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潘爭錚趕緊從電影院出來,往家裡趕,兩條豬短‘腿’不停發抖,後腳老是踢到前腳跟,好幾次差點撲在地上。
潘爭錚乾脆抱着我跑到馬路邊,招了許久手,好不容易纔打到出租車。
我們牽着手,十指相纏,離家越近一步,我的害怕就多一分,冒冷汗。
從小到大,我都非常聽話,沒有逆過大人的意思。我無法想像回家後,當他們得知我偷偷跟潘爭錚在一起好幾年,且已經失身於他時,爹孃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潘爭錚把我的頭按在‘胸’前,說如果我願意,他今天就正式登‘門’拜訪我爹孃,表明他對我負責到底的決心。
正說着,他的手機響了,接通後,他大哥怒氣衝衝的咆哮炸雷似的傳過來,我靠在他‘胸’前聽得一清二夢:老七,你鬼‘蒙’了心啊?世上‘女’人千千萬,你偏要找那小矮子,你三哥已經被害得10來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爹孃死都沒閉上眼,你自己也被小矮子那癲‘婦’姑姑用刀砍得差點沒命,前幾年兩家打架,拔刀見血。世上‘女’人都死光了,你都不能跟她在一起。她家種差了,結不出好果子,你要爲我們兄弟幾個想想,爲自己的後代想想
大哥,你聽我說潘爭錚張嘴剛想分辯,馬上被他大哥打斷,又是一陣雷霆怒吼,罵得非常難聽,把我家人污辱得大惡不涉,甚至連帶上了救過他爹‘性’命的叔爺爺。
我氣得渾身發抖,潘爭錚幾次想爭辯,都被他大哥壓了下去,只好把電話掛斷了。他大哥馬上連續打了五六個電話過來,不得已,潘爭錚只好關了手機。
潘爭錚緊緊抱着我,搓着我的肩膀,除了不停說對不起外,再找不出一個其他的詞彙。
我在樓下大堂裡,來來回回穿梭好久後,才忐忑不安的走進電梯。
一推開‘門’即感受到了屋裡的壓抑氣氛。全家人坐在沙發上,神情非常嚴肅,非常不悅,好一個三堂會審慫小豬。
當我爹知道我跟潘爭錚秘密‘交’往四年多,兩人間的距離早就是負數後,爆跳如雷,氣得在客廳裡轉起了圈子。
最後才知道他老人家是在找揍我的武器,終於被他找到一隻羽‘毛’球拍,衝過來就朝我頭上揮。
我娘,二叔叔跟大嬸嬸趕緊站起來,擋在我爹前面。
叔爺爺輕輕把我拉到他身體後面躲起來。
二叔叔好不容易纔勸住我爹那隻暴怒老虎。
我娘氣得在一旁哭,說我從小到大勤快懂事,讀書成績好,從來沒讓他們‘操’過心,沒想到我跟潘爭錚‘交’往四年,他們根本不知情,特別是2001年底那場血腥打鬥後,兩家結了深仇,我還瞞着他們跟潘爭錚滾在一起。
我娘憂心沖沖,說已經不是黃‘花’閨‘女’了,以後可怎麼找到好婆家?突然像想起來重要事情,問我有沒有懷過孩子?我趕緊搖頭,我娘確認幾次後,拍拍‘胸’口,一副禍事堆裡總算有點安慰的表情。
那晚,我爹好幾次忍不住要用羽‘毛’球拍打我,怒罵我不爭氣,不自重,不但自己被人看不起,還連帶全家人,包括叔爺爺都被他輕賤。
我理解我爹的爆怒與屈辱,就算他用羽‘毛’球拍打死我,我也不會躲閃一毫。從小我就是他的驕傲,不止一次聽他喝了點小酒後吹牛,很是得意的說:我家小豬,雖然是個‘女’娃,但靈醒懂事,能頂家裡半邊天,沒讓我說過一句重話!特別是我考上大學後,他對我更是滿意。
那晚,大嬸嬸跟叔爺爺勸了我許久,他們都希望我跟潘爭錚分手。
金口‘玉’言的二叔叔也說長痛不如短痛。
壯壯把被二叔叔摔壞的手機拼起來:姐姐,這回我也不幫你了,雖然我搞不懂是什麼事情,但爺爺都說不行了,那肯定是沒辦法可想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上的‘牀’,滿腦子漿糊,似睡非睡。
後面幾天,潘爭錚沒有任何消息,我的手機被我爹搶走了。
後面才知道,那天晚上,他大哥跟前‘女’友,連夜開車從深圳趕到了長沙,把潘爭錚的手機拿走,被他大哥打得臉都腫了。
他大哥一直以來都以長兄如家長自居,對各個兄弟在經濟上與事業上鼎力幫助,也有着強烈的掌控‘欲’。對於美男不聽他的規勸,一意孤行導致的後果,他深惡痛絕,所以對潘爭錚絲毫沒有手軟。
那天后,我便沒有再見過潘爭錚。
二叔叔把我關在家裡,叔爺爺天天在家守着,不讓我出‘門’。
我爹把我的手機拿走了,家裡的座機也拿去了公司。
聽三‘雞’公說,他許多次在我家樓下徘徊,但不知道具體的樓層跟房號,好幾次碰到我爹,被我爹罵得狗血淋頭,也到公司找過我10多次,最後一次跟二叔叔談時,是哭着離開的。
我知道,至此,這個我愛了7年的男人,已經遠離了我的世界,其實從1998年見到他跟前‘女’友那次,這個男人已經住在了我心裡,我愛他,深入骨髓,溶入血液。
那段時間我瘦了10多斤,本來就瘦小的身體像個紙片人。
我吃不下東西,睡醒了哭,哭累了再‘迷’‘迷’糊糊睡着。
夢裡總能看到他,他向天空拋着硬幣,決定是抱我回家還是揹我回家,微微擡起的臉蛋上,滿是寵溺與幸福的微笑。
有一回我吃臭豆腐太多,得了急‘性’腸胃炎,一晚上又吐又拉。他深夜給我買‘藥’,抱我上廁所,看着我痛苦的樣子,心疼得流眼淚。後面我記吃不記打,看到路邊炸臭豆腐的鍋子,就邁不開步時,他連哄帶騙把我牽走,這時我提的任何條件,他都會答應。
有天夜裡,我不知怎麼的,渾身癢得要命,把皮膚抓破了皮,他半夜裡抱着我,一手託着我,一手給我撓癢癢,把我抱到醫院。
好多次,兩人都淋漓盡致到達快樂顛峰後,他抱着我,喘着氣說:寶貝,我咋麼就這麼愛你呢?咋麼就這麼‘迷’戀你這並不豐滿的身體呢?咋麼就這樣聽你的話呢?
他曾多次跟我說,結婚後生三個‘女’兒加一個兒子,‘女’兒叫桃‘花’,梅‘花’,梨‘花’,兒子叫星星。
記得他第一次提出這個偉大創想時,是連續折騰三次後,我躺在他‘胸’脯上,看他半天沒有說話,擡頭看了看他,見他正眯着眼睛,一副沉思狀,我伸手在他眼前揚了好幾下,他纔回過神,得瑟又有點狡黠的笑得非常開心:寶貝,別鬧,你老公在思考人生的幸福藍圖呢!
我說:什麼偉大創想啊?
我在想,我們以後生四個小寶貝,分別叫桃‘花’,梅‘花’,梨‘花’,我從小喜歡‘女’孩兒,特別是像你這樣鬼靈‘精’怪好玩的‘女’孩兒,兒子也得生一個,傳宗接代還得靠他。你想啊,四個孩子,等我們到了50多歲,他們都結婚後了,我天天召集他們回來打麻將,8個人,2桌,我們收臺費,一天能收不少錢哩,再加上老公的退休工資,我們就好有錢了,我們倆就可以天天在‘牀’上那生活真是樂無邊啊,哈哈哈哈。
他這樣想是因爲一到‘牀’上,他恨不得整晚不合眼的折騰。
第二天要早起上班,使他非常懊惱,有段時間晚上索求太多,第二天上班時,身體都在打飄,我心疼他的身體,最多三回後,就不願意再配合。
潘爭錚同學就是隻喂不飽的餓狼,有晚續三次了,休息了大概半個小時,又往我身上爬,我說明天還得上班呢,明天再來。
滿腦子壞水的他,哪聽得進去,把我壓在身下又咬又啃。小豬發起飆來也是很可怕的,猛然手腳並用,把他掀翻了。那時他正親我下面,鼻子被我的膝蓋重重撞了一下,痛得尖叫,過了一會他說流血了,打開燈一看,他捂着的鼻孔裡鮮血直流。
幫他止好血,他抱着膀子委屈的說:小豬踢我,我要告訴我娘去!說完後,可能意識到他娘已經沒了,便沒有說下去,滿臉悲傷。他跟他娘感情非常好,他說他娘去了後,有近兩個月,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一閉上眼,夢裡全是他孃的身影。
我心疼死了,抱着他哄了許久。
不生氣了好不好,小豬錯了,矮子‘精’跟潘爭錚同學慎重道歉!我搖搖他的手臂。
不生氣纔怪,你這麼大力踢我,鼻子都腫了,好痛!潘爭錚第一次不買帳,平常只要我一說小豬錯了,馬上就會釋懷。
哄了許久,他還是一副五人六的樣子。
那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不生氣嘛?我問他。
你懂得!他痞痞的看着我的‘胸’部,手很不老實,一直往我小腹下探。
見我沒有再拒絕,他立馬興致高漲,兩人又一次‘激’烈的幸福快感後,他把頭埋在我的脖子後面,不停說:寶貝,我太愛你,總是感覺要不夠,我要是不用上班就好了,可以天天在‘牀’上不停要你!
潘爭錚對金錢要求並不高,說好聽點是淡泊名利,難聽點就是沒有上進心。他覺得有份好工作,有飯吃,老婆孩子熱炕頭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當然,他的工作可以讓他衣食無憂,待遇,社會地位都很不錯,是他大哥費了不少金錢跟人際關係才‘弄’到的。
我們在一起時,經常會談起美男跟兔兔,談着談着,我就會想念兔兔的好,哭得很傷心。
後面他只准談論美男,不准我再談兔兔了。
他告訴我他們家七兄弟的許多趣事。
大哥從小就立長子權威,什麼都想管。
二哥死讀書,很努力,事倍功半,成績並不出衆。
三哥是二愣子,二貨,從小立志當武林俠客,練武功。
四哥最不起眼,讀書,體能都不行,天天跟在大哥後面狐假虎威。
五哥最聰明,自尊心最強,三哥結婚那次,他輔導我一個數學難題,沒想到被三嫂先算出來,他耿耿於懷許久。
六哥最狡猾,讀書也‘挺’厲害,不合羣,喜歡獨來獨往。
總結來說,他大哥跟四哥一夥,二哥跟五哥一夥,三哥是潘爭錚自己這一邊的,六哥只管自己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
他說他們家就他跟美男個子最高,得益於小時候兩人都很調皮,好動。從小就鍛鍊,打沙袋,‘腿’上綁沙包跑步,做仰臥起坐,練倒立,吊單槓,運動多了,骨骼自然就長得開。
我跟潘爭錚說新婚之夜,兔兔被美男的那個嚇哭了,他笑岔了氣,說他們家幾個兄弟這方面都很強,不管是高中還是大學,跟宿舍損友們比過,他的一直是榜首。
他說這歸功於他爹孃,一是遺傳,二是剛生出來,臍帶剪得好,說完後,他總會痞痞的笑,忍不住抱着我‘激’情一番,把雨衣取下來後,打好結,在意‘亂’情‘迷’的我眼前晃了晃,無恨可惜的說:唉,寶貝,我們得錯過多少子孫啊,如果沒有這層雨衣,我們現在好多小寶貝了,你生兒子的時候,我一定要在場,親手幫他剪臍帶,讓他遺傳他爹的本事,以後才能製得住老婆。你看我們倆,不管你吵得再兇,只要老公把你抱上‘牀’,喂進你身體,你立馬就乖了!
那副看穿了我心底的得意樣子,真欠‘抽’。想想也是,每回我歇嘶底裡的鬧騰,只有在‘牀’上才能安靜下來,當他一進入我的身體,全身的酥麻與充實感,眼冒金星的虛幻感,會讓我暫時忘記所有痛苦與煩惱。
那時我的天空是灰‘色’的,每回從夢裡哭醒,看着空空的枕邊,抓狂得在‘牀’上‘亂’踢‘亂’跳,大哭大鬧。
我用剪刀割過手腕,叔爺爺看到後,搶過剪刀,老淚,讓我去找潘爭錚。
我穿好衣服搖搖晃晃想出‘門’時,剛好碰上我爹從外面回來,又被關進了屋裡。
2006年初,傻把式在他娘再三哭求下,終於結婚了,娶了個衛校畢業的‘女’孩,跟他一起把醫療事業發揚光大。
當在傻把式家,看到婚禮上幸福的新娘子時,我躲到我家曾經煮豬食的竈旁,哭得一塌糊塗。
我弟說當他找到我時,我的神智都不是太清醒。
我弟弟也長大了,176的身高,壯壯的,他堅決支持我去找回潘爭錚,因爲他一樣有感情困繞。
那天我們好多人回去參加傻把式的婚禮,開了幾輛車。
我跟二叔叔,我弟,三‘雞’公,小叔叔坐一臺車。
回長沙的路上,我弟勸二叔叔支持我。
二叔叔想了許久,沒有答應。
三‘雞’公說:小豬,你二叔是爲你好,爭錚大哥反應太強烈,說話太難聽,你二叔被他羞辱得像坨屎,你二叔多自尊的一個人,要受他這般窩囊氣,還連帶上X叔(叔爺爺)也被他罵。你跟爭錚真在一起的話,他們家兄弟如此輕看你,以後日子不好過的,長痛不如短痛吧!
2006年3月份,我躺在‘牀’上不吃不喝,我爹見勸不住我,氣得用羽‘毛’球拍打了我一頓,把我打得鼻青臉腫,鼻血直流,他自己也紅了眼圈,說隨便我自尋死路,不再管我。
我扶着牆,炫暈着頭想出‘門’,真想隨便走到馬路上,一了百了。
叔爺爺把二叔叔喊了回來。
二叔叔把我拉上車,帶着我穿過長沙的街頭小巷,當走到湖大旁邊時,街頭的每一個地方,都有我們曾經歡樂的身影,我哭得無法自控。
二叔叔抱着我,自己也流了一臉淚,在街上轉了兩圈後,他讓三‘雞’公訂了兩張機票,幫我們把行李送到飛機場,二叔叔說他帶我去找兔兔。
我們走了三個省,好多個城市,一個多月後纔回到長沙。
或許是旅行開闊了視野,我的心情慢慢平復。只是路過曾經我們去過的地方,我還是會忍不住流淚。
二叔叔見我這個樣子,跟爹孃商量,把我送到深圳,託他初中同學關照,就這樣,我在深圳落地生根。
跟潘爭錚的結局其實在我第一次拒絕他時,我已經有了預料。當時我就知道,註定悲劇收場的感情,保護自己的最好選擇是不開始,沒有開始就沒有結束,不用承受狂歡後失去的痛徹心扉。
曾經深愛過,心痛過,但我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