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面對着數十道火焰長鞭,許夜的臉皮上被瞬間蒸發出了汗水。
他沒有猶豫,沒有後退。
兩個渦旋的功率,開到了最大,額頭上一道道青筋暴起,他感到自己的體內,涌現出前所未有的強悍力量。
肌肉鼓起。
他一步踏出,在地面上硬生生留下了一個腳印。
旋即,手裡的黑刀深紅色的霧氣暴漲,在凝聚到極點的時候,猛然爆發出一道血色黑邊的月牙。
月牙和數十道火焰長鞭碰撞在一起,先是凝固了一下,緊接着,兩者的接觸點上,猛然爆發。
一股如同龍捲風般的空氣爆流向着四面八方飛躥,割裂了牆壁、地面,還有不遠處的生鏽的鐵皮垃圾桶,被直接壓成了碎塊狀。
附近本就老舊的房屋,發出如遭遇地震時的搖動響聲。
啪啪啪!
狂風帶着火焰,拍打着一些房子的鐵皮房頂,幾乎要掀飛。
這樣的動靜,自然引起了附近人的注意。
有人壯着膽子,企圖靠近。
“許小子,再進攻,當你不知道敵人有多少底牌的時候,不要讓她有喘息的機會!”匪爺嚷道。
許夜咬着牙口,強忍着體內能量暴動的不適感,手腕上連着王悍的靈氣絲線再度一動。
乾巴巴的王悍重新站了起來,身體充氣,一拳朝着陸娥的門面打去。
陸娥精緻的面孔上寫滿了驚愕,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到現在還無法解決一個少年。
對方的手段層出不窮,頗爲詭異,而且就連力量上,幾乎都能和自己媲美了。
嗖!
身後,再度傳來了破空聲。
余光中,陸娥看到了兩條黑色滑膩的觸手,向着自己席捲而來。
她再次腹背受敵。
陸娥一手握着自己的彎刀,一手迅速化作火焰長鞭,不斷抵擋許夜和王悍兩人的攻擊。
相比於許夜的強悍攻勢,陸娥則是有些優美,如同一隻在花叢中起舞的蝴蝶。
清冷的彎刀帶着流水的清涼,赤紅的鞭子有着岩漿般的滾燙,這位序列7的覺醒者,不斷抵擋着許夜的進攻,並且在調整自己剛剛紊亂的呼吸和步伐。
突然,也不知道從哪一秒開始,對方轉守爲攻。
她一個彎刀投擲而去,刺破了王悍的肩頭,將王悍整個人,釘在了牆壁之上,重新化作了人皮模樣。
旋即,陸娥轉身面向許夜。
一鞭、兩鞭、三鞭……她的力量越來越強大,火焰愈發的凝實,也愈發的難以抵抗。
或是抽飛,或是臨空一掃,或是旋轉纏繞,她用最簡單的鞭法,讓許夜知道了什麼叫做絕對的壓制。
許夜時而跳躍,時而下蹲,時而驢打滾,時而後仰,若非有着渦旋的加持,以及【蜉蝣】帶來的身體靈敏度,他早就敗下了陣。
不愧是序列7啊……和序列8以及序列9,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對方的實力,應該和沈星海差不多,而且還沒用出序列7的天賦。
許夜咬着牙齒。
他知道自己沒有勝算。
但他同樣知道,對方不希望拖太久,或者將事情擴大化,否則將面臨黎明之刃無窮無盡的追殺。
他在賭,他在搏。
在如此劇烈的打鬥中,他無法凝聚大量的諸神魂光,但只要強行凝聚出一部分,只要擊中對方,就能讓其受傷。
拼死,也要將老鄭的遺物拿回來。
砰!
陸娥在察覺到圍觀之人越來越多後,終於失去了耐性,她猛然一腳,將許夜踹飛出去十幾米。
而後,火焰長鞭重新化作了纖細的手臂。
陸娥站在原地,忽然,兩手伸了出來,作環抱狀,伴隨着身體輕微的搖動,她口中唸唸有詞。
“寶寶乖,不哭哦,快睡覺。”
“寶寶乖,不哭哦,快喝奶。”
“……”
柔和的如同母親的輕語聲響起,在陸娥的懷裡,彷彿有一個嬰兒。
許夜目瞪口呆地看着對方的舉動,可下一秒,他臉色驟變。
卻見在陸娥的懷裡,迅速凝聚了一團陰森森的氣息,像是鬼嬰一般,發出瞭如同野貓夜裡嘶吼的叫聲。
“嚶嚶嚶——”
短促而尖銳的嬰兒啼哭聲,瞬間響起。
一瞬間,四周圍觀的羣衆,只覺得自己陷入了黑暗中,緊接着,靈魂彷彿被撕裂一般,再也沒了知覺。
將近數百人,就在短短几秒時間內,失去了生命,像是死神的鐮刀,在他們的身上,走了一遭。
生命如草芥。
人類如螻蟻。
“序列7-044【啼哭的嬰兒】!”
匪爺急道,“這是高階序列,離開它啼哭的範疇,快快快!一旦被牽扯進去,就會被哭聲直接撕裂靈魂!”
不用匪爺提醒,許夜就知道了,因爲那鑽入耳膜、腦腔的嬰兒啼哭聲,彷彿一把鋸子一般。
這感覺,就像是每個產後的母親,每天夜裡,都要被嬰兒的啼哭吵醒,不得不起來餵奶、安撫。
日日夜夜的折磨。
呲拉呲拉——
許夜痛苦的捂住了腦袋,只覺得雙眼冒出了金星和火花,眼前一片漆黑。
死亡,臨近。
“阿夜,用【攝魂】啊!”
愛麗絲在蛋裡,焦急叫道。
許夜提起一口氣,眼中金光流轉,一股玄而又玄的力量,開始排擠嬰兒的啼哭聲。
他的視野恢復了一些,但依然模糊。
他的腦腔裡,啼哭聲弱了一些,但依舊像數十輛重卡在衝撞。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一陣低沉的男性聲音。
“這裡是教室,教室裡禁止喧譁!”
咔——
嬰兒的啼哭聲,戛然而止,像是被什麼力量,掐住了脖子。
許夜迅速恢復了聽覺和視覺,他擡眼望去,卻見一個陌生的男人,身穿嚴謹的黑色制服,面如冷癱,髮絲鋥亮,一手負背,一手捧着一本黑色的書籍,傲然站在自己和陸娥的中間。
陸娥懷裡的陰氣,逐漸消散,望着眼前的男人,貝齒輕咬嘴脣,滲出一絲鮮血,寒聲道:“雲長庚,你們教師社,竟然也來夜靈市了。”
面癱臉的男人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們少婦社能參與,我們教師社憑什麼不能來,而且,我就出生在夜靈市。”
教師社?
這又是什麼東西?
爲什麼流亡之地,會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社團。
許夜心裡一陣嘀咕。
匪爺當即道:“這是一條很特殊的法則,需要用教師的身份,才能施展,並且還要考取教師資格證,8-040【禁止喧譁】。”
就在這時,雲長庚望向許夜,波瀾不驚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訝異:
“你一個序列8,靈魂強度竟然這麼大。”
“不過,你依然不是這個瘋女人的對手,但我可以保你的性命,讓你安全離開。”
“抱歉。”
許夜突然搖頭,堅定的看向陸娥,“老鄭的遺物,我必須要拿回來,否則,不死不休!”
雲長庚聞言,微蹙眉頭,心頭閃過一絲不耐,也不再阻攔,退後數步。
他保下許夜,只是出於對家鄉的思念,並無其他。
至於對方一心想尋死,他便懶得搭理。
而陸娥,先是驚愕,繼而嗤笑一聲:“小子,就憑你一個序列8,也想從老孃手裡,拿回東西?”
“你……”
她的話還沒說話。
突然,卻見許夜瘋狂的衝了過來。
四根觸手,分別襲向了自己。
她不屑一笑。
手掌再度化作一根火焰長鞭,猛的一下,抽在了許夜的身上。
然而,許夜不躲不避,硬生生捱了一記,大半個身體血肉飛濺。
但他沒停。
他還在衝。
他雙眸流出了鮮血,他徒手抓住了熾熱的長鞭,他的掌心,皮肉、血骨,似乎都在融化和蒸發。
但他還是在衝。
快速的拉近距離。
雲長庚嘆息一聲,他見過太多這樣的死腦筋覺醒者,妄圖挑戰高階序列,結果屍骨無存。
陸娥更是獰笑,左手化作火焰長鞭,抽向了許夜的右肋骨。
嗤!
許夜忍着劇痛,又徒手抓住了。
他奮力一躍。
與對方,不足三米。
人活一世,總有一些事情,需要用生命去搏。
譬如老鄭的復仇,譬如現在,許夜要拿回老鄭的遺物。
陸娥不耐煩的冷哼一聲,伸出舌頭,化作一團火焰,正要刺向許夜的胸膛。
突然,她看到了一直低着頭、往前衝的少年,擡起了腦袋,睜開了流血的眼皮。
那眼眸裡,不是鮮血,先是金色的光芒,而後轉爲了一股幽黑之色。
“誅神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