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幹什麼,若她要是真想見你,就不會躲在鬼市了。”師羿安不客氣的問。
白瀟也沒跟師羿安客氣,伸手就打開了車的後門夾雜着寒氣,和朗倏拂曉二人擠在了後座上,一邊摘帽子一邊說:“大哥,我叫你們大哥行了吧,你們這些狗男男已經功德圓滿了,給我們這些該燒死的異性戀一個存活的機會吧,跪求不歧視我們。”
“……”白瀟不要臉的好真誠,搞得師羿安都不知道如何拒絕他了,只能默默發動了車子,任白瀟賴在車上。
師羿行轉頭問:“你就這樣一言不發的默默跑去找錦娘,應該不太合適吧,要是錦娘真想見你,也就不會躲你了。”
白瀟扒拉扒拉已經被壓變形的頭髮,說:“唉,你們這些非直男,怎麼可能比我們這種純爺們更加懂女人。女人是一種要面子的動物,即使心中想着‘我要’,嘴上也還是要說‘雅蠛蝶’,所以我要是不主動去找她,她是一輩子也不會出來找我的,給她一個臺階,她下來了,皆大歡喜。”
“要是她就是不肯走你給的這個臺階呢。”師羿行追問道。
白瀟笑着挑眉笑道:“自然是抱她下來。”
師羿安轉頭和師羿行對視片刻,看到師羿行的嘴角有微微上揚之態,便也不再多言,抱着看好戲的心態,坐等白瀟被打臉。錦娘是個什麼性格,師羿安非常清楚,她的性格中雖然有女性的柔媚,卻毫無小女兒作態,師羿安覺得,白瀟想用這種對付普通女人的手段來對付錦娘,看來還是苦頭沒吃夠。
師羿安上次回來的時候特地記了路,可惜當時月黑風高,師羿安雖然勉強記住了路,這次還是找了好久才找到,在師羿安一片荒地上找到一片停着的很多車的地方,師羿安就知道,他們這是找對地方了。
師羿安找了好久,終於找到一個地方把車停了下來,下車之後才發現,車子旁邊拴着一頭拖着口水的雙頭巨獸,巨獸聽到旁邊的動靜,轉過頭來,綠而粘稠的口水甩在了擋風玻璃上。師羿安胸口一陣翻騰,眼睛瞄到幾步開外的幾個正在打牌的小鬼,他掏出一把冥幣遞給那些小鬼,囑咐他們等下雙頭巨獸離開之後,把自己的車子給擦乾淨。
曠野上的牌樓非常明顯,那個昏昏欲睡的老頭坐在牌樓前,手彎間別了一個白色燈籠。牌樓就像一個普通牌樓那樣,直到老頭將他們這一行人攔在外面時,師羿安這纔想起來,他們幾個,誰都沒有進鬼市的腰牌。
“沒有腰牌,就趕快離開這裡。”老頭語氣不善。師羿安也感覺到身邊的靈壓驟然加劇,師羿安自己只是微微感覺有些不舒服,轉眼看旁邊的白瀟和師羿行卻早已被靈壓搞得滿頭冷汗了。原來這個老頭居然是個掃地僧級別的高手。
師羿安正要反擊,就看到原本站在後面的拂曉白衣一閃,就已經來到老頭面前,單手卡上老頭的脖子,將他釘在了破牌樓的柱子上。師羿安感覺靈壓退去,旁邊的二人也送了一口氣。
“開門。”拂曉冷聲道。
老頭被以這樣的姿勢卡着脖子,但卻並沒有表現出太過難過,反而在看清拂曉的一瞬間,周身一顫,就連手上拎着的白燈籠也落在了地上,裡面的鬼火泄露了出來,瞬間就把燈籠吞噬乾淨,就連渣都沒有留下。無燈無光的曠野上馬上變得漆黑一片,還好師羿安能夠在黑暗中視物,纔沒能錯過之後的內容。
“忽帝。”老頭老淚縱橫的伸手摸上拂曉的手,整個人都激動的不得了,那種見了老情人的表情,讓師羿安背後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拂曉聽到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稱呼的時候,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意外,反而眉毛微微挑起,似乎是在記憶中尋找關於這個人的事情,也許是搜索引擎不給力,或者是硬盤出了問題,總之拂曉沒能找到關於這個人的任何記憶,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也無法繼續之前的話題。拂曉就鬆開了掐着老頭脖子的手。
“忽帝,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您還……”師羿安嚇了一跳,他還這個老頭就是當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不過老頭畫風一轉繼續道:“是這麼年輕,我們卻已經成了現在的這般模樣。當年您去了中原之地,一去不復返,直到帝宮的結界消失,我們才知道您看已經故去,沒想到我在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你。”
比起對方的激動,拂曉就顯得薄涼多了,他只說了一句:“我現在已經不是北海之帝了,現在,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了,你就當南海之帝已經魂飛魄散了吧。”
老頭駝着背擡眼神情的望了拂曉半晌,像是想要將這個人的容貌深深的刻在自己心中一般。其他幾人面面相覷,卻也默契的保持着沉默,這種無聲的寂靜大約保持了口三分鐘,老頭深吸一口氣,隨手將衣襬扯起來,胡亂抹了一把臉。隨後從袖口裡抽出一個摺疊燈籠,點上幽蘭的鬼火,對着牌樓催動法力接通了鏈接鬼市的通道,聲音中帶着微微顫動,卻依舊恭敬有禮的說:“請。”
自此兩人再無過多的語言,一萬年過去了,就算是兩個相愛的人,大概也已經忘卻了對方的容顏。更可況現在這二位一個薄情寡義,一個垂垂老矣容顏已逝,似乎言盡於此就已經是最大的溫柔。
當然直到師羿安穿過牌樓進入了鬼市,他都不知道,究竟是老頭屈服在了拂曉的淫威下,還是還是拂曉出賣了色相才換來了進入鬼市的權利。師羿安拉着朗倏慢走兩步,壓低聲音問道:“這是什麼情況,那老頭是誰?怎麼突然間”
“不清楚,可能是拂曉以前的手下吧,當時據說他的宮中單單是跳舞的花精樹怪就有上千,大概就連拂曉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手下究竟有多少人。”
“是手下還是胯(咳)下?”師羿安笑着追問道。
朗倏說:“好吧,你贏了,是後一個。”
師羿安走了幾步之後,突然想到什麼轉頭問朗倏:“你以前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聰明如朗倏自然是直到師羿安想要問什麼,問生活是假,問別的纔是真,朗倏沒有直接說,反而反問道:“假如你能用法力變出一個你喜歡的人來,你說你會不會讓他侍寢?”
哎呦,上牀就上牀,還用侍寢這麼高大上從詞彙,搞得師羿安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師羿安還真是認真的考慮了一下,最後一臉嫌棄的說:“太變態了。”
聽到師羿安發自肺腑的呼籲,朗倏也點點頭深表同意,他說:“沒錯,我也是這樣認爲的。”
師羿安:“……”
等到師羿安與朗倏二人詬病完拂曉的“私生活”之後,才發現,白瀟早就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只留下兩對“狗男男”在鬼市的大姐上漫步,鬼市上人多鬼更多,不過這些東西大多都是些地攤貨,品質甚至還不如師家藏寶閣中的那些破爛。
“唉,張家的符紙,天師四大家族張家不外傳的符紙,百用百靈。來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用張家符紙,事半功倍。”
這個聲音師羿安雖然並不算太熟悉,但是這個聲音後面代表的人,師羿安卻對他記憶猶新,那個和小叔很熟的賣符紙的人,這個人常年混跡於鬼市,這裡面有什麼好東西他肯定知道。
師羿安走到符紙攤子前,剛剛站定。
“老闆,來幾張張家的符紙唄,鎮宅驅鬼洋洋齊全,保證--”張珂雙目緊緊鎖定在師羿安的臉上,說話的速度也開始慢慢降低,然後,張珂的瞳孔猛地縮緊,就好像打開了一個奇怪的開關一樣,連符紙攤子都不要了,拼命的開始往人羣裡跑。
“你別跑。”師羿安可能是天師做久了,看到對方逃跑,馬上覺得對方肯定有事相瞞,馬上拔腿去追。
只是沒想到朗倏的動作比他更快,一閃之後就已經出現在了張珂的面前,朗倏左手穿過張珂的臂彎,右手窩上張珂的手腕,一個擒拿將張珂的胳膊撇到身後,將他制住。張珂不過就是個賣符紙混飯吃的人,那裡經得住朗倏這般對待,馬上鬼哭狼嚎的叫了起來。
人界已經如此冷漠。就更不要說鬼市這裡了,大家聽到這邊的動靜,甚至連頭都沒有轉一下就匆匆而過。
師羿安等三人追上來,將張珂往中間一圍,才擺擺手示意朗倏鬆手。
“你跑什麼呀。”師羿安問道。
張珂雙手合十,一邊鞠躬一邊尋找着突破口,嘴上還求饒道:“大哥大哥,我就是個張家買符紙的,沒什麼靈力,也沒什麼本事,放我一馬吧。”
“你別害怕,我去年跟我小叔買過你的東西,你還記得嗎?”師羿安儘量溫和的詢問。
“記得,當然記得。”張珂點頭像啄米。
記得自己是誰還這麼害怕,師羿安靈光一閃,問道:“你是不是聽說很多玄學界的人士在見過師家人之後就失蹤了?”
“我堂哥前兩天說,他要去見一個姓師的人,之後我就聯繫不上他了,這麼久都沒見到他了,誰知道他是死是活啊,各位大哥,大爺,放我一馬吧,我沒有那麼多的野心,也沒有靈力,就是個玄學界的恥辱,你們抓走我也沒用,我那些張家的符紙都是假的,張家的符紙圖,根本就不是我這種級別的人能夠看到的,求求你們放了我吧。”張珂道。
唉,師羿安好像抓到了一些什麼,卻又有些不太對的地方。
站在他身後的朗倏說:“告訴我們鬼市上有什麼地方賣法器和兵器,要最好的那種。”
“後後後面,從這邊過去有條巷子,都是買好東西的,不過在那裡開店的人他們不要錢,只要命,所以大部分人和鬼都不會到後面那條巷子去買東西。”張珂結結巴巴的說完,用殷切的眼神看着眼前都幾個人,希望他們可以放自己一馬。
朗倏沒有得到師羿安的同意哪裡會放人,擡眼去看師羿安,拂曉和師羿行純屬是來看熱鬧的,站在旁邊不做聲。師羿安現在心中在想事情,也無心再管張珂的事情,心不在焉都擺擺手示意張珂快滾。
“這麼久沒見他們了,誰知道他是死是活啊。”師羿安反覆叨唸了幾次之後突然一把拉住前面都師羿行,問道:“是誰告訴你們,我死了的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