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的掛鐘已經指向一點了,陳輝躺在牀上還是毫無睡意,他的兩隻眼睛像掃描儀一樣在黑暗裡掃過,好像要在黑暗裡找到些什麼東西一樣,牆上的黃色符紙在黑暗裡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縱使如此,他的牙齒還是不自覺的咯咯咯的顫抖着。
秒針一刻不停的走動着,聲音不緊不慢的連接成一串催眠的符號,催促着他趕緊入睡。
直到分針走到十五分的時候,一直非常清醒的陳輝突然有了睏意,這種奇怪的突如其來的睏意是如此的熟悉。陳輝一下子就警惕了起來,沒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奇怪的感覺就如蛆附骨一般纏着他。
陳輝雖然掙扎着不想睡着,但是在時鐘指向一點半的時候,他還是沒能挺住,腦袋一歪沉沉的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意識漸漸清醒了過來,可悲的是他的身體卻不能動,沒錯就是這種感覺。他感覺到一個人伏在了他的身上,兩片冰涼的薄嘴脣貼上他的額頭,又從額頭移至眉間,他感覺到兩片脣間有一點溼意,那點溼意沿着臉頰一路滑到耳邊,把他全身的雞皮疙瘩都激了起來,冰涼的指尖覆上他的臉頰,他覺得自己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
他第一次在黑夜的寂靜中聽到對方的聲音,吞吐間涼氣鑽入耳洞,那個聲音輕輕說:“你居然找了天師來收我?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懲罰你。”
。
。
“親愛的乘客,你們好,我們還有半個小時就要到達h市玉川機場,到達當地時間是晚上10點,現在是當地時間晚上九點半,當地氣溫26度,我們馬上就要降落了,所以請大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扣好安全帶……”空姐甜美的聲音自廣播裡傳出,師羿安伸直胳膊舒展了一下筋骨。
他聽到坐在朗倏左手邊的女生指指師羿安低聲問朗倏:“你和他是什麼關係啊。”
“我的主人。”正在翻看時尚雜誌的朗倏毫無自覺地回答道。
看着對方驚訝中帶着詫異,詫異中帶着瞭然的眼神,師羿安滿頭黑線。請不要這樣回答,搞得咱們兩個好像是喜歡某些奇怪的遊戲一樣。
可是師羿安又說不出自己和朗倏究竟是什麼關係,醞釀了半天,乾脆用書遮了臉,裝鴕鳥。
朗倏對這個時代的任何事物接受能力都異常的強,完全不似一個在石頭裡藏了上千年的人,他從來沒有對發達的現代科技表現出一點詫異,當然也有可能是他的詫異都被那張棺材臉給蓋住了。
可能是現在的女生整天都幻想着什麼《霸道總裁愛上我》的狗血戲碼,所以對於朗倏這種衣冠楚楚的棺材臉真是格外關注,那些女人趁着飛機還沒起飛前就已經搔首弄姿的在附近轉悠了好幾圈了,估計她們是希望朗倏站起來對她們說:“女人,如果你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那麼你做到了。”
不過她們也不想想,既然是霸道總裁,怎麼可能和他們一起來坐晚上十點的打折經濟艙!
師家自然是不缺錢的,只是當時在訂票時,負責訂票的鬼傭非常客氣的詢問了朗倏的意見:“請問定的機票是選商務艙還是頭等艙呢?”
朗倏也一臉認真的反問:“哪個飛的比較快?”
於是最後,師羿安拿到手的飛機票就成了這兩張經濟艙的打折票。不過師羿安倒是覺得沒什麼,他自己訂票的時候也是定的經濟艙,兩個小時的路程而已,很快就到了。怎麼說呢,師家確實是有兩把刷子,沒幾天就給朗倏這個“黑人”搞定了身份證,還順利的把他塞上了飛機。
扯遠了,那個女生自從知道了朗倏和師羿安的關係之後,就繼續盯着自己手裡的雜誌看,不過心思卻早就不在書上了,師羿安知道,無數豆腐渣一般的畫面已經在她的腦海中形成了,根本停不下來。
師羿安突然想到前幾天朗倏在這個時間之後都會變成鞚空的樣子坐在院子裡曬月亮,他今天應該不會突然變了吧。師羿安藉着書下的空隙瞟了朗倏好幾次,發現朗倏沒有要長出耳朵和尾巴的趨勢,終於算是鬆了口氣。
飛機準時準點的在玉川機場降落了,師羿安一下飛機就打開了手機,手機嘩啦啦涌進了一大堆的短信,這些短信大多都是沒用的提示短信和垃圾短信,只有一條來自師羿羣的短信上面寫了速回。
師羿安以爲是有什麼大事兒,一邊拖着行李箱找出東西,一邊招呼着一米八幾的大號兒童不要走散,還要給師羿羣回電話。
電話響了七八聲纔有人接了起來,聽筒的另一邊亂哄哄的,還能聽到跑調跑到姥姥家的歌聲。
“二哥哥哥哥。”師羿羣像個母雞一樣咯咯了半天,嘿嘿嘿笑了兩聲繼續道,“你給我打電話幹什麼啊,是不是想我了。”
師羿安在電話這邊一頭黑線,明明是你給我發短信讓我速回電話,怎麼一轉頭就開始問我有什麼事情了,師羿安不想理會酒鬼,就準備掛電話,電話的另一邊師羿羣狼嚎鬼叫的聲音穿過來:“二哥,我愛你呦~”
師羿安黑着臉掛掉電話,轉身去找自己託運的其他行李。
手裡的手機不識時務的又一次響了起來,看到上面師羿羣的名字,忙的的四腳朝天的師羿安煩躁的接了起來。
“嗝,二哥是吧,我想起來了,我好像是有事找你。”師羿羣那邊的聲音小了不少,可能是從包間裡出來了。
“有事兒快說,我這裡忙着呢。”師羿安不耐煩的回了一句。
“我之前給h市的一家廣告公司看過風水,這幾天,他們那裡有個總監好像家裡出了點事兒,想要找個大師給看看。我一看,不過就是個萬八千的小生意,也不值得我再跑一趟,想起來你不是回去了嘛,就打算送給你練練手。”師羿羣說道這裡,突然低咒一聲,“媽的,尿在鞋上了。”
活該。
師羿安默默在心裡說了一句之後,說:“行了行了,等你明天酒醒了再說這件事情吧。我這邊忙先掛了。”
“嗯,我現在就把地址發給你,愛你哦。”
師羿安掛了電話,把手機塞給朗倏,讓朗倏幫他拿着。自己動手將放了香燭符紙的箱子搬上了推車。手機響了一聲,師羿安估計應該是師羿羣發來的短信,就讓朗倏幫忙看了一下。
“陳輝。龍城麗水小區,三號樓一單元1401,麼麼噠。”朗倏語氣死板,一字不落的都念了出來,然後略帶疑惑的問,“麼麼噠,何意。”
師羿安被朗倏問的一愣,想了一下說:“這句話是用來賣萌的。”
“賣萌?”
“不要想了,是一種你沒有的東西。”
師羿安帶着朗倏抵達家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老爹老媽熱情的迎接與款待了朗倏,還給朗倏準備了客房。雖然朗倏在夜裡是隻大黑狼,但是白天和師羿安相處的時候,一直是以人類的樣子出現的,所以師羿安還是沒有辦法只是把他當做守護,還是不自覺的想要和對方像朋友一樣相處。
朗倏雖然高傲,但是基本的人情世故還是懂的,沒有表現的太過失禮,道謝之後就回屋修煉去了。
師羿安收拾洗漱了一下,也就上牀睡覺了,躺在牀上,他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去把師羿羣不屑做的那個小case搞定,怎麼說,一把年紀了也不能再從家裡拿錢了。
第二天一大早,師羿安就和朗倏兩個人找到了那個叫龍城麗水的小區,這個小區一看就是給有錢人住的,門口整的跟水簾洞似的,保安一大早就站的唄兒直,看到師羿安和朗倏過來,“啪”的向他倆敬了個禮,恨不得喊聲首長好。
師羿安有點不習慣這種事情,覺得渾身都彆扭。曾經和保安站在同一個位置上的朗倏倒是非常受用,微微點頭回禮。
兩人找到三號樓一單元,只是門鈴響了好幾聲都沒人應答,就在師羿安準備離開的時候,對講機裡突然傳來一個虛弱的男聲:“誰啊。”
師羿安張嘴遲疑了一下,說:“您好,我是師羿安,是師羿羣介紹來的,聽說你有一些困擾需要解決。”
那邊一聽是師羿羣介紹來的,二話沒說打開了門鎖。
1401的男人,一開門,熱情的走出來徑直握上朗倏的手,說:“大師,您好您好,我是陳輝,您終於來了,您要是再不來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朗倏把手抽出來,用拇指指了指站在旁邊一身學生裝扮的師羿安道:“這個是大師。”
師羿安和陳輝兩人尷尬的對視了一下,笑了。
“大師,不要客氣,進來坐。”男人將師羿安和朗倏二人迎了進來,就關上了門,他對師羿安說:“大師,諱疾忌醫,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我家最近確實出了點事情。”
陳輝說的很鄭重,師羿安也不敢怠慢,認真的望着他,等待着下文。陳輝不自覺的看了看四周,低聲說:“我最近好像遭遇色鬼壓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