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門外飄着綿綿的細雨,趕着進城的人們都加快了速度,結果統統在城門口擠到了一起,排起一條長龍。
一倆小小不起眼的馬車排在隊伍中間,若若掀起車簾,林甫伸出頭來望着城門口檢車入城那緩慢的速度,不由得心中暗歎,原來京城堵車堵到三環乃是歷史遺留的問題。
只是環顧四周,鶯歌燕舞,花紅柳綠。護城河畔綠意盈盈,一掀起車簾來滿是清新芬芳的味道,看來這霧霾想必不是京都就該有的了吧?
正待林甫在堵車的城門口苦苦等待的時候,卻不想前面城門口好似有人和守備軍士耳語了一番,隨即有一位軍士循着隊伍詢問過來。
林甫本也不在意,以爲只是探查些什麼東西,直到軍士來到自己車前問裡面可是林公子的時候,林甫這才很是詫異地下了車來,一打聽才知道是叔父林盎派人接他來了。
跟着這位軍士走了特別通道,和前面那位與守備軍士耳語的管家模樣的人物會了面,這便一路暢通無阻地奔着城內去了。
看着周邊百姓望向自己馬車且羨且妒的眼神,林甫不由得暗笑,自己某一世最討厭走捷徑的特權人物,不想得自己此間也成了二世祖。所幸此時的臉皮早已修煉得刀槍不入,便就施施然地跟着管家往裡去了。
將軍府雖說是離皇宮最近的宅子,但多少離皇宮還有段距離。高牆大院,附近住着的不是六部尚書就是內閣閣老,府門外乾淨整潔,平日裡門前卻因這院牆之深而冷清得緊。
林甫坐着馬車緩緩地來到將軍府門前,周邊沒有市井人士好奇的眼光,只有數個家丁警惕詢問的眼神。
掀開車簾,緩步下車,帶着若若往前走,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環顧四周,這個自己出生的地方,也沒有任何記憶和感情。
家丁正待上前詢問,吏部尚書林大人從府中快步迎了出來,看了一眼林甫,心中感慨萬千,這孩子的漂亮像極了他母親,眉宇之間又帶着一點林將軍的英氣,真真是讓人喜歡得緊,就是身子骨上看去弱了點。
想來葉王爺也不至於虧待了他,那多半得是因爲身世愁腸百結,看的叔父林盎是一陣心疼。看着這個小子,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招了招手,“回來了?”便轉身往裡走去。林甫笑了笑,跟着叔父往裡走,也不言語。
將軍府高牆大院,內中假山植被精緻典雅,沿路所見下人都斂聲碎步候在道旁,喚一聲尚書大人。對尚書大人身邊這個年輕人也不多言,也不多看,井井有序。
越走越深,竟然還沒看到內院。若是換做一般流落在外的人,初入這等一品大員的豪宅府邸,多半心中會有些壓抑,行爲舉止多有拘謹。
但林甫這些年不說是住在繁華葉城的王爺府,某一世也是逛過紫禁城的,因而一路走着望着,並無不自然的地方。只是身邊的丫環若若顯得有些拘謹。
面上微笑雖帶着兩分拘謹之意,但這若是讓那位神仙姐姐看見了,定又要打這小鬼頭板子,裝什麼沒見過世面的純情少男?
可週邊之人並不知道他這十餘年來經歷了什麼,只知道血案當年的情況是林甫被慕青竹帶走。但實際上誰也不知道慕大人去哪兒了,一衆人見得這十幾年不見的少爺竟然是這等人物,雖說也說不清好在何處,但總覺得有點意思。
進了內院,林大人往大廳中間的太師椅上一坐,這邊便有下人端上茶水。林甫也不客氣,大馬金刀地往林尚書身側一坐,閉目養神,不再關心周圍的目光。
不多時,走廊裡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林甫側過頭,只見一位面容姣好,眸若星辰的女子一臉微笑地走了進來,她身後雖還有數人,但林甫的目光卻完全被她所吸引,再無心去關注其他。
林尚書未有什麼動作,猶自顧自地品茶。林甫微微吸了一口氣,起身相迎。
那人遠遠地看到林甫站起來,便招呼道“弟弟長途跋涉,辛苦得緊,且坐着好了。”
來者自然是林尚書的長女林瑤了,林甫客套幾句,待得大家都坐下,這才問出自己心中的疑問,“來前我也未曾和叔父通信,怎地時間卡的如此準確,叔父竟能派人在城門口迎我?”
此言一出,在場的不少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笑得林甫很是尷尬。窘窘地問“怎麼?”
林尚書略帶調侃地說,“陛下自從你童試考取第一之後,年年都曾提讓你回京之事。葉王爺一直充耳不聞,派去葉城的人也都被他扣了下來,陛下因此大爲光火。”
“所以此次葉王爺總算放你回來,陛下早些天就收到了消息。”
“啊?”林甫一驚,自己雖然沒指望葉城方面的人不向陛下走露自己去京都的消息,但總覺得自己身份隱秘,這時代通訊也不發達,總要遲上些日子纔會傳來消息,“我特意快馬加鞭趕來京城,卻不想原來天下人都知道了?”
“不會不會。只是我作爲你的叔父,陛下將這件事告訴了我,讓我稍作準備。”林尚書笑了笑。
林甫還是皺了皺眉頭,心說這朝廷的勢力真是無處不在,連自己的行程都算了個差不多。這皇帝也是目的明確得很,早些年提也不提,見自己在文道上有所建樹,這才肯正眼看待自己。
林尚書看出了他那點小心思,笑着說道”帝王家最是無情,你倒也不要多慮了。你爹當年留下來的東西太多,也太重要,所以如今陛下對你的態度很是模糊。若是你不做一番事業,他自然樂得忽略你的存在。“
林甫一想也是,倘若自己沒有點利用的價值,自然放任自己爛在葉城好了,還省了一件事。
一家人也算是見過面了,安排了若若先拿着行囊去住處佈置,林尚書便把林甫單獨叫去書房。看着這個少年精緻的面容,半晌才嘆息道,“和你母親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