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自甘墮落
“登神儀軌的前半部分你明明清楚的知曉，爲何還要故意走錯？”
林壽站在桃樹下，淡淡地說道。
這時，桃樹上的軀幹上出現一張人臉。
只不過左邊半張臉猙獰，更像是由桃樹的根鬚糾纏而成的。
而右半張臉則是一個俊朗的年輕人模樣，臉上點綴着朵朵桃花，似笑非笑。
隨着右半張臉的眼睛睜開，一個身穿飄逸道袍的年輕人從樹上走了下來。
他的模樣分明和那桃樹上右半張臉一模一樣，只是兩邊都臉上都點着桃花。
而這個年輕人，正是林壽之前見到，帶着百姓來這山谷避難的道人。
“見過道長，在下李長壽，父老鄉親們也叫我桃花仙。”
道人施施然地行了一禮，動作優雅，彷彿花朵翩翩起舞。
林壽拱了拱手，算是回禮，說道：“稱不上‘長’字，說起來你比貧道的年歲還多了上千年呢。”
李長壽溫和地笑了笑，如同儒家描述的君子一般，溫潤如玉。
“既然都是修道者，自然以道行稱先後，貧道相比道長弗如遠甚，故而如此稱呼。”
李長壽輕聲說道，同時袖袍一揮，兩人面前便出現桃木打造的桌椅。
“道長請落座，貧道在此處待了千年，沒有什麼東西用來款待道長的，還請見諒。”
林壽眉眼低垂，走到桌子面前，坐下。
“既然同是修道者，你自然知曉那登神長階走歪的下場，爲何還要如此？墮落的結果難道伱的師門沒有告訴過你嗎？”
李長壽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同樣落座。
聽聞此言，李長壽臉上桃花枯萎落下，隨後再度盛放，聲音低沉地說道：“長壽愧對師門教導，自甘墮落。”
“一句自甘墮落就可以了嗎？一尊失控的墮落神話會給人間帶來什麼樣的災難，你應該知曉吧？”
林壽的語氣並不強勢，反而更像是平淡的陳述。
李長壽低頭垂淚，回答道：“登此神階也並非吾願，我只希望能護住跟隨我的百姓們，可外有邪神之亂，內有上一任【桃花仙人】異化源頭。”
“不登神，則衆人皆死淪爲邪神的祭品，連轉世機會都無。”
“登神，則我一人承受異化墮落誘惑之苦，卻起碼還能給予百姓們靈智和夢中的生活。”
說到此處，李長壽擡頭，滿臉淚痕，如同孩童乞求般問道。
“道長，我能如何？”
林壽沉默不言，嘴脣微微顫動。
他當然可以指責李長壽實力不濟，因爲實力不濟才導致李長壽當年面對內憂外患無能爲力。
可這話何等的高傲，只有那高高在上俯視衆生的神靈纔有資格這麼說。
林壽縱然本事堪比神靈，卻終究以人性主導。
若換到李長壽的處境，林壽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他作爲旁門左道恐怕都沒有李長壽那樣的志向。
李長壽此時跪坐在林壽麪前，淚流滿面。
林壽只能感受到他在那時候的爲難與無奈。
“唉……”
林壽伸手撫摸李長壽的發冠，替他整理端正。
“辛苦了。”
李長壽眼中流露出釋然的神色。
可就這時李長壽臉上桃花不停盛開，直至整個臉龐都都被桃花覆蓋。
李長壽聲音頓時變得沙啞，低沉着嗓音，艱難地說道：“麻煩道長了……”
林壽收回整理髮冠的手，微微點頭。
李長壽的身軀漸漸消散，最後化作一陣花雨香風徹底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桃樹上那張樹根盤旋成的半張臉睜開了眼睛。
頓時整棵桃樹開始劇烈搖晃，它的根系翻涌，埋藏在地下的粗壯根系幾乎佔據了整片桃源。
根系纏繞在桃樹軀幹上，如同觸手一樣。
桃花朵朵盛開，就像一隻只粉色的眼睛，花內的花蕊好似眼球一般轉動。
很快，一尊高達數十丈的巨大桃樹巨人站了起來，大地震顫，桃樹巨人頭頂瀰漫着粉色的霧氣。
雖然體型算不上巨大，可這桃樹巨人身上的氣勢，甚至比那敖寒都還恐怖。
“吼！”
桃樹巨人口中發出毫無意義的吼聲。
林壽臉上沒有表情變化，聲音冷漠：“現世用這個神通有些麻煩，在這夢境中倒是可以試試。”
一步踏出，林壽一手指天。
“左道神通——【天瀑】！”
蒼白的天穹突然出現一點明亮，隨後那點亮光越來越大，堪比天中第二白日。
一顆相比其它星體，算是極小的星球穿越大氣層，隨後半途碎裂開來，碎片帶着蒼藍的焰尾朝着桃花巨人的方向襲來。
桃花巨人本能地感受到威脅，仰天長嘯，無數的粗壯樹根如同長龍撲向那些星球碎片。
“轟！轟！轟！”
巨大的爆炸帶起蘑菇雲，夢境的世界承受不住這番衝擊，終於碎裂了。
……
宋毅正準備慷慨赴義。
可他道袍內此時卻傳來一聲高亢的龍吟。
那位林道長賣給他棺材的贈品，那個看起來沒什麼神奇的紙紮蛟龍，此刻自主飛了出來。
紙紮蛟龍迎風暴漲，很快化作一條十多丈長的巨蛟。
紙蛟龍龍吟一聲，龍軀扭轉一甩，一尾巴便將桃花長龍打散。
宋毅背後百姓忍不住歡呼起來，互相攙扶流着淚。
他們願意一同赴死，可能活着更好。
沒想到宋道長居然還有手段，百姓們更加信任感激宋毅了。
似乎所有人都在慶幸劫後餘生。
唯獨宋毅臉上仍然露出一股凝重的神色。
雖然他們頭頂的紙蛟龍神威赫赫，一擊就把桃花龍擊潰。
可那尊詭異的桃樹還在。
散落的花瓣在一陣香風之中再度凝結。
桃樹微微搖晃，更多的桃花落下。
很快，一條比之前更大氣勢更加恐怖的花龍出現。
紙蛟和花龍撲殺，兩條龍軀在半空中糾纏。
瞬息之間，二者就交手數個回合。
宋毅提着一顆心，身後的百姓們也都緊緊抓住宋毅道袍的衣角。
很快二龍鬥爭的結果便出現了。
紙龍雖然被撕開了數個口子，但龍眼的精芒不散，威勢依舊。
而花龍卻散成了滿地的殘瓣。
宋毅剛想放心，可絕望的事情發生了。
桃樹上走下來一個極爲英俊的道人，臉上點綴滿滿的桃花。
桃源村的百姓更加癲狂地跪拜着，口中高呼。
“桃花仙人保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