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計戰果,慶安縣縣丞關羽橫刀立馬,掃殺一衆邪道修士以妖法喚起的屍骸,又在十招之內斬殺了一頭牛角殭屍。劉備友人舉薦的文書葉知秋,顯露出煉氣士的本領,交手幾個回合,就將作祟的邪道妖人誅殺。
關羽是玄德公的桃園結義兄弟,點滴功勞都記在劉備心中。至於對葉知秋的論功行賞,礙於幕僚臣屬的意見,決定引入“劉家軍”中,卻準備以其爲核心,單獨建立一支道兵。
沒有人因此分權,屬於自家份屬的肉被割走,自然是人人歡喜,齊聲讚歎玄德公的英明神武。
儘管自己手下一個大頭兵都沒有,簡直就是光桿司令,不過葉知秋對此很清楚,所謂的政治就是既定規則下各方容讓妥協的產物,以廬山白骨洞五鬼道人爲晉身之階,進入玄德公劉備軍政班底,已經是莫大的收穫,因此他也沒有二話。
與此同時,五鬼道人用掉保命底牌迴轉自家洞府,強行忍住失去左側半身的劇痛,駕馭殘破不堪的白骨幽魂幡,逕自飛入禁制重重的密室。
這是一座靈氣濃郁猶如實質,恍如煙雲瀰漫的洞府核心,五鬼道人只是深吸一口氣,就感覺傷勢好了許多,原本不斷流血的傷口迅速止血,接近乾涸的法力更是迅速恢復,臉上的苦悶神色才稍微緩解。
緊接着,他落在一方直徑三尺的水池邊,伸手左右橫掃,撫開上面的氤氳靈霧,露出準備多年的後手。
可惜的是,五鬼道人特意尋來陰年陰月陰日生的童男子,被借體斬形的鬼道替身術代爲承受致命一刀,就此失去真是肉痛。那可是三陰絕脈,天生的道體靈胎,寄宿自己的一魂一魄,原本是最好的轉生容器。
“殺徒之仇還不算,毀我精煉多年的法體,導致法器白骨幽魂幡殘損,此仇不共戴天。劉玄德麾下的煉氣士,且讓你得意幾天,用不了多久,待貧道解體重生恢復修爲,必定予你一個報應。”
五鬼道人連聲哼哼,臉上橫肉暴跳,也不知道是痛的,還是道人天性涼薄的本色。
稍後,他站在池邊,拇指指甲在食指輕輕一抹,切開細小的傷口,暗紅的血液滴落,鬱積靈氣成液的法池,受此刺激頓時咕嚕嚕地冒出連串氣泡,都是拳頭大的花骨朵,卻沒有當場炸裂,而是上浮懸停在半空,內裡有一根骨節,長短不一,顯得格外詭異。
五鬼道人深吸一口氣,這些轉成鬼道法力的靈苞,頓時如倦鳥歸巢,飛快地撞向額頭正中的眉心部位。
隨着這股鬼道法力源源不斷注入,五鬼道人被武聖怒吼摧毀的左側半身,已經止血癒合的內臟、肌肉開始緩緩地蠕動,並以眼睛可見的速度自愈修復。
就連骨頭都憑空塑造出來,上面附着肌肉筋絡血管,再鋪上一層皮膜,不過一刻鐘,五鬼道人就徹底恢復過來。
“這具身體浸淫鬼道多年,與陰魂、鬼物、屍骸打交道,早已衰朽不堪。趁此機會借體重生,一切從頭開始,我估計用不了三五年,就能將失去的修爲盡數恢復,沒準還能更上一層樓。”
五鬼道人心裡竊喜,憑藉冥冥之中的靈感,他隱約知道三五年後,遍佈中原九州的龍氣法禁會徹底崩潰,道法顯聖的跡象會越發明顯,掙脫枷鎖的煉氣士會擁有挾泰山超北海的偉力。
“玄門正宗的三大教仙真,三十六旁門七十二左道的修士,到時都會入世爭鬥,彼時纔是大爭之時,我萬萬不可錯過機會。至於現在,那位根器不俗的煉氣士,我只能暫時放他一馬。”
五鬼道人嘆了口氣,從密室隱密處取出一截尺許長的物什,輕飄飄地沒有什麼重量,表面泛起青黑色的鱗光,彷彿一截蛇蛻。
“上古山海時代的巫咸國遺產,對於被玄門大教蔑稱爲左道的古傳源流來說,絕對是屬於千載難逢的至寶,女媧之腸,大地之母的神體部分,有奪天地造化的神妙。”
五鬼道人雙手忍不住抖顫,褪掉礙事的蓮紋道袍,將女媧之腸按在神厥穴上,而後搖動白骨幽魂幡,從密室的角落卷起一具年輕人的身體,除去三陰絕脈的第二備胎。
此人全身繪製黑色法紋,形狀有若蝌蚪,胸膛部位有五個鬼篆,聚合成一張抽象的人臉。
五鬼道人將女媧之腸另一端按在此人的肚臍眼上,抱着他跨入融匯鬼道法力的靈池裡,隨後緩緩地閉上眼睛,施展鬼道最高奧秘的借體重生法。
廬山白骨洞從這一刻起自行封閉,沒有相關傳承的人,連洞府門口都找不到,更遑論破除重重禁制找到密室,破壞五鬼道人此時有幹天和的禁術。
上古巫咸國的至寶,將這位掌教級的道脈傳人的一切,源源不斷地注入年輕人的體內,並按照五鬼道人的心意,以經脈穴竅着手,重新塑造爲符合鬼道修煉的法體。
如此行徑,有違天地造化萬物一視同仁的本意,即便有重重禁制保護,又將自然天成的洞天福地隔離,密室內依舊陰風陣陣,鬼聲稠稠,可是五鬼道人對此一概不理,平復心情後,早已沉入極深的定境。
忘卻仇恨,別過傷痛,平息思緒,呼吸吐納如赤子嬰兒,而後繼續轉低,直至不動蚊蠅、鴻毛不驚的境界。
凡人的武道修爲,即便是宗師的龜息,已是修煉到精深處,極爲了得的高手,不過將鴻毛放置在武人口鼻,依舊能察覺到動靜,只有武聖體內穴竅貫通,周身四萬八千毛孔全開,才能與此時的五鬼道人同日而語。倒不是說他的實力比武聖強,而是單說呼吸吐納,道人的煉氣比諸武人更優越。
傍晚時分,從涿郡慶安縣啓程上洛的劉家軍,在專人的指路帶引下,進入中山國豪商張世平的莊園。
驛道路況不好,儘管有騎士前面探路時,尋來左近土石填補修繕,雙輪平板馬車還是一路顛簸,加上盔甲武器以及各種雜物負擔,鬆脫破損的部件數量不少,還得由莊園提供材料進行修復。
用過豐盛的晚飯後,葉知秋如願進入玄德公的議事“大帳”,由於文書的職位,歸入人數偏少的左側文臣裡,分屬位置靠後的末席。不過好歹也有自己的座位,不再像昨晚那樣,在夜風中佇立在帳外的曠野。
軍政兩套班子議事,卻沒有什麼大事,主要是慶安縣的情報傳來,自玄德公劉備率部屬入京,有幾個地方大戶家僕惹事。
葉知秋聽過後,隱隱知道劉備治政剛柔並濟,治下的本地豪強被整地死去活來,現在上面少了一座大山,就用僕人出面權作試探。
“好了傷疤忘了疼!黃巾之亂平定下去纔沒多久,這幾年各地都有反覆,真以爲廣施仁義的玄德公好說話。莫非這些人都得了健忘症,劉備可是踩着黃巾軍的屍體,才破格鑽進體制內,成爲秉政一縣的百里侯。”
葉知秋輕輕搖頭,顯然對於地主豪強的短視,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不料此舉落入玄德公的眼,就想開口喚他起身,問過原由究竟。
坐在劉備幕僚臣屬左側首位,涿縣故人簡雍立即察覺此事,不顧自己的出身,連忙開口建言從重處罰。
葉知秋往前望過去,知道此人就是涿縣縣衙門口見過,讀書得了精義,頭頂文氣結成書卷的真儒士,又名簡雍簡憲和,玄德公劉備的發小、鄰居,不拘小節的性情中人,即使議事也盤腿而坐,其他人對此熟視無睹,顯然不是第一次。
“潛邸舊人的交情,又有大才在身,此時爲劉備的文臣之首,難怪有如此性情,不過處處對我提防針對,不愧是儒門士子。也罷,只要別以私心壞了大事,本道暫且不與你計較。”
葉知秋微微眯着眼睛,臉上浮出雲淡風輕的神色,倒是顯得光明磊落,不同於儒士之間文人相輕的風格,引起同樣喜歡眯眼的二爺矚目。
話說回來,眯眼的人都不是俗物!兩人可以說是聯手幹掉了邪道妖人,因此對於文人的打壓,都是心有慼慼焉。
葉知秋心裡暗喜:“我與二爺真是默契!這可以算是一個強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