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收穫就有事做,熊文鬥身上的負重量不斷增加,先是手提,然後是肩挑,收穫越大負荷量越大。空手追不上隊伍,這個時候更要加快腳步,累得他氣喘汗流。還不斷有人催他快走,不是怕他迷路,而是怕他一個人走山路危險。雖然山上沒有貓科動物,但是飢餓的野豬十分兇悍,並且是羣體出沒。當然你不惹它,野豬不會主動襲擊人,但是畜牲沒有思考,向它靠近意味着向它挑釁,動物都有自衛本能;一個人鬥不贏一羣野豬,即使是有經驗的獵手,也要掂量對方力量纔敢向獵物開火。
天逐漸黑透,獵人沒有打道回府之意。
何時回家視獵物而定,不到足數就不回家;這個足數就是平均每人達到上百斤負重量,沒有達到這個數量就得過野外生活。
冰天雪地的野外生活是在山洞中度過。山洞條件一點不比家中條件差,越往深處氣溫越高,山洞的氣候是冬暖夏涼。當然還不夠溫度,用篝火補充。
熊文鬥最後一個進山洞,放下獵物肩膀麻木,手臂不能自如。
來不及等野兔烤熟,先吃兩個蕎麥粑墊肚。
不多時打起寒噤,準確地說是前熱後冷;調一個面,背朝篝火,很快是後熱前冷。有獵人在脫衣服,這才知道罪魁禍首是內衣。跑了一天內衣早已溼透,身體不運動就不放熱就吸熱,吸進的是溼氣和寒氣,不冷纔怪。
熊文鬥也脫掉棉衣和毛衣,渾身都在冒氣。
穿上空心棉襖,熊文鬥學着獵人的樣子將內衣支在枝條上靠近篝火,內衣就像揭開煮飯的鍋蓋一樣吐出團團白霧。
酒足飯飽後還不能休息,還要出山洞下夾、下套、下豬油炸蛋。既來者則安之,此行的任務就是體驗生活兼“揭秘”,不能錯失良機,熊文鬥跟着出了山洞。
隨行可以,千萬不能掉隊。晚上不比白天,能見度低,迷了路就很難找到回頭路。
以防萬一,獵人將他夾在中間,並不時提醒路況。
邊走邊作業。
看了幾次操作,熊文鬥摸出套路:選擇羊腸小道,將“工具”埋在地下,在機關上布上殘肉殘骨,願者上鉤。下套和下夾原理一樣,只不過工具不同,一個用繩子,一個用鐵夾。誘餌上暗藏機關,一觸即發,貪嘴必被擒,不是身體懸空吊起,就是一隻腳被鐵夾套牢,並且越扳越緊,越動越牢。下豬油蛋就沒有這樣複雜,故意放在醒目位置,想吃就拿命來;往往是還沒有嚐出味道就被炸死。不是豬油蛋,是炸彈,在炸彈的表皮抹上一層香噴噴的豬油,讓愚蠢而又貪吃的傢伙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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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就緒,回洞想睡覺。
還不能睡覺,因爲沒有棉被,必須保證篝火不能熄滅。
大家動手,往火堆中添加木柴。
不能碼在一起,必須分佈均勻,這樣才能細“火”長流。
完成這道工序後方可放心睡覺。
天亮就有收穫,套了三隻野兔和一隻野麂。損失了一隻鐵夾,估計被野豬拖走。豬油蛋炸了一個,地上的血凝結成冰,卻不見獵物。沿着血跡尋找,發現一隻受傷的野豬倒在地上。熊文鬥第一個看到,以爲野豬已死,沒想到受傷野豬倏忽站立,朝熊文鬥撲面而來。砰的一聲槍響,野豬倒地斃命。富祥大叔看了一眼驚魂未定的熊文鬥,見他沒有受傷,這才走近獵物……
班師回營分享戰果。
熊文鬥也有一份戰利品,並且不要不行,是規矩——不是論功行賞,而是見者有份。富祥大叔的娘們將熊文斗的一份獵物剝皮後掛在火塘上方的大梁上,三天後就成了熏製品,並且煙燻的時間越長越好,易於存放,三四年不會長蟲長蛆。
五十
雪後初晴,山民紛紛離開火塘走到太陽底下曬日頭,稍微講究一點的人家將棉被棉絮曬在屋檐下除潮。
熊文鬥搬出一張杌子和一把小板凳在太陽底下寫作。都知道他是秀才,自覺地離他遠一點聊天,以免打攪他做文章。
孩子可不管這些,見他與衆不同就視爲捉迷藏最佳對象,想方設法惹他“開心”。
吼不走,趕不走,螞蟥見不得水響,越是搭理越是脫不開身。
白天時光必須珍惜,晚上沒有創作環境。山裡不通電,家家戶戶點的是松香油,光線不足還貨源緊張。好在山裡的孩子怕父母,棍棒出好子,麻杵出好衣,不聽話就拿棍子鞭,方法湊效,沒有不怕打的孩子。
孩子走了創作**跟着走了,至少不很強烈。不過是暫時現象,有積累不怕沒有素材,有生活不怕出不了作品,心態稍作調整後馬上進入狀態,猶如竹筒倒黃豆淋漓盡致。
山雪融化,山路洞開,到了趕集日子,山民挑着乾貨下山——先擺攤售貨,再購回生活必需品。
熊文鬥也要下山,中篇小說《山裡人家》要投寄。
真快,一晃就是三個月。
一個人下山難免有點緊張。以防不測,撿起一根木棒在手,頓時多了一份安全感。
是自欺欺人,一根木棒能起多大作用?
純粹是多此一舉。
真有出現險情,前方五十米處有一羣野豬。
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野豬,大大小小十幾只。小野豬仔身上有條紋,成年野豬分黑色和褐紅色兩種。野豬不同家豬,耳小,尾巴短,嘴巴長,毛密,蹄黑,就像是青面獠牙的怪獸。
現在他是半個山民,不怕這些不速之客,採取以靜制動戰術,站着一動不動,就像一棵松樹。
野豬羣本來是穿越山路,卻意外地捕獲到食品,是山民趕集時籮筐破洞中漏出的幹苕片,大約有五米遠路程。
這些蠢豬以爲滿路都有,吃完後還賴着不走,還在拼命地來回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