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又恢復平靜,綠色的水面見不到一絲血跡,若鳥過無痕絲毫不留下殺人如麻的證據。
耳環修士見到仙器有些眼饞,抱拳笑笑道:“辰公子只要能讓我們渡河,只要要求不過分,我們定當遵守!”
阿逸樂呵一笑,擺擺手道:“當然不會過分,條件便是諸位一路上保護我們三人的安全即可,當然這也包括了需要我來領導你們的要求。”
“這...”
衆人神色倒是正常,只是要說被阿逸領頭或許有些面子上過不去,鹿羚將臉轉到一旁奮力壓下胸中悶氣,輕哼道:“辰逸,你不覺得你這樣太陰險了嗎?”
“我有說過我是正派人士嗎?”
阿逸等他這話許久了,笑嘻嘻的接話道:“鹿原宗鹿公子,我這下三濫的手法你看不慣,可以走人啊?”
“我不走。”
鹿羚冷笑着,收起手中的三尺青鋒道:“妄想用你那三言兩語的諷刺激怒我,臉皮厚的也不是你一個人。”
“噢?”
阿逸有些驚詫地看向鹿羚,心中暗笑鹿羚人才,爲難道:“這不好吧,你若不服我領頭,想要鳩佔鵲巢又當如何?”
“誰在鳩佔鵲巢?”
被說成是鳩的鹿羚一頭黑線,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來,死死地瞪着阿逸道:“辰逸,我奉勸你,人在做天在看!”
“好!甚好!”
阿逸大喜過望,拍了拍鹿羚的肩膀道:“有鹿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天在看的事情想必鹿兄不會有違天意吧?”
“...”
衆人盡皆沉默了,離叔輕咳兩聲打破寧靜道:“諸位上船吧。”
離叔袖子一甩,紫色的小船頓時飛起,同時逐漸擴大形態,紫靈靈的大船便出現在了衆人面前,修士陸陸續續上船渡河,一如既往的監視河面動靜,卻是什麼都沒發生。
“諸位放心,有我辰逸在,量那妖獸也不敢造次!”
阿逸大放厥詞,是因那水中兇獸已經吃飽喝足,再無力發威,而阿逸也正是猜到此點纔敢接下鹿羚的爛攤子,倒是借花獻佛了一回。
渡河之後,已經臨近夜幕,爲了加快行程,簡單的休整後便繼續進發,鹿羚走在阿逸旁邊,臉色有些陰暗,卻又平靜道:“辰逸,這筆賬我們往後再算。”
四周也沒人關注,阿逸也不再做作,點點頭道:“無妨,隨時都能找我算賬,甚至你現在都可以叫你的貼身高手來殺了我。”
“什麼貼身高手?”
鹿羚反問一句,不明所以地斜了阿逸一眼,隨即問道:“你覺得我有後手?那我何不在白日裡就殺掉你?”
“想不到堂堂鹿兄也會撒謊哦~”
阿逸諷刺一笑,指了指走在前面離叔道:“喏,在高手眼中有什麼是可以掩蓋的呢?”
“是,又如何?”
眼看自己的底牌暴露,鹿羚也不再遮掩,不屑的笑笑道:“我的還是我的,你又有什麼呢?”
他影射的是阿逸趁火打劫的事情,阿逸哈哈一笑道:“既然攤牌了,我可否見見你的底牌呢?”
“憑什麼。”
鹿羚下意識反駁,有有些摸不透阿逸的想法,故而遲疑道:“你想做什麼?”
看來還算聰明,阿逸神秘一笑道:“或許,你會知道有關修神界不爲人知的機密。”
“所以?”
“所以你得把人叫來我問清楚。”
“想得美。”
鹿羚唾棄似的掀起袖子揚長而去,留下阿逸一計不成後若隱若現的憂傷,但這哪裡是那麼容易放棄的機會?
“哎~你等我說完!”
阿逸又追上去拉了一把鹿羚,頓了頓道:“是有關四方界戰亂起因的秘密,你的底牌或許知道。”
“我會信你?”鹿羚大約是怕阿逸知道了他的底牌是何人,故而一直拒絕,但阿逸的話確實有吸引力,表情便有些鬆動了。
阿逸想了想後換了語氣道:“鹿兄,好歹我們也是難兄難弟了,哪怕再大的恩怨也能有一天在涼亭上喝酒談天,你今日不信我,傷兄弟情義啊!”
“我跟你早就恩斷義絕了好嗎?”
鹿羚依舊冷着一副面孔,想來也是對阿逸恨意滿滿,糗了一眼無話可說的阿逸,心中又有些於心不忍,嘆口氣道:“你再敢騙我,我當場讓凡哥弄死你!”
“凡哥?小凡?”
阿逸眼中精光乍現,忍不住興奮道:“真的是那個端茶水的小童子跟你來的?”
當初在鹿原宗,鹿梳叫小童子爲小凡,鹿羚口中的凡哥,因該是錯不了了。
鹿羚也不理阿逸這麼興奮的表情,從懷中摸出一顆透明的石頭,輸送少許靈力後又放了回去道:“等下他便會來,想好怎麼問了嗎?”
“沒有。”
阿逸倒是乾淨利落的回答,鹿羚兩眼一瞪,想來辰逸怎會是沒有周全計劃的人,故而也就翻着白眼繼續往前走了。
片刻之後,兩人刻意掉到了部隊最後,在阿逸眼睛都沒看清楚來人是誰之時,那人已經穩穩站在鹿羚身旁,拱手道:“少主。”
“凡兄?真是你啊!”
定睛一看,阿逸頓時喜上眉梢,自來熟地走上前去熊抱住了小童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凡兄,他鄉遇故知,真是讓我感動啊!”
“辰將軍,別來無恙。”
小童子常年待在鹿羚身邊,自然是學會了一套虛僞之詞,笑着道:“你不在西水城大展宏圖,怎麼有空來仙君陵墓遊蕩?”
這話問得好啊?
阿逸戳着手指,也不覺得此話是在挑釁,擺出一副悲傷的表情道:“可不是?在西水城征伐多日的成果,許是要給他人做嫁衣了!”
“此話怎講?”這話一出,鹿羚也是雲裡霧裡,不知道阿逸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小童子面色如常,嘴角微擡低着面孔道:“我聽不明白辰將軍所言爲何,既然少主無事,屬下先行告退。”
說着,他便要離去,阿逸臉色陡然突變,冷聲高喝道:“走什麼走,你心虛了嗎?”
“心虛什麼?”
小童子這才擡起頭來,一副無辜的表情道:“我接到的任務便是暗中保護少主,其餘事務皆不由我管,辰將軍何故爲難於我?”
“辰逸,你到底想說什麼?”鹿羚也是半晌沒聽懂阿逸的話,在這三言兩語之間,好似已經透露了太多消息,但對他而言,卻是一無所知。
阿逸收住情緒,往後退了一步,低聲道:“當初在魅域那晚,伊涵水失蹤之前,你做了什麼?”
小童剛想說話,阿逸便呵斥一聲:“擡頭看着我說!”
“我陪宗主去了魅域,企圖讓魅域阻攔藍家軍隊。”小童子言簡意賅,似乎知道阿逸會問他這個問題。
阿逸也不氣餒,緊接着問:“幾時回的客棧,幾時發現有人失蹤?你是鹿梳的貼身侍衛,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
“時辰記不清楚,當時已經快要天亮,回來之後已經有人在尋找妻子,這才知道伊姑娘失蹤了。”小童子知無不言,邏輯上沒有任何問題,像是事實,又像是精心準備好的。
阿逸呵呵一笑:“你在騙我,涵水沒有死,而是被鹿梳帶走了,而你那日來西水城與我交易,美名其曰共抗魅域大軍,實則就是在靜待魚肥草盛!”
“沒有。”
小童子眼神堅定不移,直視阿逸道:“若是涵水姑娘沒有死,宗主也不會留下她,你與蘇家的結姻是不長久的,小姐的機會如此大,敢問你若是宗主,會讓她活着嗎?”
“你還在打我妹妹的主意?”
鹿羚一蹦三尺高,怒斥阿逸道:“辰逸我告訴你!想娶我妹妹,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沒你的事...”
阿逸撇開發瘋的鹿羚,目不轉睛的觀察小童子的細微神情,但奈何小童子着實有城府,面不改色絲毫,阿逸只能繼續反駁道:“我如果是鹿梳,哪怕是另找賢婿,也要一統修神界,更何況我如今已和蘇家結親,倒不如借勢一網打盡!”
“你如果這樣想,那我也沒辦法。”
眼見着臨門一腳,小童子突然不再爭辯,這招以退爲進讓阿逸如鯁在喉,阿逸也顧不得此人修爲,一把抓住小童子的衣服惡狠狠地道:“給我一個殺涵水的理由,否則,我踏平鹿原!”
“我聽不懂辰將軍在說什麼。”
小童子也是見慣風浪的人物,絲毫沒有被阿逸全然釋放的戾氣所嚇倒,反倒是聽清了阿逸偷換概念的言語,輕蔑的眼神毫不掩飾地看着阿逸道:“此事非鹿原所爲,冤有頭債有主,還請辰將軍明鑑。”
阿逸也知道對方已經防備入微,可還是想要使出最後一絲策略,故而拉着他的衣領不放道:“將涵水還與我,我願與蘇家斷交,入贅鹿原,鹿原不稱霸修神界,永無我辰逸出頭之日!”
“什麼?”
此話一次,在場三人除阿逸之外皆是目瞪口呆,小童子兩眼有一瞬間的放光,下一刻便轉過頭去,欲要平緩呼吸道:“荒唐!荒唐!”
說完他便打掉阿逸的手臂,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鹿羚也是驚魂未定,不可置信的看着阿逸道:“你瘋了還是傻了?”
比他還激動的,還有辰逸。
還有那個眼眶通紅的辰逸。
“她活着...”
阿逸哽咽着,兩行熱淚忍不住滑過鼻尖,半跪在地雙手緊緊抓住地上的溼潤土壤,幾個月來的煎熬,終於有了一絲解脫。
“她活着...她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