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十分,開始飄起小雨,秋意綿綿水**融,淅淅瀝瀝難捨難分,爲雨消得人憔悴,夜夜成昏使人眠。
雖然景緻無比安然,卻又有很多人睡不安穩,蔚彩首當其衝,阿逸也不願落後,很難得的,阿逸今夜沒有運轉流光星火,這本是阿逸每個無所事事的夜晚都必做的事情。
房門被敲響了,在阿逸的意料之中,也想好了一切說辭,但是當蔚彩說出第一句話時,阿逸便沉默了。
“你來這裡,只是爲了分成嗎?”蔚彩拂衣輕坐,已經不是下午的那身淡雅的白衣,而是換了一身鵝黃的睡袍,睡袍是棉絨的,看起來暖和而舒適。
看來,她不是很有安全感,這話也是當頭棒喝般的試探,阿逸輕笑一聲,算不上違心的笑笑:“非也,我來看你。”
“再無其他?”蔚彩全然不信,阿逸下午的話語言辭清晰思路明朗,即便是她這樣不懂經營的閨房女子也能聽懂,明顯是有備而來,倘若說全然如此,蔚彩不信。
阿逸繼續保持着微笑:“那你給我一個來此的理由好了,既然不信我,就不要問我。”
說着,阿逸的笑容變得有些皮笑肉不笑,蔚彩如今以面示人,心中想些什麼被阿逸看得清清楚楚,這會有些底氣不足道:“我有什麼好看的...”
“因爲你的美麗,你的天賦,你的一切都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我把你當朋友,難道就不能來看你嗎?”阿逸侃侃而談,最後一句話纔是精髓。
“朋友。”蔚彩細細咀嚼這兩個字,突然一笑:“今日你所說的我回去細細想了想,還有幾點難處要處理,否則就談不上賺到靈石。”
阿逸知道她準備長談,便與之對坐,倒上茶水給她道:“你說。”
蔚彩點點頭理了理思路才道:“藥門流傳萬年,有內外兩個需要處理的地方。於內藥門有兩支流派,區分於藥理和煉藥,我這一脈是藥理,而方健師哥是煉藥一途,我們基本上互不干擾,卻也同氣連枝,所以利益該如何分,領頭人該誰做?”
沒想到,在修神界翻不起風浪的藥門,一樣有道不同的人在其中,阿逸確實不瞭解這些,故而思考了好一會才抓住重點道:“你和你的方健師哥,誰更得人心?”
“這...”蔚彩難住:“不好說,但方健師哥很好說話,對我也很關照,我不願與他有所糾紛。”
阿逸仔細看了看她的眼神,才笑笑:“你更得禹錦門主的青睞吧?而你的方健師哥愛慕你?”
“不要胡說!”蔚彩急忙打住阿逸的話,往窗外看了看才道:“你管得太多了。”
“呵呵。”阿逸不置可否的笑笑:“好,我回答你的問題,利益五五分,我知道,煉藥和藥理是分不開的,我們還要依靠他們的人煉藥,餵飽了他們纔不會內亂,但你得跟他們講清楚,不要算糊塗賬。”
“嗯。”阿逸的話有道理,蔚彩算是贊同。
“其次,你和我是明面上的提倡人,領頭人應當你做,至於說女流之輩的非議,我想在藥門沒這個規定吧?”阿逸三言兩語便把這事定了下來。
而女子當權在藥門真算不得什麼,因爲禹錦這個女性大旗還沒有落下來呢,誰敢妄言女子當權。
“那還有一個外部因素呢?”阿逸喝了口茶水潤嗓子。
蔚彩也不遮掩道:“藥門得利,外人不會眼紅嗎?”
這個問題阿逸當然想過,故而直接道:“若是怕外人覬覦,我們就不做了嗎?”
一句話,簡單明瞭得很,蔚彩眼中有些讚許,卻也不無擔憂,阿逸繼續安慰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要分均得當,沒有人願意打亂這個佈局的,外人即便眼紅,我相信你的方健師哥也不會讓你難堪的。”
‘你的方健師哥’這句話阿逸說道有些變味,蔚彩白了阿逸一眼:“什麼你的我的,我不會喜歡他的,你別亂撮合!”
“是是是,我只是看你老大不小了,應該找個男人暖牀...”阿逸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蔚彩的拍桌子下了一跳:“你幹嘛!”
外面的燈亮了起來,傳來江鳶的聲音:“哥哥,有什麼事嗎?”
阿逸嚇了一跳,這孤男寡女的,被江鳶看到可怎麼解釋,她倒還好說,要是捅到涵水那就不好了。
“沒事,你快睡吧!”阿逸喊了一聲,同時吹滅了燈。
蔚彩小聲道:“幹嘛大驚小怪的,她不是你妹妹嗎?”
黑暗中,阿逸也能看清蔚彩的神情,苦笑道:“妹妹會打小報告啊!”
蔚彩剛想問下去,房門突然被敲響了,傳來咚咚的響聲,伴隨着江鳶獨特的蘿莉音:“哥哥,我能進來嗎?”
“...”屋內兩人大眼瞪小眼,都默不作聲的想要矇混過關,哪裡知道藥門似農家小院,住着許多老鼠蛇蟻,偏偏在這個時候哐噹一聲打破寧靜。
“哥哥,我知道你沒睡,剛剛纔叫了一嗓子,怎麼可能睡覺呢,開門哦,佩兒有急事。”江鳶繼續敲門,非要進來的樣子。
阿逸平時主意多如牛毛,這會竟然束手無策起來,若是讓江鳶看到黑燈瞎火裡孤男寡女的惺惺作態,哪怕阿逸有一萬張口,也是巧舌難辨。
而這種聯排的平房,除了大門和大門旁邊的窗子之外,再無其他出口,難道要破牆而出?
蔚彩也是有些無語,傳音道:“你幹嘛關燈啊,這下你自己解決吧!”
嘿,阿逸頓時鬱悶了,這是自己的屋子,而蔚彩是個女人,難道她不應該關心這事嗎?
好在阿逸面對此事還有上中下三策,上策伐謀。
阿逸裝作快要睡着的聲音道:“嗚,是佩兒啊,我已經睡下了,有事明日在來吧!”
沒想到,江鳶在門外盡然是不依不饒,非要進來不可:“哥哥,真的很要緊,你等會再睡不行嗎?”
好吧,阿逸還有一計,中策伐交。
阿逸答應一聲:“佩兒啊,你先說有什麼事情吧。”
這話說出口,被蔚彩白了一眼,阿逸示意她稍安勿躁,再說,也不是阿逸的錯,誰叫蔚彩大半夜來聊這些的?
“哥哥,我房間裡隔一會就會發出聲響,嚇死我了,我要到你房間來睡覺,被子我都帶來了。”說着說着,江鳶都有些哽咽了,看來是把她嚇着了。
又是老鼠惹的禍事,阿逸有些無語,不過順理成章的倒是可以用第三策,下策伐兵。
“佩兒啊,房間牀太小了,我給你打地鋪,你睡地上行嗎?”阿逸說完這話,有些可恥的看了蔚彩一眼,別怪阿逸無恥,兩策的失敗,怪不得阿逸用這利己不利人的辦法。
蔚彩腦袋還沒有反應過來,不是應該去給江鳶捉老鼠嗎,爲什麼就要在這裡打地鋪了?蔚彩還在思索當中,便被阿逸推上了小牀...
“你!”蔚彩腦袋都懵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被翁到被子裡。
阿逸的下策,其實是上策。
只是要委屈某人了。
“哥哥,好了沒有啊?我進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阿逸陡然打翻了油燈,手疾眼快地往地上一鋪草蓆,填上牀單,拔下自己的外衣,一套動作一氣呵成連貫如流水,然後走向門口。
“吱呀~”門被阿逸拉開,江鳶的手正杵在門鏈上。
“打擾哥哥休息啦,妹妹睡哪?”江鳶背上揹着被子,因爲已經入秋,對於她來說,多蓋些爲好。
“怎麼沒燈啊?”江鳶看了看屋裡的陳設,轉過頭來問道。
阿逸平靜的道:“不小心打翻了,夜深了,將就睡吧,你睡地上。”
“不,我要睡牀上!”江鳶不幹了,哪有俊俏小公主睡地上的道理!
此刻牀上捂着被子的蔚彩心中一緊,生怕江鳶會上牀掀被子,故而聚精會神的聽着外面的動靜,她說起來一臉無所畏懼,其實也怕江鳶這嘰嘰喳喳的小丫頭把事情鬧大,導致自己聲譽有損。
阿逸早就想好了對策,沉着臉道:“你還想不想我陪你睡覺?這屋子裡也有會叫的東西,你一個人睡牀吧!”
眼看着阿逸就要走,江鳶嚇得一叫喚:“哥哥別走,我睡地上,人家只是看牀挺大的嘛~”
說到牀,雖然天黑又下雨,江鳶還是能看到鼓鼓的牀單,有些疑惑的靠攏過去,邊走邊道:“爲什麼牀單是鼓起的啊?”
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蔚彩心都緊了大半,心想着辰逸這廝怎麼還不阻難,卻又不敢有一絲動靜,只能蜷曲在牀上瑟瑟發抖,不敢出聲。
“佩兒。”阿逸淡漠的叫了一聲,一步就恰到江鳶面前,江鳶有些沒有晃過神來,一頭便扎進了阿逸的懷裡。
不自覺的擁住溫暖,江鳶小鳥依人的道:“哥哥,你說。”
說啥,難道說不能去牀上,牀上躺着一個暖牀的女人,一個心情複雜的女人?
“佩兒,今天中午的禮物,喜歡嗎?”
想要轉移話題有幾個技巧,最爲致命的一條便是投其所好,吸引力,往往是轉移注意力的重要因素。
“嗯。”江鳶不願意多言,溫暖蔓延全身,身心都融化在這隻言片語之中,只覺得這一刻自己是最幸福的小公舉!
“快睡吧,祝你做個好夢。”阿逸把她輕柔地放到地鋪上,嚴實地蓋好被子,用手閉住她的明眸。
然後,阿逸轉身,脫去衣裳鞋襪,揭開不算單薄的被子,望着穿着鵝黃睡衣的女子,嘴角揚起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