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幽按曹暮夜吩咐做好後, 在家裡焦急等待,反倒是曹乾孃淡定如斯,一旁帶着蓮寶玩耍, 瞧見她茶飯不思笑道:“都說患難見真情, 乾孃總認爲你惱阿夜, 原來是對歡喜冤家, 這乾孃就放心了, 趁着這會馬上去置辦去。”
林幽被曹乾孃的話嚇到忙抓着她的手臂問:“乾孃,您這是作甚。曹暮夜還沒出來,再說了也沒一定要以身相許的報恩法。”
曹乾孃看着她笑點她的眉心, “這婚事幹娘做主了,乾孃瞧着別人不放心, 還是留在自個家裡好。”雙手住在林幽的手語重心長道“阿夜不大會說話討不了你的歡心, 但這人實誠真心對人, 乾孃相信經過這事你心裡明白得很。”
林幽沉默不語,這事她是看清了許多, 童生看着文質彬彬瀟灑倜儻的模樣,其實這人慣會甜言蜜語蠱惑人心,讓人沉溺其中被他驅使,要不是後面他險惡用心做出那些事情,她纔不會幡然醒悟看清這人的嘴臉。
天下之大表面好的未必真的好, 而糟糕透的未必真的不值一提, 很多事情她還是看不透, 偏偏又自以爲是身在其中不能識廬山真面目。至於嫁人, 曾有過沖動莽撞一次, 引發這些事情,她不想在這時候草率決定。
不知是曹暮夜的胸有成竹吩咐, 還是長時期裡對她潛移默化的信任,交代那領頭官差後她如釋重負一切恢復如初,彷彿曹暮夜像往常一樣只不過是出了趟遠門,她只要按部就班總有一天人會回來。
曹暮夜回來的那天,林幽正打算將冬日的棉被曬曬,他高大身影遮住了她的陽光,他揹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全身散發的喜悅感染到她,她愣在原地藏在心裡的情緒噴涌出來。
“又哭啥。”曹暮夜聲音帶着笑意,粗糙的手指幫她擦淚。
“爹爹爹。”小蓮寶撲騰跑過來,一把抱住曹暮夜的小腿,咯咯直笑。
曹暮夜低頭看兒子,小孩子長得快,轉眼走路還磕磕碰碰的,現在都會跑都要高到大腿了,心裡恨那個童生更恨那個幕後黑手。
“蓮寶,想爹沒?”曹暮夜抱起蓮寶,餘光瞧了眼林幽,見她面露不悅,一手把她攬過來按在胸口處,“以後一家人再也不分開。”
“對,不分開。”曹乾孃拿着個火盆出來,“阿夜快來跨火盆。”
曹暮夜應了聲,放開他們朝火盆走去。
林幽看曹暮夜跨過火盆這才真正放下心來,這時才發現院子裡多了個人,正是那個帶頭的官差。
“肖子快進來。”曹乾孃招呼。
肖子憨憨抓了下後腦勺,跟了進去。
林幽聽着肖子跟曹乾孃的對話,大概知道了曹暮夜如何出來的,至於真兇如今並未找到,怕是這案子要成一宗懸案了。林幽沒那正義之心,她家就是被陷害家破人亡的,她只相信能趨利避害,既然敵不過就好好的收本本分。
林幽還是很高興曹暮夜這方面做法跟她不謀而合,他沒有去找真兇爲自己洗出來,跟她一直勸的一樣只把自己摘出來,至於真兇是誰,那是官府的事情。林幽慶幸曹暮夜曾是捕頭,見過各色的案子,他讓人查仵作,她以爲是仵作作假,這麼一聽,原來是查童生具體死亡時間,這時間一對比正好他們在街上,那時候他們在大街上爭執,周圍是店鋪跟路人都看到,稍微一查他的嫌疑就解除。
林幽對如此簡單解決,突然向曹暮夜大發雷霆,伸手打他,聽到他嗷嗷大叫,認爲他裝模作樣下手更重,當曹乾孃笑看他們打鬧,發現不對勁過來阻止。
“血!”林幽出聲,手發抖起來,“怎麼會有血,他們打你了嗎?”
曹暮夜還想說些俏皮話,見林幽眼紅彤彤的只能正經回答:“沒事,不就幾十板子,過幾天就好了。”
“都出血了。”林幽手不敢去碰,與曹乾孃一起扶他進屋,看到後背紅了一片,“爲何打你,不是洗脫嫌疑了嗎?”
“沒事,看着兇險。下手的兄弟是行家只不過是皮肉傷。”
林幽聽着他滿不在意的語氣,心裡難受滴血,應該是大人生氣擾亂公堂懲罰他,忍着淚要掀開他的衣服,一大手反按住。
曹暮夜回頭笑,“只能給媳婦看,你是我媳婦兒?”
林幽見此時這人還如此沒臉沒皮,作對掀開他的衣服,一片削弱模糊讓她腸胃翻滾,用手捂着口強忍下去,手不知如何下手求助曹乾孃。
曹乾孃眼色暗沉,“你回來有拿藥?”
“有,肖子放……”他東張西望看到一包在窗上,“那包。”
“幽幽拿去煎了吧,這讓乾孃來。”曹乾孃安慰拍了下林幽。
曹乾孃看林幽出去這才嚴聲斥道:“有你這樣不愛惜自個身子的。”
“乾孃,我也沒想到大人回下手怎麼辦恨。”曹暮夜露出可憐的表情。
曹乾孃看他這樣氣消了不少,一邊幫他清理一邊問:“你這樣值不值啊?”
“值啊。夠本。”悶哼了聲,直喊輕點,“這下我心安了,本以爲是這石頭捂不熱了,看是熱的就臉皮薄。嘿嘿。”
曹乾孃搖頭,拿藥粉灑上去,“既然認定了就好好說話,女娃都愛聽好話,你瞧你二哥,把翠芬哄到家,你多向你二哥取取經。”
曹暮夜嫌棄擺過頭,喃喃道:“二哥那沒骨頭的被翠芬牽着走,還要老子學他,沒可能!再說了,在家還說不了事,還做啥男人。”
曹乾孃一聽,恨不得敲他的腦袋,看他背上的傷忍住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就讓他們折騰吧。
林幽見曹乾孃身體剛好又擔驚受怕一陣子,最後把照顧曹暮夜的活接過來,每日聽着他的話,逐漸學會了左進右出,看着他背漸漸癒合,心中大石落下,又一塊大石扛起。
“老子讓乾孃算好日子了,等傷一好咱兩就成親。”曹暮夜趴在給林幽上藥,告知的語氣樂呵道。
林幽手上一停氣惱用力壓他的傷口,聽到他吃疼嘶了幾聲,這纔回道:“我可沒答應你,要成親你跟別人成去。”
曹暮夜急了坐了起來,強硬把林幽抱進懷裡用力親了幾口才放開她,看着她氣紅的眼可憐兮兮拿自己沒辦法的模樣,哈哈哈笑了幾聲,嚴肅道:“信不信老子不等洞房花燭,這就辦了你,等兒子都生了,這親在結老子都沒樂意。”
林幽一聽急了,用手推他道:“你敢,你敢。”
“現在就試試。”
曹暮夜手去拉她的腰帶,林幽這才老實停手讓他抱着。
曹暮夜摸着她的頭輕聲道:“你不願意也不成,全鎮誰不知你跟老子的事情,你不嫁老子,能嫁誰。再說了你這可要說話算話,答應老子現在反悔,女人也不能。”
林幽感覺到他手臂又緊了緊勒得她骨頭疼,她一時感覺他是故意的,後他似乎感覺到又鬆了些,這動作讓她心口暖了暖。有一聲音告訴她,就這樣吧,這人橫行霸道,你終究還是逃不出他的掌心,看他真心對你的份上就從了吧。
“啞巴了?”曹暮夜舒服抵着她的頭,“那就算你準了,明日就讓人來量衣,讓人來繡,老子可不想到會娶了個眼瞎新娘。”想了想又到,“繡要花太長功夫,乾脆老子看看有沒有現成的,就這樣。”
林幽來不及出聲,曹暮夜就自說自話把一切安排好,林幽起初有些不適應還有些氣惱,後來聽到他話裡難聽每一都在心疼自己,漸漸是適應並且高興接受了。
到了成親那日,曹家的小院裡紅綢添彩喜慶非常,院子裡擺着滿了大圓桌,甚至巷子外也擺了一路,甚至孟家,李家也擺了酒席,來道喜的親朋好友鄰居各自入座,道喜聲討喜聲說笑聲從曹家朝外擴散。
林幽坐在房裡,從未有的擔心和喜悅讓她不安,孟小妹早嫁人穩重了不少,但還有以前的跳脫,看到林幽不斷抓裙子的手,大聲笑道:“幽幽,你都二嫁了怎麼還緊張。”
她這麼一說引起周圍女眷的笑聲,紛紛說孟小妹腦子缺筋讓林幽不要放在心上。
林幽知道孟小妹不是故意的,本就沒放在心上,倒是那些不熟的女眷寬慰讓她意外,畢竟她也曾經是她們嘴裡的八卦,以爲她們只不過是虛情假意,聽到她們是寬慰充滿了善意,突然發現這巷子也是有情有義的。
她這時似乎明白了曹乾孃爲何孟婆子老惹麻煩,她還總是原諒,原來這就是鄰里生活,裡面充滿了磕磕碰碰總不能拿着不放,又不是什麼大事吵吵鬧鬧後,如風消散日子誰還不是照樣過。
她聽外面的聲音,原以爲曹暮夜人緣特別差,畢竟是一方惡霸,聽着那些由衷的道謝聲,似乎這惡霸也不是那麼的引人討厭。
天漸暗,林幽被迎出去一切複雜的儀式,她坐上花轎在鎮上轉了一圈,然後回到了曹家就當迎親,聽着炮竹聲喜婆的唱聲。
林幽給背出花轎,林幽靠着寬厚的背,心裡踏實又滿足,小小的緊張忐忑消失,聽着曹暮夜不知在說什麼的聲音,由心甜甜的一笑,默默道父親母親兄長,幽幽嫁人了,這人很妥帖會讓幽幽幸福安康的。
林幽雙腳落實地,曹暮夜幫她整理衣裙又被周圍人轟笑,林幽臉又滾燙幾分,暗自掐了掐曹暮夜,可惜他皮糙肉厚的將自己掐疼了,又他牽着拜堂送進洞房。
夜色已暗,賓客一一散去,僅留下一些與曹暮夜十分交好的朋友拉着不放,林幽累了一天強忍着疲乏坐在炕上,聽着外面清晰的說話聲,聲音很熟悉是肖子,他似乎醉了特別的高興,嗷嗷嚷着要曹暮夜還他的情。
林幽越聽越感興趣,豎起耳朵不落他們每一個字。
“頭兒,你這可不能走啊,有了媳婦兒忘了兄弟可不成了,幹,不醉不休。”
“你們陪他,老子要洞房花燭了,誰跟你不醉不休。”
“嗚嗚嗚,頭兒你不厚道。”
林幽聽到曹暮夜無奈聲偷偷笑,又繼續集中精力聽。
“頭兒,不是我你哪兒能抱得美人歸,沒我配合你,這會還在睡冷炕呢!嗚嗚嗚,頭兒不是人,拿死人框媳婦兒,嗚嗚……”
林幽僵住站了起來想再聽清些,這時門被推開,滿身酒氣的曹暮夜走了進來,看到林幽站起來咯咯直笑。
“就這麼想老子。”
他幾步就到林幽跟前,在林幽恍然間掀開了蓋頭,看到新娘打扮的林幽,面若桃花目若星辰,眼發直愣在原地,傻笑了會才伸手抱住林幽,不停往她的耳邊吹氣。
“老子就知道媳婦美,嘿嘿,比上次美多了,看這臉,紅撲撲的就知道是想老子了。”說着猝不及防親了口林幽的面頰。
“來合巹酒。”
曹暮夜拿起紅線牽住兩頭的瓜瓢,一個遞給林幽,林幽接住任由曹暮夜的手穿過自己的手臂成交杯之勢,看着曹暮夜高興喝下。
曹暮夜擡頭髮現林幽瓜瓢沒動,“媳婦兒你傻了?”
“是啊,我傻了,信你。”
林幽大喝將瓜瓢的酒潑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