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Q 我明白了
無論是什麼時候，無論在什麼地方，這雙平靜的紅眸都會準確地找到他，然後輕喚出自己的名字：
『哲也』
空寂無人的校園小道間，黑子哲也在飛速狂奔着，少見的不顧儀態。
沒有辦法，誰叫今天輪到他值日了呢，雖然他加快了打掃的速度，但還是比約好的時間遲上了不少。
這對於恪守禮儀的黑子來說，是種非常失禮的行爲。
更何況，還是對那個人失禮。
——赤司徵十郎。
其實直到今天他都還有點不敢相信那天發生的事是真的。
在他最絕望的時候，那個看起來遙不可及的人突然走下了高高在上的神壇，對他說：
——你也擁有着特殊的才能。
斬釘截鐵，毋庸置疑。
這一切就像漫畫裡面的情節一樣，美好讓人不敢相信，但——黑子回想起那天，那個紅髮少年的眼眸裡，除了篤定就只有信任。
在那樣灼熱的目光中，黑子忽然有種周身快被灼傷的痛感，交握着的那隻手明明不是很大，卻溫暖有力，讓人覺得只要跟着他，就什麼都可以做到。
無限安心。
這樣想着，他更加奮力地奔跑起來，汗水劃過那雙稚嫩的藍眸，他被刺激得眯起了眼，倔強的薄脣用力一抿。
絕對不要讓赤司君久等！
但顯然他的速度還是不夠快，等他氣喘吁吁地趕到第四體育館時，裡面的紅髮少年已經在投他的第103個三分球了。
門外的黑子先是扶着膝蓋用力喘了幾口氣，平緩下過於急促的呼吸後才躡手躡腳地走進了體育館——雖然明知不可能，但他還是不想影響到這個人的狀態。
背對着他的紅髮少年不緊不慢地投出手中的這個球，然後頭也不回地開口道：“哲也，不用急着開始練習，先在原地休息三分鐘。”
還沒走近的黑子怔忪了一下，緊抿的嘴角微微上揚，“是的，赤司君。”
總是這樣，總會這樣。
明明沒有發出過任何細小的響動，明明還是那個毫無存在感的他，然而，本該像平時那樣被忽視過去的他，卻總被這個人第一時間發現了。
一次次地，沒有一次例外。
無論是什麼時候，無論在什麼地方，這雙沉靜的紅眸都會準確地找到他，然後輕喚出自己的名字：
『哲也』
——
“嗯，Misdirection，也可以稱作錯誤引導，一種在變魔術時經常會用到的手法，藉由轉移其他人的視線，在所有人沒有注意的瞬間完成動作。”比如說，如果有一羣人在悠閒地聊着天，突然有人大喊一聲：“快看！天上那是什麼？”那麼在場的所有人都會下意識地看一眼天空，而忽略了喊話的那個人接下來的動作。
“但事實上，這種技巧也曾被人運用到籃球上，其中最成功的例子就是……”頓了頓，他轉頭看向認真傾聽着的藍髮少年，輕吐出一個對於籃球迷來說如雷貫耳的名字，“……賈森?威廉姆斯。”
“……是那個‘White chocolate’嗎？”
“嗯，對，就是他。”
藍髮少年沉默了。
作爲一個純正的籃球迷，就算正式打籃球的時間並不久，White chocolate——白巧克力賈森?威廉姆斯的事蹟，黑子還是知道的。
這是一個有着狂野自由黑人靈魂的白人，以他極具美感的飄逸球風以及詭異莫測的背傳、腦後傳甚至是前無古人的手肘傳球晃花了全球球迷的眼，也征服了他們的心。
黑子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員。
“自他之後，很多人都有嘗試過將這種技巧融入到自己的籃球上，但無一例外地，他們都失敗了。哲也，你知道爲什麼嗎？”
“爲什麼？”黑子老實地問道，他是真的不明白。
“因爲他們都不具備學習‘Misdirection’所需要的才能啊，”赤司看着眼前目露不解的藍髮少年，一字一頓，“……像哲也這樣的才能。”
“我的能力……？”
“Misdirection最關鍵的一點就是，怎樣在對方沒有察覺的條件下把球準確快速地傳到己方隊友的手上，但恰巧這一點對於擁有薄弱存在感的哲也來說，是幾乎沒有任何難度的。所以，我纔會說啊，哲也你也擁有着特殊的能力。”
被蠱惑一般，藍髮少年定定地凝視着那雙猶如最上等紅寶石的焰眸，在這個人的燃盡了一切的瞳孔深處，他找不到一絲一毫玩笑的成分。
他是認真的，認爲自己是真的具有這樣的能力。
這個……一無是處的，自己。
“可是，”他躊躇了一下，纔再度開口，“存在感太低，不應該是我的弱點嗎？”
一直以來，遠遠低於正常人的存在感已經成了黑子哲也的一塊抹不去的心病。
爲什麼大家都看不到我呢？我明明就在這裡啊……明明就是和大家一樣的，人啊……
無數次無人的夜裡，那個困惑不解的小小孩子都這樣問着自己。
最初的最初，他還不是現在這副無慾無求的樣子，被人忽略，有過委屈有過沮喪也有過努力抗爭。
但沒有用的，天生就薄弱的存在感是他永遠也無法改變的事實，所以，他能得到的，只能是——
“啊，抱歉，抱歉啊小哲，媽媽和爸爸又把你給忘了，不過你放心，下次，媽媽下次一定不會了！”雙掌合十，滿臉歉意的父母。
“沒關係的，爸爸媽媽。哲也，沒關係的……”5歲的小黑子揹着手努力彎起僵硬的嘴角，舒了一口氣的黑子夫婦沒有發現，兒子背後的稚嫩小手掌心處那幾個正微微沁着血絲的指甲印，那是他單獨一人時因極度的害怕而掐下的。
“啊拉~怎麼多出一塊小蛋糕的？還有誰沒有拿到嗎？”美麗的幼兒園老師掃視了一圈後，疑惑地側側頭，“沒有啊，那多出的這塊小蛋糕就給小光好了。”小光是這間幼兒園最活潑可愛的孩子，所有的老師都很喜歡他。
“謝謝老師~~”
“老師，還有我……”倔強的小手還直直地豎在半空中不肯放下，小黑子愣愣地看着笑眯眯的老師把他的午餐給了另一個孩子，如蚊吶般的聲音遮蓋不住他“咕咕”直叫的小肚子，“真的，還有我啊。”爲什麼呢，老師爲什麼就是聽不到他的聲音呢？
“嗚哇哇……”被突然出現在身邊的黑子嚇到了的女孩子，趴伏在地上大哭了起來，一旁的黑子手足無措地試圖安慰她，“你，你別哭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黑子君，你怎麼欺負起女同學了呢？這可不是好孩子該有的行爲哦。”被哭聲吸引過來的女老師有些生氣地皺起了眉，不待黑子辯解就溫柔地抱起那個小女孩柔聲安撫，“乖哦乖哦，不哭了哦~老師帶你去玩推鞦韆好不好？”
看着那兩人離去的背影，黑子默默地低下了頭，“我只是看她跌倒了，想過來扶她起來的，真的不是故意……嚇她的。”胸前攥成一團的小手手背上一滴晶瑩的水珠正在緩緩滾落。
“黑子……黑子哲也？誰呀？我們班上有這個人嗎？”
“噗哈哈~~也許有呢，就像幽靈存在的人喲~”
“雅達~好討厭啊夜子又在嚇人……”
在有說有笑的兩人身後，沉默的黑子無力地垂下了頭。
咫尺之遙。
卻是他，永遠都無法融入的世界。
然而，現在這個人卻說，這就是他的，屬於黑子哲也的，特殊能力。
“我並不這樣認爲哦哲也，”紅髮少年神色平靜地輕易說出叩擊心扉的話語，“沒有任何東西是完全沒有意義的——存在即合理，我是這樣認爲的。”
——沒有用處的東西是不會存在的，既然存在了就必定有其理由。
有些拗口卻簡單的真理，只是人們都不願深想罷了。
所以，就算是黑子哲也這樣薄弱的存在，也是有着獨特的意義嗎？
所以，他不需要否決自己的一切嗎？
“……我明白了，赤司君。”
藍髮少年眼中幾絲彷徨幾絲不自信終於散去，露出一個淡淡卻堅定的微笑。
——
“雖然說過哲也擁有學習‘Misdirection’最重要的天賦，但是依目前的情況來看，現在的你還遠遠沒有達到那個標準。”
“標準？”什麼標準？
“就是說哲也雖然現在的存在感已經很低了，但還不到能自如運用Misdirection的地步，還要更低才行。”到什麼時候他真正成了一個影子，纔算是真正的成功了。
“我明白了，我會努力的，赤司君。”深吸一口氣，黑子重重點下了頭。
“哲也，更加稀薄的存在感不僅代表着你的對手發現不了你，也許就連你的隊友、觀衆也會一樣忽略你，你真的明白嗎？你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那你呢，赤司君？”藍髮少年並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仰着頭問着另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赤司君也會發現不了我嗎？”
好看的紅眸不禁微微睜大，爲這個奇怪的問題，也爲這個安靜少年難得的固執。雖然心中有些訝然，但看着眼前這雙滿是堅持的藍眸，赤司還是回答了，“不會。就算哲也的存在感再稀薄，我都能發現你。”
因爲黑子哲也在他眼裡，一直都是清晰而真實的。
“那樣的話，我沒問題了。”黑子朝他搖搖頭，示意自己對此事的全然不在意。
存在感更稀薄也沒關係，被所有人忽略了也沒關係，只要還有這個人在，只要這個全世界唯一一個不管他變成什麼樣，不管在什麼地方都能發現他、看到他的人還在。他又有什麼可在意的呢？
藍髮少年微笑起來，他想要的其實很簡單，一個能證明黑子哲也不是虛構的人物，而是真真切切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人。
而現在，他想，他找到了。
赤司徵十郎是，黑子哲也存在的證明。
作者有話要說：多少天沒有更了？應該有三天了吧……
最近幾天過得特別悲催，先是我的U盤壞掉了，裡面已經碼到一半的18Q以及早已寫好慶祝黑子生日的赤黑番外（我的第一篇H文啊啊啊~~）也就這麼殘忍地離我而去了/(ㄒoㄒ)/~~
更悲催的是，因爲那篇番外是上個月隊長生日之前碼的，在加上我不喜歡看自己的文的原因——我忘記內容了啊啊啊！！！
好滄桑，好憔悴，好想死，JJ又抽得我各種心煩，所以我這幾天都沒有什麼動力碼字，實在對不起等更的大家，我非常抱歉【士下座】。
——
關於這章，因爲是重碼，所以應該和我一開始碼的不太一樣（應該？）——因爲太過傷心，所以我都忘記原先寫的是什麼了=。=
本來心情不爽時，我是決定欺負一下小黑子的，但是聽着《ってみた替換くたばれキセキ》（木錯，就是黑子黑化的那首PTA歌），我又神奇的治癒過來了o(≧v≦)o~~
於是，就是你們看到的這個半虐本治癒的版本了~~（雖然我真心覺得其實很治癒=。=）
——
至於已經去了天國的黑子君的生日禮物？遠目~~那就要看你們的了~~
提問一：原著中本應出現在第四體育館的黑皮君去了哪裡？
提問二：爲什麼隊長會這麼幫助明明還是陌生人的小黑子？
（答案前面皆有提示）
——BY其實很想結束國中卷跳到高中劇情君懷抱的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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