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微涼,山谷傳響,月色皎潔。
阿逸對牆而坐,上面刻着當日探查柳家的詳細地圖,其實想進去也不難,難在於不知二哥被關在何處,而且護衛衆多,防衛森嚴,想硬搶是不大可能的。
所以只能智取,柳璇希說的方法也確實不錯,但未知太多,阿逸要做兩手準備。
思量良久,阿逸有了些許想法,揉了揉眉頭,轉頭尋找璇希,發現她已經安睡過去了,阿逸輕步過去,脫去外衣,從背後抱住璇希 ,靜靜的睡下。
只是,阿逸卻不知,柳璇希怎麼能安睡?明日,是生是死,是分是合?人啊,對於未知,總有千般恐懼。權衡太多,反而思緒散亂。
阿逸又做了 一個夢,夢見自己身處一片火海,卻又得一池清水得以保全,反反覆覆,難見天日,突然聽見天際傳來靡靡之音,阿逸斷然轉醒,原是柳璇希再叫他。
阿逸推開一臉擔憂的柳璇希,坐到牀邊,拿起水帶猛灌,平復了下心情,看天色已經矇矇亮,便轉頭看向璇希:“準備一下吧,用你的方法救人,夜長夢多!”
柳璇希一如既往地沉默,只覺如鯁在喉,便點了點頭。
阿逸找來了第三種紫色藥丸,放在包裡,看着在發神的柳璇希道:“別發呆了,幫我易容吧,時間緊迫,給我說說 柳重有什麼習慣。”
柳璇希移步過來,到阿逸跟前,從懷裡掏出一張似橡膠材質的薄面具,然後從頭上摘下一根別針,。
束起阿逸前面的劉海,把面具鋪在臉上,然後在阿逸臉上東捏西捏,就初具模型了,再施展一套幻化之術,柳重那神采飛揚的老臉就顯現了出來。
柳璇希可能爲了炫耀她的易容手法,便用小法術變了面能量鏡子,兩大眼睛望着阿逸。阿逸看着鏡子,心裡有了點把握,笑了笑:“幹嘛,想讓我誇你?”
說着阿逸站起來,用胳膊把住璇希的頭,把她拖過來靠着自己,問她:“如果救出二哥,你是留在柳家,還是跟我出去闖江湖?”
“跟你走!”璇希想都沒想便答了出來。
這次輪到阿逸驚訝了,他捏了捏柳璇希的小臉蛋:“哦?說說爲什麼?”
柳璇希擡起頭,隔着阿逸只有一寸,目光堅毅的道:“不爲什麼,你去哪,我就去哪。”
阿逸不是很明白,但也沒說什麼,以至於有那麼一絲絲感動。
阿逸撇過眼光看向一旁:“嗯,幫我改下聲音吧。”
璇希剛剛感情釋放有點沒收住,愣了一下:“變聲的原理呢是改變發音帶,所以需要你的配合,把你的喉嚨放鬆,我用靈力給你改聲。”
阿逸狐疑的看她一眼:“你是不是想弄死我?”
璇希翻了個白眼,有些怒意:“你到底弄不弄?又不是我想給你弄的,你搞清楚。”
阿逸瞥了瞥她,無奈道:“那你弄吧,反正你也是我的人了,我也不虧,呵呵,血賺.”
這話差點沒氣的柳璇希吐血,她一把抓住阿逸作勢就要掐:“你害得我還不夠慘嗎,你人渣!”
阿逸笑嘻嘻的躲開,抓住了她的小手:“好了好了,快弄,我還要去見一個人。”
“誰啊?”璇希動不了手,還想用腳,被阿逸牽制住,終於不動了。
“大宗派裡的公子哥。”阿逸放開她,示意她繼續。
柳璇希撇了撇嘴:“副城那麼多公子哥,你這不是廢話嗎。”
阿逸不想說了:“一會你就知道了。”
不一會,打扮完了,阿逸收拾好東西,抱着柳璇希出了山洞。
站在懸崖邊,柳璇希有些感傷,這是她第一次到外面的世界,也是第一次,太多太多,人生就是這樣曲折離奇。
阿逸拉了她一把,他是貧窮家的人,纔不瞭解富人的心理,拉着她便急速離開了。
江州副城往西走十里,有一個僻靜的涼亭,叫風幽亭,是世人紀念上古大能的觀賞亭,但時間消磨,這裡早已無人問津。
亭上有個風度翩翩的男子,遠眺山腳,似在等人來。
不多時,兩個蒙着面乞丐打扮的男女疾步往山上走來,他卻相迎過去:“風幽見,百事生?”
乞丐打扮的男子回道:“無百事,一問求。”
乞丐打扮的正是阿逸和柳璇希,阿逸扯下頭巾,着實把那帥氣的男子嚇了一跳:“我靠,小老弟,你毀容啦?”
阿逸吐血:“沒有,江湖險惡,我易容了,看得出來嗎?鹿羚。”
“——那旁邊這位呢?”華衣鹿羚問道。
“她,我朋友。”阿逸還沒說完,就被撞了一下。
柳璇希扯下面巾,氣鼓鼓的:“小女子姓柳,名璇希,辰逸的伴侶!”
還以爲柳璇希是個溫柔的軟妹子,誰知道是個氣球。阿逸的大男子主義岑岑往上漲,附了柳璇希的頭一巴掌:“一邊去待着,我談正事。”
柳璇希表現出受了委屈的樣子,煞是可愛,蹲到一旁玩兒去了。
阿逸把事情經過和方法都告訴鹿羚,鹿羚問起劍,阿逸從包袱裡抽出來給他,鹿羚看了看,有些驚訝的擡頭:“果然霸氣,這劍少說神器八品級別的,你小子發了呀。”
有些羨慕的把劍交回到阿逸手上:“說吧,要我幫你什麼,我妹吩咐我不把你的事辦好就不用回去了。”
“你妹?”柳璇希這耳朵是真的強,刁鑽的聽些沒用的東西。阿逸知道她想問什麼,還沒等她開口便道:“你再說話信不信我把你扔到山下去?”
柳璇希嘴巴張了張,氣死人,哼。
阿逸道:“嗯,如果不出錯的話,以你開元巔峰的修爲躲在暗處。一則可以預防萬一,二則我們出來時一定會被追殺,所以幫我們擺脫那些開元的護衛就靠你了。”
鹿羚笑了笑:“就這麼簡單?”
本來阿逸也覺得沒什麼可擔心的了,突然想到了鹿原宗:“對了,鹿原宗宗主是你老爹吧?聽說他來這了,幹嘛來了?”
鹿羚有些想笑:“他是我爹,可我不是他肚裡的蟲啊,我這麼知道他來幹嘛。”
阿逸覺得有點怪,但鹿羚的話也沒啥問題,於是說道:“好吧,我準備戌時過去,那時候天黑,直接走正門,你不要現身。到時救了二哥就走暗道離開,大概半個時辰內柳家便會發現我們有詐,我準備渡過圖 江去藍州躲一陣子。”
“渡圖江?”鹿羚想到了什麼。阿逸點點頭:“有什麼問題嗎?”
鹿羚笑笑:“也沒啥,就圖江的浪花有點高。”
阿逸懂他意思:“那不然走哪條路不會翻船?”
“可以向西到西水城,就是有點繞。”鹿羚給了阿逸個不咋靠譜的建議。
阿逸以爲他可以有啥好想法,搖了搖頭:“不用了,按原計劃進行吧,麻煩了。”
客氣了一番,阿逸帶着柳璇希先走一步。
阿逸剛走,空間一陣扭曲,還是那兩個糟老頭子,如果阿逸知道這兩陰魂不散,一定弄死——好像也不能怎麼樣。
鹿羚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父親,大師傅。”
大師傅就是性情古怪的東帆。
鹿梳似有所思的看着還未走到山腳的阿逸,轉頭看向東帆:“老頭,你有沒有發現這小子身上多了點什麼?”
“好像——你叫誰老頭?”東帆暗暗心想不能在徒弟面前丟了面子。
剛準備繼續吵架,鹿梳又道:“是劍氣,上次就隱約有感覺,東帆,你怎麼看?”
“我怎麼知道。”東帆沒好氣的道。
鹿羚低着頭上瞟了一眼自己的父親:“父親,爲什麼你會關注這小子呢?他要天賦沒天賦,要功力沒功力,他——”
“你閉嘴,你懂什麼?”鹿梳竟然罵起了鹿羚:“此子可造之才也,如果資源等同,你會被他坑的連骨頭都不剩!”
東帆就喜歡和這老不死的擡槓:“你罵我徒弟幹嘛?就你眼光獨到,自己的種都不是東西了?”
這話倒是在理,鹿梳嘴角擡了擡:“你不知道,仙界傳來消息,華陽仙人卜算出變數,我猜不久就有使者到四方世界來了,而我們身爲四方世界的龍頭還沒點眼力見嗎?”
可能自己誇自己有點不好意思,鹿梳停頓了下,繼續道:“未知來時,事事難料,任何人,都可以犧牲,但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是救世主。至於爲什麼選他,天意如此。”
東帆聽他說一陣王八唸經,不屑的眼神躍然臉上:“救世主?什麼玩意。天意,老東西,你搞笑嗎,天意不是仙家那邊的說法嗎?”
其實也本就是仙家的傳言罷了。
鹿羚在旁邊不敢說話,就杵着,只聽見鹿梳道:“好了,我說太多了。鹿羚你聽着,你的任務就是跟他成爲朋友,他要去哪你就跟着他去,你會有所收穫的,至於我們就先回去主持大局了。”
鹿梳說完,便轉身走了。東帆看了看自己的關門弟子:“這有兩件法器,相信你會用到的,你父親說的不無道理,保護好辰逸,還有,不該問的別問。”
交了法器,說着就慢慢化爲星光,竟然是殘像!鹿羚心想:‘這老頭連走人都不放過可以裝逼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