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暮夜拉着林幽走,林幽發現這路還真能走到村子裡,或許是曹暮夜走得太快,林幽產生了錯覺,這小路還真是一條近道,一個拐彎就看到不遠處的大樹,再走幾步就看到曹乾孃站在院子裡,着急的東張西望,旁邊還站着翠芬。
翠芬眼睛利看到曹暮夜跟林幽忙招手,像是跟曹乾孃說了幾句,曹乾孃安下心來。
曹暮夜一路把林幽拉進屋,翠芬忙給她遞熱湯,“回來就好了,啥也不要說先吃飽吃暖了,慢慢說。”又朝曹乾孃說“伯孃,那我回家去了。”
翠芬一走,曹乾孃還是忍不住問:“這是咋了?”
曹暮夜瞪了林幽一眼回道:“那童生真是壞胚子,帶着傻子走村外小道,怪我早到了會撞破了傻子的好事。”
曹乾孃皺眉怒斥曹暮夜,“你好好說話!”低聲向林幽詢問,“童生對你咋了?”
林幽臉又黑又紅的一時說不出話來。
曹暮夜乾脆幫她回道:“幹啥,兩人壓在一起,要當野鴛鴦了。”
“你胡說!”林幽激動喊了聲,手顫抖握不住筷子,筷子跌落噹噹幾聲,像在叩打她的心口,委屈又憋悶,“那是意外,你胡說什麼?”
“阿夜胡說,但這童生幹啥帶你走那小道?”曹乾孃許多不明。
“我迷路了,他說這裡小道快,不到天黑就到家了,我就跟他走了,誰知道這人虧讀了聖賢書,竟然不懷好心。”林幽一股腦兒倒出來。
“不止呢,人家還要給聘禮呢!”曹暮夜最快一說,說完馬上腸子都悔青了。
“是嗎?”曹乾孃怒極而笑,“這就好了,有這份心就好了,那要好好準備嫁妝了。”
“乾孃,這人不是個好東西,你讓傻子嫁他?”曹暮夜氣站起來,心口鑽進一羣馬蜂鬧哄哄的。
“哪不是好東西了,童生可是這十里八鄉最好的香餑餑,能扔掉讀書人的架子冒着被你打的風險跟幽幽獨處,看在這心乾孃就喜歡。”曹乾孃笑得眯成一線,“對了還要對八字,哎呀好多事,要去找人跟我合計合計。”
童家
童生拖着一身痠痛回家,看到冰冷的燭火有點不想進屋,門打開童老爹看到兒子一身紫青,“這是誰打的,來找村長去。”咳了幾下作勢要拉童生。
童生讓了下,伸手拉童老爹進屋,關上門並無暖意,除了沒有寒風與外面無異,不悅的皺眉,“爹,爲何不燒炕,不冷嗎?”
“冷,冷就快點娶妻。”童老爹甩下一句,自己抱着暖爐躲進被窩裡,開始嘮叨起來,“洗衣做飯樣樣不是女人做的,君子遠庖廚,你讀書讀到狗肚子裡了?讓你快點娶個人回來,你就是不願意,你看隔壁的姑娘多好,那王家的也可以。”
看到童生自己燒炕馬上阻止。
“你這手是金榜題名用的,哪能做這些,快去喊隔壁那人過來做。”
童生見火燃了往裡一扔,“只是鄰居,不要大小事就喊過來幫忙,給人有期想,以後如何處理,爹你這不是給我惹事嗎?”
“大不了,以後收做陪房,給她們好吃好穿就行了。快,讀書去。”
童生摸下了下肚子,“有吃的嗎?”
“到隔壁吃去,做了餃子。”童老爹想到晚上吃的餃子,意猶未盡動了下脣。
童生有些不耐煩恨不得現在就回書院去,他爹嘴裡喊着讀書人,這一身貪小便宜自以爲是的做派,哪兒不是丟讀書人的臉。
“不去了,自知自足。”童生想到還有幾個紅薯,扔到火力烤烤應該能果腹。
“都吃了那麼多頓了,你這會矯情什麼勁,快去,不去我喊了。”童老爹張嘴就要喊。
“爹,你還想兒媳婦就喊吧。”童生突然來了句定定看着他。
童老爹也定定看他,沉默了會“說。”
“我看上了曹大娘家的乾女兒,你最好這段時間不要再去叨擾那些女人了,等我把人娶回來,你就安安心心的享福等人伺候。”童生略帶警告看童老爹。
童老爹想了許久纔對上人,“就是那個,那個……”捂住嘴不敢說,童生點了點頭,他就繼續道“他家的女兒你也敢?”眼珠子一轉又樂了起來,“對啊,就屬他家好,那田地,那房子,那錢……”眼裡閃着貪婪的光,突然又嚴肅起來,“就是個潑出去的水,能給多少,這嫁妝要多,彩禮不給,以後伺候的好就給她當個妾吧,有個名分。”
童生討厭童老爹的直白,他將來得了功名當然要尋一門能助他扶搖直上的親事,這林幽各方面很好正好解這時他的燃眉之急,瑣事實在耗了他太多是時間,再考不上秀才,他這臉可沒法待了。
“不行,那點嫁妝供不了你考到京城,這門婚事不行,你還是看看鎮上哪家小姐,最好是絕戶的。”童老爹眼珠烏溜溜轉嘴巴上了油蹦躂蹦躂的冒字。
“爹!”童生不想跟童老爹說這麼多,見他如此反對只好說明,“就她了,她當過大戶丫鬟,也不知身子乾不乾淨,看着像個大戶人家的小姐,看着有見識,懂賺錢識字,女紅,手記都都好,以後日子不差沒錢,爹你以後就知道她的好。”
童老爹一聽就不高興,拍牀怒起:“不乾淨要來幹啥,一個破丫鬟能賺多少錢?退了退了。”
“一手字畫能賣百兩該不止,繡工極好能哄她繡雙面繡,那以後就能搬到鎮上住了。”童生靜看童老爹的反應。
“當真?這丫鬟有這本事?”童老爹眼亮錢光。
“我查過看過她的字跟畫,比書院先生畫的好,那繡品在王老爺家看到過。”童生張了五指,“五十兩,裁縫鋪老闆賣的,因這繡品得了貴人青睞,現在王老爺又置辦了新院子。”
“那可是財神了,可要好好供着。”童老爹鬆垮垮坐下,又坐直,“不能供,這女人就要訓,要不就不老實了。”
童生想到林幽那張俏麗的臉,一抹不喜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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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年還差幾天,天氣好,林幽跟翠芬出去趕集,回來的時候一小孩跑了過來。
林幽接過他給的青菜,“回去吧。”
翠芬似笑非笑看林幽,心裡苦過吃黃蓮,“這還是讀書人花樣多啊。”
林幽笑而不語,讀書人確實花樣百出,這童生的一比算的低劣的,每日讓小孩送青菜暗中送信,這種暗度陳倉的事做得太不光彩。既然說開就該登門拜訪,而不是這種私相授受,再着急也該定親,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交往,之後……
“想啥呢,要撞樹了。”林幽看到跟前的樹,笑着繞開,“嫂子莫笑我。”
“翠芬,你家兒郎喊你去王叔家。”一個老漢喊。
翠芬離開,林幽自己走回去,林幽來了有一陣子也認識了不多人,她長得好人有好相處,村裡的人都喜歡跟她說話。
前面幾個婦人圍在一起說家常,看林幽拿着大包小包過來,打了聲招呼拉她坐下來嘮嗑。
“你家阿夜讓怎麼讓你嫁童生了?”說話的是曹暮夜的曹家六叔公分枝的堂嫂子。
林幽暗笑童生做的事早被人傳開,曹暮夜想必又要折騰了,這曹家親戚還真是熟悉這人。
“哎,肯定嫁啊!童生是多講規矩的人啊,能做這事,定是認準了。不是我說阿夜,他就是比不上人家那些讀書人,要不那婆娘跟讀書人跑了,怎麼久一點消息都沒有。”
“可不,阿夜那性子也不去找,抓回來浸豬籠,就知道欺負咋們這種老百姓。”
“是啊,當過差的就是懂,哪種人最不能招惹。”
“呸,弄不好那對狗男女早被阿夜給埋了,男的恩將仇報,女的不守婦道,閻王也不收,散了散了。”
林幽腦子嗡嗡一些不解的事情慢慢理清,原來如此啊,清澈的眼眸閃一閃跳躍的火苗。
“翠芬都回家了,你是腿瘸腳斷了。”曹暮夜張嘴習慣的埋汰她,看到她又拿着一把青菜,得知這是童生與她的書信往來,氣搶走一把扔出院子,“原來是會情郎了,你最好收了這份心。”步步逼近大力拍了幾下林幽的臉,“清楚嗎?”
林幽只覺臉火辣辣的,聯想到剛纔的話,再聽他這話,這人是要綁她在曹家奴役一輩子,死也不放手了。他說的娶只不過是一騙曹乾孃的緩兵之計,她就是他遷怒對象,發泄的目標,他很不得鎖她在他身旁,高興冷嘲幾句,不高興打罵幾句,總之她不痛快,他就痛快。
“傻了?不知躲。”曹暮夜見林幽呆如木雞,手發慌停下來。
“阿夜,幹啥呢?又欺負幽幽,你是找打。”曹乾孃一個掃帚砸了過去。
林幽被拉回了屋,吃過飯躲在屋裡,摸了摸火辣辣的臉,從屋裡摸出了抄紙跟幫忙寫對聯留下的筆墨,開始第一次回信。
年二十九,整條村都洋溢在過年的喜悅中,唯獨曹暮夜,他此時正抱着雙臂,全身散發着生人勿進的寒氣,死死鎖定前方喜笑顏開的兩男一女。
場景重現,不僅人不同,結果也不同,唯獨不變是曹暮夜的一腔怒火。這時,他只能憋着,死死的憋着,他在等,等這羣礙眼的人走了,走了他再好好收拾此刻笑得花枝亂顫的死女人。
“看着兩害羞了。”媒婆一邊打趣,跟曹乾孃說笑,瓜子嗑得麻溜,一下桌上的瓜子山又疊高了不少,感覺後背發涼回頭望,吐了口中的瓜子皮,“阿夜,嚇死我,來來站那作甚。”
曹暮夜別過頭又轉過去,走過去身上的寒氣收斂了些,“嬸婆,我要去做飯了。”離開的時候給林幽一記眼刀。
“哦哦哦,對了我還要回去做飯呢,童老爹你是要留下吃飯?”曹嬸婆已經站了起來,說着客氣話不斷向童老爹使眼色,生怕這童老爹的壞習慣壞了童生的親事。
“那我們也回家了。”童老爹早在童生那發誓會好好的配合,這骨子眼的事情絕不能出事。
“留下吃吧,你們兩大男人的。”曹乾孃拉林幽過來。
林幽不說話只是簡單的笑笑,心思早飛出院外,曾經曹暮夜毆打書齋父子兩的事情歷歷在目,雖有嬸婆在曹暮夜有忌憚,但她早感覺到曹暮夜已經在暴躁的邊緣,還是不要留什麼吃飯的,好好跟着嬸婆這護身符走吧。
童老爹還真想留下吃飯,來的時候看到那掛的肉,他已經吃飽的肚子就寡得難受,就等這使喚丫鬟出聲,他順勢應下,等來等去這丫鬟就只會傻笑,兒子長得太好也是件壞事。
“那一起走吧。”曹嬸婆幫忙出聲,自己先一步走到院子回頭見童老爹還不願意走,“童生走了,媳婦娶回家有你看的。”
童生應了聲,拉着不願意走的童老爹走了。
曹暮夜幽幽走過來,看這一桌寒磣的聘禮,冷哼幾聲手指勾起繩子,這一串聘禮像一串糉子。
“阿夜,放下。”曹乾孃小跑過來搶回來,“老實點。”
曹暮夜負氣不聽板着臉看林幽,“林幽,明天就把這婚退了。”
“憑什麼?”林幽等着他這話好久了,鼓足了力氣吼出來。
“就憑你們八字不和,你命裡帶煞,嫁人只能嫁我。”曹暮夜單手一拉將林幽抱入懷,溫軟馨香讓他有些失神迷戀,細細嗅了嗅,悶了半天的怒火一下就散了。
“阿夜放開。”曹乾孃生氣敲打竹竿。
“乾孃。”曹二郎兩夫妻闖了進來,兩人扶着曹乾孃。
曹二郎兩夫妻早在關注這邊,看到童生帶人上門就堤防着曹暮夜幹傻事,萬萬沒想到他忍住沒打童生他們,反過來欺負媳婦兒了,這是腦子被驢踢了嗎?
“你們去把他們拉開。”曹乾孃急拍自己大腿。
曹二郎夫妻對視一眼,翠芬先開口:“乾孃,你看阿夜難得對幽幽上心,看不會做傷害她的事,我們就給他們說說話。”
曹二郎看曹乾孃臉色,馬上搶話“是啊,這會不說開,以後鬧出來了大家都不好看。”
翠芬接話:“可不是啊!”
兩夫妻你一言我一嘴的把曹乾孃哄回自個家。
“你放開。”林幽低沉嗓音,找回了當初貴女時的氣派,雖然輕飄飄的,傲慢震怒表現得淋漓盡致。
曹暮夜差點被她的變化鎮住,手鬼使神差放鬆了下,等懷裡人動了下,才晃過神又將人抱緊。
林幽扭動,她受不住這無口不入的氣息,讓她心神不寧。
“你答應嫁我就放。”曹暮夜槓上了,他後悔不早這樣,不管她願不願先下手爲強,成了自己的後面怎麼來就好,現在掛上別人的名字,簡直是逼上絕路。
“你站牆角一整天白聽了,什麼都好了,就等開春辦禮了。你……”
曹暮夜氣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張嘴就咬下去,發現軟軟的比他最愛的饅頭好吃,咬了幾口越來越有味道,脣一麻離開,看到林幽面如桃花雙眸盈盈,小嘴紅腫水潤像過水的桃子,低頭又想咬一口。
林幽氣往上一跳用頭撞他的下巴,力氣不大壞在曹暮夜一輪討吻後,全身鬆懈酥軟這輕輕一撞他人高馬大的踉蹌幾步撞到炕上頓坐。
林幽被自個的力氣嚇了跳,又見曹暮夜龐然大物呆傻坐在炕上,心慌過去查看,一道黑影整個人就被拉了過去,坐着堅實的大腿上被鎖得死死的。
“曹暮夜你就只會欺軟怕硬,有本事欺負我,沒本事去找那書生,冤有頭債有主,你幹嘛這樣對我!”林幽喊得撕心裂肺,用盡力氣掙扎只弄了一身狼狽好無用處。
“你還知道什麼?”曹暮夜全身緊繃。
林幽被他勒得透不過氣來,當他氣急敗壞,“我還知道害怕權貴,趨利避害,我就是要嫁童生,將來當官夫人,將你踩在腳下作威作福。”
曹暮夜掐林幽雙頰,把她的臉五官扭在一處,他大喘粗氣,林幽這角度看到他太陽穴爆青筋順着他的呼吸一張一弛,林幽又感受到瀕臨死亡的窒息。
“我對你不好嗎?富貴榮華就這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