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之時,一個瘦長的身影走入城中最大的客棧天字號房。
此時屋內坐着四五名道人,見他進來,都站了起來。
“一切都安排好了嗎?”
“將軍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嗯!”瘦長的身影正是銳國的司涵,爲報奪妻之恨,他親自來到高陽國,希望從耶律雲的手裡搶回姬娉婷,然而前一次的成親被推遲了兩年,這兩年他在銳國皇帝的下暗中培植勢力,吸吶各方成名道士和武士,又與明湖的烈子雨暗通款曲,這一次聽到消息後立即趕到高陽國都,準備會同多方勢力,合力攻擊耶律雲。
而屋內的四名道士爲“遠林四子”,天音子、天夢子、天霞子、天霜子,這四人在赤顏國遠林山修道,是司涵手下的四名實力最強的道士,是他的左右手,希望一舉擊殺耶律雲。
“時間不多,我們是現在向他挑戰,還是在婚禮上與他決鬥?”天音子脾氣比較急躁,開口就問道。
“不行,烈教主今夜便到,還有龍潛閣的少閣主仇仁,這兩股勢力都比我們大,依靠他們纔是萬全之策,何況還有其他諸路人馬。”
司涵並不會道術,武術雖然還算不錯,但與耶律雲相比差距很大,所以他並不指望自己能戰勝耶律雲,只能藉助於遠林四子的道力,然而來程途中又聽說耶律雲竟然戰勝了烈子雨,更是又怒又怕,因此不再打算靠自己的實力伏擊耶律雲。
天夢子從他的語氣中察覺到他在懷疑自己四人的實力,臉色有些不悅,淡淡地道:“耶律雲雖然有些實力,但我們四子只怕也夠了,何必再去求人,我們明日就去國師府與他一戰。”
司涵的確對他們四人沒有太大的信心,所以纔會有與人合作的想法。聽了天夢子的一番話,知道這四子自視很高,只好婉言勸道:“四個道長不必在意,高陽國師卓照矢是一方名士,雖然從不參與戰爭,但威名遠撥。所以我們還是小心一些,如今去找耶律雲決鬥只怕過不了卓照矢這一關。”
然而四人自視極高。總喜歡把自己與昊天山地玄華真人相提並論。因而並沒有太重視卓照矢。聽此一言。臉上都有不悅之色。只是礙於司涵地顏面沒有出言駁斥。
司涵雖然不喜歡四人地高傲。但此時他只能依靠他們和同來地幾十人。於是輕輕一笑道:“四位道長既然有信心。我就祝你們馬到功成。”
四人這才滿意地連連點頭。
此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司涵開門一看。原來是烈子雨派來地人。請他們去赴會。司涵欣然應允。帶着遠林四子以及二十餘名道士和武士。隨着使臣前去赴會。
烈子雨並沒有進城。他野心勃勃。並不滿足於明湖之主。所以借明湖之勢創立了昊天教。廣收門人。以圖稱王稱霸。怕引起高陽皇帝地猜忌。因此領着隨同而來地昊天山七十二人以及明湖八環等人住在城西一里外地落陽谷。
當司涵領着人走入谷中時。這才現谷內人頭涌涌。成百上千。氣勢輝煌。不禁大喜過望。而他身邊地遠林四子卻有些不悅。覺得對付一個後生小子用不着動用如此龐大地力量。
這裡的確是人才濟濟,單是烈子雨的昊天七十二子便不是等閒之輩,道力高明。法器出衆,威名赫赫。
仇仁所帶的龍潛閣三十六島主也都是奇人異士,再加上南海奇物極多,所以法器都很古怪,有的陰險,有的狡詐,也不容易對付。
除此以外,還有零零散散地幾股勢力,以及更多的獨行道士。
熱烈地氣氛中。烈子雨踏上谷中的一塊高石。俯瞰谷中羣道,忽然覺得自己隱隱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帝王之氣。不禁心中大悅,臉泛笑容,高聲叫道:“多謝諸位前來,此次時間匆忙,有不少名士匆匆趕到,還有更多地還在無非路上,大家辛苦前來無非是聲討耶律雲那個卑鄙小人。”
仇仁與屬下三十六島主靠在谷西崖壁前的亂石堆上坐着,看着趾高氣揚的烈子雨搶盡了威風,不由自主地哼了一聲,罵道:“真是不知羞恥,被人打得落荒而逃,如今卻在此恬不知恥地說聲討耶律雲。”
“少閣主請息怒,我們來此是爲了那隻無價的左手,還有被耶律雲奪去的寶物,只要拿到那兩樣東西,何愁烈子雨不伏稱臣,就算是昊天山也能一舉蕩平。”
仇仁這才面露笑容,陰陰地道:“想不到那小子居然能動用仙玉之力,難怪當時在山中如此神氣,可惜啊!這種寶貝人人都想得到,面對這裡千名道士,我看他小命不長了!”
“少閣主,聽說卓照矢的實力極高,如果他們聯手,不知道能不能擊敗他們。”
“卓照矢算什麼東西,無非是一個小國的國師,名氣雖然大,但也不是這千名道士的敵手。”
“少閣主,幾年前閣主出海奪寶,遇到了卓照矢,雖然並沒有動手,但閣主說即使動手,只怕未必能勝。”
仇仁臉色大變,驚訝地道:“爹爲什麼沒有告訴我?”
“當日少閣主正在雲露島上修練,所以不知道,後來事情淡了,也就沒人提了,只不過閣主總是說卓照矢欠他一塊仙玉。”
“哦,原來爹和卓照矢有這層關係。”
“所以說卓照矢的實力不容小視,還是小心爲上。”
“不必擔心,有這麼多人在前面,我們大可坐收漁翁之利,說不定還能借耶律雲和卓照矢地手一舉消滅昊天山。”仇仁陰陰一笑,朝着谷中人羣呶了呶嘴。
龍潛閣衆島主心領神會,不約而同都笑了起來。
愛出風頭的烈子雨並絲毫沒有放棄展示的機會,一直站在高石之上不停地咒罵着耶律雲卑鄙陰險。
然而衆人都已經知道他戰敗的消息,所以他此番舉措不但得不到衆人的敬愛。反而讓人有演戲的感覺。
無論如何,這千餘名各地趕來道士都有着相同的目的,那就是耶律雲地左手,一隻能藏着仙玉奇力地左手。
當然,並不是每一名道士都是貪婪,更多的人想來見識一下那隻擁有仙力的左手。
而城外的道衡院也顫動了。面對京城內外的道士聚會,這裡地道師們不能無動於衷,天縱子與耶律雲相交極厚,看着不斷涌進道衡院的外來道士,開始擔心了,於是急匆匆地趕到了國師府。
耶律雲得知他的來意之後很高興,將他留在府中的客房等待成親之日,然而他並沒有做任何地準備。
成親前夕,兩個不之客造訪了卓府。爲這場萬人矚目地婚禮帶來了一場小小的波瀾。
“小姐,不好了。”纖雲臉色大變,氣極敗壞地衝進楓華院中。
卓文嫣正與耶律雲及宇文慧和姬娉婷坐在院中閒聊。見她如此,不禁有些驚訝,站起來拉着她問道:“出什麼事了?不會是有人鬧事吧?”
“不是。”纖雲氣喘吁吁地道:“是舒少爺和他父親來了,正在前廳與老爺說話。”腦裡嗡地一聲,隨後一片空白,心中便如敲響的戰鼓,咚咚急響,秀美紅潤地粉臉毫無血色。
耶律雲沒有太驚訝,親事原本就是演戲。成與不成並無大礙,所以聽到舒玉平出現,覺得這是應該的,畢竟卓文嫣和他之間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
“他怎麼來了?爲什麼要來?”卓文嫣低着頭喃喃地自言自語,無力地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向後軟倒。
耶律雲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攬着她的纖腰,擔心地問道:“姐姐,禰沒事吧?”
“我沒事,只是有些吃驚而已。”卓文嫣輕輕地搖了搖頭。幽黑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歉疚和一絲無奈,但一閃即逝。
耶律雲不是傻子,卓文嫣近在咫尺,眼眸中的變化怎會看不清楚,心念一轉,含笑婉言勸慰道:“卓姐姐,我們還沒有拜堂,後悔還來得及,禰還是再考慮一下吧!”
卓文嫣愣愣地望着他的大眼睛。疑惑而又感動的目光輕輕地掃動着。看到的是真摯的友情,臉色微微一紅。目光落下,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不,我沒有後悔,此事不只是我的事,還是父親和母親地事,何況他已經成親了。我只是弄不懂他們父子爲什麼會突然前來,爹好像沒有邀請他們呀。”
耶律雲對成親與否毫不在意,想了想又道:“也許舒玉平並不甘心去娶冥王的女兒,也許有其他的原因,總之還是見一見較好。”
卓文嫣的神色有些黯然,幽幽地道:“我和他的事情早已過去了,沒有必要再爲他出現一些變故。”
“不必介意我和岳父,心裡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宇文慧和姬娉婷在他身邊對視了一眼,耶律雲的舉動雖然有些古怪,但她們都很明白其中的用意,都不禁爲之感動。
卓文嫣低着頭苦思了許久,還是搖了搖頭,幽幽地道:“我不會改變,爹還在期望我登上仙界去尋找娘,我不會讓他老人家失望,況且舒大哥是不是爲了我而來還未可知,也許他另有目的。”
耶律雲心中一動,想起卓照矢那個謊言,不由爲卓文嫣感到一陣憐憫,這段送女見孃的故事聽似很感人,然而卓照矢既然不是天帝,這種故事地真實性便是個疑問,如果沒有那段故事,成親便毫無意義,畢竟兩人是爲了登上天界纔會成親的。
想到此處,他有一種衝口而出的衝動,然而最後還是按捺住了,因爲事到如今還是無法確認卓照矢的用意。此時翻臉只會自找死路。
真有必要成親嗎?
望着宇文慧和姬娉婷,耶律雲的眼神中露出一絲疑惑。
姬娉婷飄到他身側,輕輕地道:“爹一直盼着這一天。”
耶律雲點了點頭,明白她指的是父親的安危,只好硬着頭皮繼續下去。
纖雲走上來扯了扯他的身服,道:“雲哥。老爺叫你去呢!”
“嗯!也好,我去見他。”耶律雲看着卓文嫣,勸道:“姐姐好好想一想,我去見見舒公子,也許他們父子前來不是爲了禰我之事,娉婷、慧兒,禰們陪着卓姐姐。”
“嗯!”兩女齊聲應道。
出了院門,纖雲小聲勸道:“雲哥,明天就要成親了。你太好心了,把小姐送還給舒少爺,舒少爺雖然不錯。但還是你更好。耶律雲輕輕一笑道:“沒有人可以把卓姐姐送人,她屬於她自己,我們可不能替她做決定。”
“可是……”
“沒什麼大不了。”
纖雲不解地望着他,道:“你難道真地不擔心嗎?”
耶律雲笑着聳了聳,道:“天下最難控制地便是別人地內心,卓姐姐怎麼想是她的事,就算她要取消婚約,我也不會反對。”
說罷加快腳步,沿着長廊來到了大廳門口。擡眼望去,英俊地舒玉平果然坐在酸枝椅上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雙眉緊皺,眼睛中射出縷縷寒光,臉上也染上薄怒。
舒玉平的身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寬臂厚背,臂長及膝,濃眉大眼,麪灰頰瘦。身上穿著墨黑色地錦袍,上面繡着白浪,氣度不凡,威勢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物。
聽到腳步聲,廳內的人都轉頭望向門口。
舒玉平一見耶律雲突然站了起來,眼露寒芒,狠狠地盯着他,臉上的怒氣便如潮浪一般涌出。
耶律雲知道他怨恨自己與卓文嫣成親。淡淡一笑。朝他拱了拱手,問候道:“舒少爺。好久不見了。”
舒玉平面對搶了自己女人的人,怎能不怒火中燒,只想破口大罵,然而看着身邊的父親和主位上的卓照矢,冷哼了一聲,甩頭不看他。
耶律雲對於他的冷漠視若無睹,徑直走到卓照矢面前行了一禮。
卓照矢含笑捻髯,指着中年男子,道:“賢婿,這位是欽國名士舒越龍,原本是我師弟。”雲行了一禮,擡眼望去,忽然現舒越龍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異彩,心中微動。
舒越龍快掃了他一眼,目光最後落在他的左手之上,淡淡一笑道:“賢婿如今可是名動一方,連勢力大盛地昊天教教主都輕易擊敗,果然是年少出英雄,你這隻左手遠近聞名,真可謂天下第一手。”
“伯父過獎了。”
舒玉平又哼了一聲,隨眼瞄向耶律雲的左手,想起當時見他時還沒有左手,這時才意識到這隻左手的來歷極不尋常。
耶律雲若無其事地笑道:“不過是一隻手,沒什麼大不了,與岳父相比,實在相差太遠。”
舒玉平聽到“岳父”兩字,眉尖倒豎,虎目冒火,手按椅柄便要站起來。
舒越龍暗暗瞟了他一眼,笑道:“卓師兄向來實力不凡,否則也不會成爲高陽國師。”說到高陽國師之時,語氣中竟帶着一絲不屑之意。
耶律雲微微一驚,轉頭望向卓照矢。
卓照矢一直留意着他地舉動,此時臉色驟變,心中暗暗冷笑,臉上卻還是一副笑顏,點頭道:“我才德淺薄,能做個小小的國師,我就滿足了。嗯,我還沒賀喜呢,師弟,玉平侄兒娶了冥王之女,前途無量啊!”
舒越龍被他一陣搶白,一張臉變成豬肝色,十分難看,乾笑幾聲道:“還是耶律賢侄了得。光是這隻左手就值千萬兩白銀。”
耶律雲微微一笑,調侃道:“莫非伯父專程前來與我討論這隻手?”
舒越龍臉色更加難看,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舒玉平氣憤不過,站起來朝着卓照矢拱了拱手,問道:“伯父。我想見見文嫣,不知可否?”
卓照矢指着耶律雲,道:“你問我女婿吧,他的妻室自然由他做主。”
舒玉平沒想到卓照矢竟要自己去求耶律雲,面色鐵青,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舒越龍見兒子如此猶豫,面有不悅,淡淡地道:“還不快去向師妹道喜。耶律賢侄是道學名士。不會介意的。”
玉平不再理會卓照矢和耶律雲,擡腿就往廳外走去。
耶律雲卻顯得毫不在乎,竟然沒有追去。反而在卓照矢身側坐下了來。
卓照矢頗爲得意,捻髯笑道:“去就去吧,反正明天就成親了,見上一面也好。”
舒越龍盯着耶律雲的玉手,問道:“聽說賢侄是天下第一個能使用仙玉之力的人,不知是真是假。”
耶律雲淡淡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真的,我身爲長輩自然要恭賀一番。”
耶律雲揚了揚玉質的左掌,微笑道:“如果我有一隻仙玉的手。早就登上仙界了,不必在人界自討煩惱。只是沒想到這隻手竟然值千萬白銀,什麼時候沒飯吃了也許可以把它買掉。”
卓照矢和舒越龍地神色都變了,一個臉色陰沉,一個眼含異光,各懷鬼胎。
耶律雲地眼角掃過兩人臉上,心若明鏡似的,然而情況卻令他感到有些棘手,一個卓照矢就令他十分顧忌。再加上一個舒越龍,更是無法對付,不能不小心周旋,唯一令他慶幸的是兩人之間明顯存在矛盾,這種矛盾束縛了兩人的行動。
廳內氣氛怪異,而卓文嫣院子裡的氣氛同樣有些緊張。
興沖沖跑到後院的舒玉平並沒有得到他想到地擁抱和喜悅,卓文嫣美麗的臉上露出文雅而又平靜神態,眼神中除了最初閃動過一絲驚顫之外,留下地只有柔和而友善的目光。
“文嫣!”沒有任何留戀的眼神。沒有熱烈的激情。期待熱情的舒玉平的心裡怎能平衡,腦怒不斷涌上心頭。將他的平靜全部燒掉了。
卓文嫣盯着他看了片刻,含笑問候道:“舒大哥,幾年不見,日子過得還好嗎?聽說你成親了,我還沒賀喜呢!”
一句溫和而又得體地問候並不足以平復舒玉平的心情,呆滯地目光漸起波瀾,慢慢地從卓文嫣地臉上移開,落在院落之中,紅燈中閃出的光芒變得刺眼,一條條紅色地喜帶變得扎心,貼着喜色的門窗更是令他怒火高漲,狂怒高吞噬着他的理智,眼珠白色的部份漸被血色替代,如同熊熊燃燒着的大火,越燒越旺。
纖雲見他的神態異常,似乎將要瘋狂,心中大驚,急急忙忙跑了出去,直奔大廳。
“老爺,小姐請姑爺去一下。”
卓照矢點點頭,道:“賢婿,既然文嫣叫你,你就去一趟。”
律雲聳了聳肩,隨着纖雲往楓華院走去。
剛出廳門,纖雲的臉色上又現出焦慮,催促道:“雲哥,舒少爺地情緒似乎有些激動,正在質問小姐,只怕會控制不住情緒,快去吧。”
耶律雲詫異地看着她,問道:“他不會動粗搶人吧?”
纖雲搖了搖頭,擔心地道:“難說,我看他眼睛都氣紅了,指着小姐大吵大嚷,完全不像以前溫文爾雅的舒少爺,就算動手也不會有任何顧忌。”
“嗯!如果他真敢動手,我不會放過他。”耶律雲緊皺眉頭,急步奔向卓文嫣所住的院子。
來到院外,兩人便聽到舒玉平的咆哮聲,語氣中的憤怒已經到了極點。
“文嫣,論文論武,那小子哪一點能和我比,禰嫁給他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我絕不能容忍輸給那個殘廢小子,今天我就帶禰走。”
“放開我!”卓文嫣冷靜的叱道。
耶律雲一步衝了進去。看着舒玉平激動地抓着卓文嫣的手臂,冷冷地道:“放開她。”
舒玉平猛地轉頭,目露兇光,失去平靜的他與野獸沒有什麼區別。
纖雲剛進院子便迎上了舒玉平噬人的目光,不由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躲入耶律雲地懷中。耶律雲淡淡地掃了舒玉平一眼。然後溫柔地拍了拍纖雲的香肩,道:“別怕,他想殺我,不是禰。”
“可是……”纖雲擔心道。
耶律雲轉頭問道:“姐姐沒事吧!”
卓文嫣奮力掙脫舒玉平地手,慌張躲到耶律雲的身邊,心有餘悸地道:“舒大哥好像瘋了一樣。”
舒玉平看着卓文嫣溫柔地對待情敵,怒火怎能按捺,扯着嗓子叫道:“殘廢小子,當日在海外小島你就意圖不軌。打文嫣的壞主意,現在一定又是用了卑鄙的手段奪了她的心,我一定要殺你。”
耶律雲臉色一沉。喝道:“舒玉平,我原本不想與你計較,既然你主動挑戰,我也不是好欺負的。”
“我要宰了你!”舒玉平沒等他把話說完,手裡突然亮出一塊黑色地長木牌,大約兩尺長,半尺寬,下方有木柄,通體漆黑。而木牌地正中還刻着一排金色地蠅頭小字。
耶律雲還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掃了他一眼,然後轉頭對卓文嫣和纖雲,道:“禰們出去避避,我來收拾這頭瘋狗。”
舒玉平最討厭他這種漫不經心地表情,總覺得是一個勝利者向失敗者嘲笑的方式,所以他再也忍不住了,高揮起手中的木牌。
木牌中的金色小字居然在一揮之間動了,彷彿有生命似的飄了起來。在舒玉平面前組成了一個金色地圓環,金光燦爛,十分奇特。
卓文嫣心中不忍,揚聲勸道:“舒大哥,算我對不起你,此事已經沒有更改的餘地,你回去吧。”“回去?哼,今天我一定要帶禰離開這裡。”舒玉平冷哼道。
耶律雲感覺到每一個金色的小字都好像帶着強大地力量,眉頭忽然一皺。左手將纖雲輕輕一推。然後邁步迎了上去。
“舒大哥,你真要動手?”卓文嫣神色間有些悲哀。但嘴裡卻是用一種責問的語氣。
舒玉平怒火中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禰不念舊情全是因爲這小子,我今天若不宰這小子,這輩子算是白活了。”
卓文嫣神色悽苦,柔聲勸道:“你不是他的對手,他有仙玉之力。”
然而這一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舒玉平聽罷更是氣得火冒三丈。
“今非夕比,禰就看看我是怎麼宰了這小子。”在妒忌作崇之下,他狠狠地將木牌擊在金色小字之上。
小字受到木牌一擊,竟然放出萬丈金光,如一顆顆金色的流星衝向耶律雲。
“慧兒,迎敵!”耶律雲朝着玉中的宇文慧輕喚一聲,伸出右手猛地將卓文嫣推出院子。
宇文慧與他心意相通,一喚之下便催動起憐花玉,左手輕揮,便揮出憐花玉的仙力禦敵。
花香陣陣,迎着金光而去,剎那間,兩股力量攪纏在一起,竟然相持不下。耶律雲有些吃驚,雖然仙玉之力的威力減半,但畢竟是仙物,然而這數十顆金色小字能與憐花玉的仙力相持,可見舒玉平這木牌的威力非同一般。
卓文嫣站在門口望着這一刻同樣感到吃驚,她原本是最清楚舒玉平實力地人,三年前的舒玉平還是個剛剛有所小成的修道者,如今卻是如此,也許是法器的奇能,但無論如何,他能控制這等法器,實力定然有極大的進步。
她並不擔心耶律雲的安危,因爲她完全相信耶律雲的實力,一個連鬼王都青睞的人是不會輕易被擊敗的,何況他又經歷了十八層地獄地恐懼。以及魔畫的苦難,任何一項都足以向世人證明他的實力和勇氣,何況他還是一個早已突破生死大關的人,死亡不會再降臨在他的身上,除非徹底毀滅他,從肉身到靈魂。
然而她並不知道耶律雲中了幻音鎖。實力被封了一半,無論攻防都只會是事倍功半。
耶律雲想過動用長緣天弓,但他還是忍住了,儘管外面早有傳聞,但都以爲是仙玉,而且沒有人知道寶弓的真正威力,所以他不想讓卓照矢和舒越龍這兩個潛在地大敵看到自己的秘技。
舒玉平卻沒有絲毫的顧忌,再次催動手中地木牌,一股黑氣從木牌中飄起。卷向金色小字。
宇文慧突然大叫道:“雲哥小心,好重地邪氣。”
“邪氣?”耶律雲凝視着被黑氣染成墨色的小字,忽然有一種熟悉地感覺。
“與那個騎雙頭鴉的人一模一樣。他們是同一夥的。”宇文慧地聲音再次響起。
“是他!”耶律雲恍然大悟,心道:“原來那批人是冥界派來的,難怪如此古怪,嗯,說不定舒玉平也參與其中,也許可以從他們的身上打聽出六位石女姐姐地消息。”
想着,他眼光一挑,下手不再留情,雖然力量被鎖。但奮力一擊的威勢依然十分猛烈,將數十個小字壓向舒玉平。
院外的纖雲和卓文嫣緊張地揪着衣角。
然而激鬥並沒有繼續下,因爲卓照矢和舒越龍的身影已出現在院中。
卓文嫣一見父親的身影就撲了上去,焦急着哀求道:“爹,快分開他們。”
耶律雲見此情景,便抽身回到卓文嫣和纖雲的身邊。
卓照矢掃了一眼舒越龍手中的黑色小木牌,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轉頭對舒越龍輕輕一笑,道:“師弟。冥界的金魂令牌居然到了平兒的手中,恐怕是你媳婦地陪嫁吧?”
舒越龍知道瞞不過他的眼力,淡淡地道:“你的眼力我素來佩服,這種東西自然瞞不過你的眼睛,不錯,是冥王贈給玉平的禮物,也算有點作用。”
一旁的耶律雲卻大吃一驚,轉頭盯着兩人,心道:“卓照矢居然一眼看出冥界的器物。這份眼力非同小可。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呢?”
舒玉平怒喝道:“耶律雲,今天若不做個了斷。我絕不罷休。”
“玉平,稍安勿躁,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京城之中想找耶律公子挑戰的人成百上千,你若是搶了風頭,只怕他們不答應哦!”
舒玉平愣了愣,立即明白父親的意思是要借別人之手對付耶律雲,雖然心中不憤,但還是點了點頭,轉身朝外走去。
“師兄,夜已深,我們不打攪了,明日再來道賀。”舒越龍撇了在場衆人一眼,悠然走了出去。
卓照矢不悅地望着人影消失地地方,臉色十分陰沉,低沉着聲音提醒道:“賢婿,這兩人明天絕不會善罷甘休,爲了順利成親,我現在不想動手,不過你最好留意四周的動靜,城裡雖然來了不少人打你的主意,但你不必理會,依我看他們還不夠資格挑戰你,只有這兩父子不是等閒人物,務必小心。”
“嗯!”耶律雲攥緊槍身,猶豫了一下,問道:“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說過,舒玉平娶了冥王的女兒,已經是冥界的大人物,之後的事我不清楚。”卓照矢揚了揚眉,傲然道:“舒玉平雖然弄了些寶貝,不過你的仙玉非一般人所能抗衡,大可不必太擔
卓文嫣螓不語,原來兩情相悅的心上人如今爲自己反目成仇,雖然親事虛假,但對於世上大部份的人來說,成親是神聖地,遠不像耶律雲所想地那般隨意,也許世上只有他一個會把名教禮制拋開一旁不理。
纖雲走上來搖了搖她的身子,小聲問道:“小姐,禰沒事吧?”
“我沒事。”卓文嫣勉強笑了笑。
纖雲跟隨她久了,知道她地脾氣,見她臉上不好,勸慰道:“雲哥沒什麼不好呀,小姐嫁衣已經穿上了。總不能脫下吧。”
卓文嫣抿嘴一笑,打趣道:“不如給禰穿上算了。”
“不理禰了。”纖雲啐了一口,滿面嫣紅,含羞而去。
耶律雲回到楓華院,靜靜地坐在廳內苦思着,宇文慧和姬娉婷一左一右陪伴着他。
“雲哥。敵人好像越來越多了,而你的力量又被封鎖,是不是太危險了。”
“原本打算成親之後就把爹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後雲遊四海,修練仙玉、仙酒,沒想到這麼快就要正面面對大批敵人,看來這次去平昌的代價的確不小。”
“雲哥,何不將爹像是紅綾姐姐一樣暫時送到鬼域去,那裡雖然恐怖。但絕對安全。”姬娉婷提議道。
耶律雲搖了搖頭,道:“爹不比我們和紅綾嫂子,我們可以不吃不喝。他不行。”
“我把這事給忘了,看來事情還真難辦了。”
“不如連夜用風獸把爹送走。”宇文慧看兩人愁眉苦臉地樣子,插嘴道。
“爹正和卓照矢喝酒呢!動用風獸豈不是自討苦吃,而且一夜之間也跑不了多遠,把爹放在陌生的地方,還不如留在此處更安全。”
“看來明天那一關是非闖不可了。”
忽然,廳門前出現了一個身影。
“什麼人?”耶律雲被猝然出現的男子嚇了一跳,這名男子竟然可以悄然無息地來到此處,他着實感到驚訝。心中一緊,突然站了起來凝視着他。
男子長得十分文雅,細長身影,身上穿着白絲繡金袍,腰裡繫着黃色腰帶,上面也繡着金花,腳下穿着一雙雲靴,頭上用白色布冠繫着,一眼望去看不出真實的年齡。沉穩的神態像四十歲,臉色紅潤又像二十歲的青年。
宇文慧和姬娉婷對視一眼,一左一右飄到耶律雲地身側。男子掃量了耶律雲一眼,微微一笑,問道:“你是耶律雲吧?”
耶律雲見他一副從容姿態,沒有絲毫的懼意,也沒有傲氣,表情很平和,心中顧忌略減。反問道:“你是何人?爲何深夜闖入我的屋子?”
男子回頭看了看廳外的院落後。把門關好,走到耶律雲的面前。含笑道:“我是天界派來的召引使,召你脫離人界,榮登天界。”
“天界!”耶律雲沒有露出驚喜色,只是有些詫異,按鬼王的說法,他早就符合登上天界的實力,只是不明白這位天界派來的召引使偏偏在這個時候趕來。
召引使從懷中取出一枚通體雪白地玉戒,正色道:“這是天界的召引戒,帶上它自然會登上天門,進入天界。”
“哦!原來這麼方便!我還以爲要爬山呢!哈哈!”耶律雲此時已沒有了敵意,笑着接下玉戒,感到玉戒觸手冰涼,隱隱有一股寒氣入體,卻讓人感到很舒服。
召引使含笑道:“這枚召引戒只能用一次,用後即消失。”
耶律雲並不着急戴上玉戒,拿在手裡把玩了片刻,又問道:“三十三天界,各不一樣,不知我將會去哪一天界?”
召引使聽罷頗爲詫異,望着他驚道:“你居然知道三十三天!”耶律雲微微一笑道:“這有什麼奇怪,修道者之中知道這事的人恐怕不在少數,登上三十三天是大家地願望。”
“嗯!”召引使點點頭:“你會去三十三中的第二十九天--明遠天。”
“二十九天?”耶律雲聳了聳肩,問道:“爲什麼不是從第三十三天開始?”
召引使更是驚訝,但沒有多問,含笑道:“這事你不必知道,天界自會安排一切,你現在就可以起程了。”
“讓我再想想。”耶律雲搖了搖頭坐回原位,忽然想起自己與卓文嫣的親事未成,而面前的召引使也沒有提及家眷,心中大感不妙,眉尖一挑,望着召引使急聲問道:“你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明天我就要成親。你這麼做豈不是毀了我的親事?”
召引使愣住了一下,搖頭道:“我不知道你的事情,當我接到明遠天的指示之後我就立即來找你。”
“哦!”耶律雲看了看玉戒,又問道:“這枚玉戒是一個人用還是一家人用?”
“這枚玉戒只能讓你一個人用。”
耶律雲倏地擡頭盯着他,追問道:“不是說一人昇天,全家都可以隨同登天嗎?”
“你不是沒有家人嗎?”
“我還有爹活着。怎麼會沒有家人呢召引使一臉愕然,思考了一陣搖頭道:“我只是召引使,其他的事我並不清楚。”
耶律雲茫然地看着身後二女,如果不能把卓文嫣帶上天界,成親便沒有絲毫的意義,更令他詫異地是父親,雖然父親未必肯登上天界,然而如今的局勢中,登上天界是安全地最大保證。
召引使見他居然沒有絲毫的興奮。反而有些不安和煩惱,不禁有些納悶,接引了無數人登天。這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不願意登上天界,猶豫了半天,忍不住問道:“你難道不想登上天界?”
耶律雲苦笑一聲道:“我爹在這裡,總不能扔下他不管吧?明天我又要成親,妻室也不能不管。”
召引使嘀咕道:“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緣故,天界傳來的資料中,你沒有家人,甚至不是人。”
“不是人?”耶律雲呆了呆,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喃喃地道:“我的名字消失在生死簿上,也就是說我和爹之間的關係斷絕了?”
召引使聽得真真切切,驚訝地望着他,問道:“你說你的名字從生死簿上消失了?”
耶律雲看了他一眼,見他是天人地身份,點頭道:“不錯,鬼王親口說過,我地名字不在生死簿上。”
“既然不在生死簿上,自然沒有父母妻兒。看來天界的指示並沒有錯。”
耶律雲擡頭看了身邊的二女,猛地一驚,問道:“她們呢?”
召引使打量了二女一番,問道:“她們又是什麼人?”
姬娉婷冰雪聰明,搶先應道:“我們是他的法器!”
“以魂魄作法器?”召引使大爲驚訝。
“是啊,我們住在雲哥的手中,不算是獨立個體,也不在生死簿上。”
“嗯,原來如此。若是這樣。禰們應該可以隨他登上天界。”
耶律雲長長舒了口氣,提到嗓子口的心也放了下來。想到如果不能把她們帶上天界,自己永遠也不會登天。
召引使道:“你自己考慮吧,不過我還沒有遇到任何人放棄這個機會。”說罷便消失在空氣之中,留下愣的耶律雲。
“雲哥,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只是爹去不成。”
“爹不上天界也沒有什麼,我原本就打算把爹送到宇文大哥那裡,只是卓姐姐地事情可不好辦,即使成親,也無法幫她登上仙界,明天地成親還有必要嗎?”
二女都呆住了,無奈地對視,默然不語。
一向樂天地耶律雲也不禁沉浸到一種無奈之中,然而在他地心裡又彷彿有一種解脫地意味從心底裡冒出來,似乎以後再也不用承擔卓照矢的陰謀了。當然,他知道這一點對卓文嫣將會是個很沉重的打擊,所以他不忍,唯一慶幸的是他手上還有一枚玉戒,一枚可能徹底改變一切的玉戒。
這一夜,他就在這種無奈而又輕鬆的情緒下度過了,然而一切都要繼續下去,繼續成親,繼續搏鬥,繼續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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