有些模糊,面龐緋紅,此時半眯着眼睛咧嘴笑,竟還流了口水……

“嘿嘿嘿。”

蘇遇傻笑,頭腦昏沉,思維也開始混亂起來。

突然蘇遇掙扎着坐起身來,伸出手指頭點了點自己的左胸膛道,“大師哥,我這裡藏了一隻兔子!”

許錦言皺眉,心知蘇遇這是發燒在說胡話,於是溫聲哄他,“你不要鬧,哪裡來的兔子?等下就到家了,好不好?”

聞言,蘇遇晃晃腦袋,又用手指戳了戳許錦言的左胸膛,“大師哥,我這裡真的有兔子……我還想……想要鑽進去你心裡,看看有沒有兔子……如果……如果沒有……我就不出來了……我留在你心裡,做你的兔子……”

“阿遇……”

“噓!”

蘇遇慌忙打斷許錦言,又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他的脣,“你……你不要說話……”

他由不知足,身子像扭股糖似的貼在許錦言胸膛上。蘇遇頭腦昏沉,兩隻爪子不安分的往許錦言衣裳裡塞。

許錦言斂眸,牢牢的將他兩隻手都控制住。如此,蘇遇惱了,又暗戳戳的伸長了腿往許錦言腰肢上纏。

許錦言嘆了口氣,伸手輕輕一拍,將蘇遇的腿挪開,“阿遇,你再鬧,師兄可真的要生氣了。”

蘇遇警告道:“大師兄,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他話風一轉,鼻子抽了抽,可憐兮兮的哭嚎,“師兄,你真的很壞,你明明喜歡的是我,爲什麼還要對別人好?別人哪有我好,你這人真壞!”

許錦言不明所以,只當蘇遇又在說胡話,遂不生氣,只將下巴輕輕抵在蘇遇的頭頂,輕輕道:“阿遇,你又跟我使性子了。”

蘇遇委屈了,猛的擡頭撞到了許錦言的下巴,他眼見着許錦言的下巴紅了一大片,眼淚汪汪的要給他揉,“師兄,師兄,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你原諒我吧?”

許錦言道:“我知道,不怪你,阿遇,你今晚……”他話還未說完,脣驀然一軟,有個小小的身子像個糯米糰子似的,兩隻手緊緊摟着他的脖子,討好般的親了又親。

蘇遇聲音很急促:“師兄,師兄,師兄……”

許錦言只覺得懷裡一重,蘇遇又一頭歪歪他懷裡昏睡過去。許錦言眉間染上憂色,兩瓣脣還殘留着蘇遇的口水,他略一思忖,漸漸又釋然了:阿遇是把他當親哥哥了。

“再快一點!”

“是,世子!”

一抹亮光劃過夜幕,滿天星斗下,掛着王府旗幟的馬車忽而加速,不消一會兒便消失在了濃濃的夜色裡。

慶曆十六年,皇上下旨給太子和七皇子賜婚,昭告天下。一時間京城貴族議論紛紛,衆多青年才俊感嘆,名動京城的才女林淺語最終歸了七皇子。

不過讓衆人意外的是,皇上並非是讓中書令之女姜芸兒入主太子府,而是以側妃的頭銜和早些年嫁給太子的閣老之女李晚平起平坐。這也讓越貴妃咬碎了一口銀牙。

於是京城裡的深閨小姐們心思又活躍起來,一門心思的搶奪太子妃之位。

不過許陽伊除外,她本就不屑於這些,更不喜歡用情不專的太子。

平陽王府內,許陽伊帶着兩個侍女往東苑雅居走去。

自打宮宴回來,許錦言便一連幾日待在東苑不曾出來。

據說是蘇小公子那夜染了風寒,高燒不斷,一連幾天都有大夫進出平陽王府,就連住在前院的許陽伊也被東苑的動靜驚動了。

在許陽伊眼裡,許錦言看似是一個溫文儒雅的人,可卻甚少有什麼是放在心上的。清淡的性子也時常讓她覺得許錦言對什麼都毫無在乎。

不管是身份,地位乃至是什麼人,都甚少能打動他,或者說是讓他在意。

不過這段時間看來,那個蘇遇到是個例外。

許陽伊一路上隨意的想着,很快就來到了東苑雅居。

東苑雅居是王府裡最大的一個院子,也是整個王府最爲安靜的地方。平陽王妃知道許錦言喜歡安靜,便精心準備了這麼一個地方。

東苑外還有很大一片竹林,也是平陽王妃下令種的。只因許錦言喜歡。

許陽伊對着身後的侍女打了個手勢,隨即就自己悄悄的進了門。

屋內,許錦言正拿着一把匕首,看樣子好像是在削蘋果。而在他旁邊的蘇遇正圍着厚實的大氅坐在火爐旁,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許錦言手中的蘋果。

只見一個色澤鮮亮,通體渾圓的蘋果在許錦言的手上彷彿是一件精緻的寶物,很快就褪下了紅色的果皮,露出裡面嫩白的果肉。

許陽伊小嘴微張,見蘇遇迫不及待的伸手接過蘋果,放在嘴裡咬的脆響。

這還是她的大哥哥麼?何時還會給人削蘋果了?!堂堂一個世子居然給別人削蘋果!

這無疑讓許陽伊覺得大吃一驚,瞪圓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二人。

“陽伊?”

許錦言餘光瞟見許陽伊,偏過頭對她笑了笑道,“在那裡躲着做什麼?快過來吧。” wωw TтkΛ n ¢ ○

“大哥哥……”

許陽伊輕咬了脣,小步走了過去,離的近了才發現許錦言的眼眶有些發黑,當下一驚問道,“大哥哥,這幾天你是沒有休息好麼?還是東苑的丫鬟照顧的不好?”

聞言,許錦言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對着許陽伊搖了搖頭,將手上用來削蘋果的匕首重新放了回去。

許陽伊眉頭一皺,悄悄的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蘇遇身上。

蘇遇低着頭默默的啃着蘋果,那日從宮裡回來,不知怎的居然染了風寒。

這一連幾日躺在牀上昏昏沉沉,竟不知都是許錦言在一旁衣不解帶的照看。

想到此處,蘇遇有些感動,本想說幾句感謝師兄的話,誰知稍一擡頭就見子衿端着藥從外頭進來了。

“世子,蘇公子的藥熬好了。”

“放下吧。”

“是!”

許陽伊有些好奇,偏過頭去瞧了瞧,見子衿端來的托盤上,不但有一碗烏漆麻黑的湯藥,旁邊還另放了一盤蜜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