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迦蘭兒總算醒了,老孔學過點中醫,當即給她把了把脈,好在一切都很正常,我的心算放了下來
虛言大師臨走前留下話,說有需要他的時候儘管吩咐,絕不推辭可我卻不想再麻煩他,畢竟他年事已高、脫離俗世已經很久,再說他爲老秦家鞠躬盡瘁這麼長時間了,我怎麼忍心再讓他攪和這趟渾水,所以尋找瀛墟的事情只能靠自己的力量解決了
然而問題就來了,我們三個都不懂日文,而且人生地不熟,這等於處於畫地爲牢的局面,搞得我頭昏腦脹,鬱悶之極,看來有時候人的主觀能動性是鬥不過客觀實在性的
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虛言大師第二天下午卻不請而至,然而此次他卻換下袈裟,穿着一身寬大的黑色絲綢制的褂袍,這加襯托出他仙風道骨的出世之氣
他一進屋就衝我雙手抱拳:“少陽家主,我回去思量一番,雖然我已蹣跚之體,但始終放不下心中的執念,如果今生不幫助你們找到這部古卷,我死也不會甘心,對不起九泉之下的秦培棟家主,所以請讓我再貢獻自己的一點綿薄之力”
虛言大師言語誠懇,情緒甚是激動,看樣子已經下了今生最大的決心,我不得已只能很感激地答應道:“有您老人家給我們出謀劃策,咱們一定能夠找到《殤陽秘錄》的”
老孔見狀自然也興奮不已:“你可是當年的‘盜墓教科書’啊,哈哈,有你相助,這個世間沒有辦不成的事兒,我老孔敞開最大的胸懷歡迎你”迦蘭兒則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們
虛言大師見我們已經答應了他的要求,臉上立刻綻放了歡愉的笑容:“以後你們不要再大師大師地叫我了,我本名崔振東,你們可以叫我老崔”
“這哪行,你可是長輩這樣,我們以後就叫您崔老,你也別家主家主地叫我了,叫我少陽就行這位叫老孔,這位是迦蘭兒”我一一給他介紹
四人聊了一會兒之後便立刻切入正題,據這次崔老帶回來的情報,我們應該到仙台去打探瀛墟的消息,因爲仙台可能是日本最早形成人類聚集區的地方,那裡的人應該聽過些古代流傳下來的關於瀛墟的線索
當下我們也沒多停留一會兒,四人收拾了一下東西便向仙台進發,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五點鐘了,這裡的環境跟東京完全是兩個樣子,如果把東京比作濃妝豔抹的貴婦人,那麼仙台就是一個淡雅素顏的鄉間美女
整個環境都可以用古樸來形容,現代建築物很少,木架草頂、下部架空如干闌式建築很多,居室小巧精緻,柱樑壁板等都不施油漆
神社也隨處可見,烏頂白壁,八角外勾,青磚鋪地,黑瓦鋪頂,古色古香,一塵不染
廟宇也在不同的地方點綴着這個古老而靜謐的地方,而且大部分的寺院都栽有翠竹白花,使得這裡郊野氣息很濃
可能是一場大雨過後的緣故,路上的行人很少,青石板路溼漉漉的,青苔正朝氣蓬勃地鋪開蔓延着,好不熱鬧
我們在一條還算繁華的街道邊找了一間還算乾淨的小旅館,要了三間房,迦蘭兒自己一間,老孔跟我一間,崔老自己一間
四人吃過晚飯,崔老就提議上街溜達去,老孔很是內行,當即有點興奮問道:“崔老難不成要‘相人’?”
我跟迦蘭兒都不懂什麼意思,倒是崔老哈哈一笑:“你果然是個老江湖了,連‘相人’這門子東西都聽說過,不簡單啊”
我自然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們說的是什麼玩意兒,快給我講講”
崔老見我這麼感興趣,自然十分高興,當即說道:“因爲人作爲天地萬物的一員,所以也跟山水一樣具有自然之氣,靈動於四極,氣藏於八荒,這種氣息用風水學的觀點看就叫做氣運
氣跟運是兩個方面的東西,氣是指人氣,運是指運道,在這兒我們只說人氣
人氣可大可小,若隱若現,如同潛龍入水時攜帶的水紋,尋常人根本尋不見大街上的那些算命先生粗通一些《周易》、八卦知識就號稱可以辨人氣、看手相面相、能解災避禍,這都是無稽之談,純粹是些騙人錢財的伎倆,真正可以看到氣的人都是開過天眼的高人
人所感所悟、所思所念、所聞所識,通過奇經八脈之道散佈於全身,最後在平日的呼吸吐納之中釋放到周圍的空氣裡,形成道家學說中經常提到的小週天,而高人正是通過觀察小週天來窺探別人的思想,往往神準無比,所以這種觀氣之法又叫做讀心術
但觀氣之法需要很深的道行,所以後世很少有人能掌握其精髓,至多學會了些皮毛之術,比如察言觀色、望聞問切、依言辨行、依行辨思等等手段來揣度別人的心理和思想,這就叫做‘相人’法本人研習一生也只學會了這種‘相人’法,至於像讀心術這種近乎神學的高深道門我是不敢奢求的,不過咱們要是打探消息,‘相人’法足夠了”
一行四人來到市中心的廣場附近晃悠,年輕人跟小孩子不是我們的尋訪目標,我們只盯着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
這些老人們或獨自散步,或三五一羣閒聊,模樣悠閒,自得其樂但我們轉悠了半天,崔老卻對誰都視若無睹,壓根沒有上前搭訕的意思
就當我認爲今晚註定毫無收穫之際,崔老卻突然站住不動了,順着他的眼光看去,一個腳踩高跟木屐的禿頂老人進入了我們的視線
“如果我沒弄錯,這個老人一定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東西你們先在附近玩一下,我自己過去跟他聊一聊,咱們這麼多人去容易讓人起戒心”說完他便朝那個日本老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