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職責所在

仔細說起來,其實很久之前便應該入職此處了。

今日裡,林甫第一次身着官服走進翰林院內,卻沒有什麼排場。

他雖然是連中三元的大才子,可實際上這番入職翰林的流程其實低調的很。

並沒有什麼典禮儀式,將送到林府的官服穿上,來到翰林院內這便是了。

其實說到底,大家對三元連中的熱情和關注也只是一時的。若不是後面爆發了暗殺事件,其實早幾天這耀眼的光環就該漸漸淡下來,沒有那麼引人注目了。

畢竟所謂小時了了,大未必佳。雖然按理說,這直入翰林日後出來都是大員,但那也是許多年之後的事兒了。

而今就算是連中三元的小林公子,也只是區區七品修撰而已。京官七品纔算是起步,不到七品的都算不得官,所以隨着時間的推移,大家也就不再如剛剛殿試放榜時那樣,十分關注小林公子。

加上他又深居簡出養病許久,指婚的消息還沒傳出。

而今又已是五月,同僚們都已經入職月餘。除了少數幾位知道言官派系的高層,其他人已經把注意力轉回了平日裡的柴米油鹽醬醋茶,漸漸淡忘了這個狀元郎。

而狀元郎林甫,此時正慢慢悠悠地走進了翰林院。說句心裡話,其實到這時候依舊不是特別清楚,自己這個七品的修撰,究竟是要在翰林院裡做些個什麼差事。

雖然知道這翰林院是個進修的清水衙門,人不多,事也不多。自己的官位修撰好似是個修史的小官,但若要問他具體要做什麼,他卻是不知道了。

正在小林公子站在院門前四處張望,有些迷茫於該做什麼的時候,卻是有幾位熟人從前方的建築當中推門而出。幾人邊聊邊走,一推門卻是意外地一眼看到了早該入職,卻因事未能前來報道的小林公子。

“林大人。好久不見了!“

常佳紀這一聲林大人,既是因爲品級,也是因爲自己的感激。

在商言商,在官場自然也有着自己的規矩。雖說翰林院比之官場更像個學院,除了大學士們品級也都不高。

可官大一級壓死人,此時尚無品級的庶吉士,常佳紀,初見這位前途光明的小林公子,稱呼一聲大人,是理所應當的。

不過這也只是其次了,比起這點事情,真正讓常佳紀心中感激涕零的,則是那天殿試放榜時小林公子暗中提點的那些話。

小林公子看到常佳紀展顏一笑,知道自己那天的小動作起了作用。他有過目不忘的能力,還記着春闈和殿試的時候常佳紀排名都不是很理想,基本上是在三甲的末流。

這也是爲何入宮那天小林公子能爲他擔保的原因,因爲他排在三甲倒數幾位,居於第一列末尾,這才能和居中的第二列第一的林甫,距離如此的近。

常佳紀心中很是欣喜,不過此事畢竟不好說開,於是他快速上前幾步,微微與身邊的幾位拉開了距離,湊到小林公子身邊很是小聲地道謝了兩句,“林大人的大恩大德,常某沒齒難忘。”

林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也不是特意去幫常佳紀,只是那天正巧碰上,他們又聊起了禮部加試選拔庶吉士的事情。

小林公子只是隨口插上幾句,卻是沒有想到陛下對自己的計劃貫徹地如此迅速,禮部加試的時候就考起了這方面的題目,這才留下了三甲末尾的常佳紀做庶吉士。

“這句大人可不敢當,官味也太濃了一些。”,林甫擺擺手,自己纔將近十八,這翰林院的最年輕的也有二十四五了。被喚這麼一聲大人,的確是有些不自在。

又想到那天常佳紀身邊的那幾位朋友,便出言問道,“不知道你那幾位朋友情況如何?”

“幾位,你們先去吧,我帶林大人見一下幾位大人。”,常佳紀轉身讓那幾位庶吉士們先走了,這才領着小林公子往裡去,“多虧了林大人的指點!我那些朋友也有幾位和我一樣,本無什麼機會,這次卻是僥倖魚躍龍門,更勝二甲幾分!”

“別別。”,林甫擺擺手,“正式場合倒也罷了,私下裡千萬別這麼見外,叫我林公子就好。”

“好好好,林公子。”,常佳紀笑了笑,這尋常人哪個不想被喚一聲大人,小林公子果然是與衆不同。

“前些日子聽說你受了傷,我們幾個本想去探望,順便感謝你的恩德,但這東宮咱們卻是不好進去的。後面便想着反正都在這翰林院,倒也不急,不妨等你來了再說此事。”

正說到這兒,兩人走進了翰林院正廳,閒聊便先放到一邊,常佳紀爲林甫簡略地介紹了各間各重的用處。正廳這是掌院大學士與陛下大駕光臨的時候所用的,其中的座位都極有講究,大學士們和侍讀侍講學士們都在正廳有自己的專座,坐錯了那可是要鬧笑話的。

廳左是編檢廳,廳右是讀講廳,是供侍讀侍講學士與侍讀侍講四位大人所用的。

穿越正廳,左邊是典簿廳,右邊是待詔廳。那些八九品的芝麻官便在此工作。

再往裡便是書庫了,餘下的修撰編修,辦公地點就在書庫附近。

來到自己的房間,感覺倒還不錯,比自己想象的要寬敞一些。林甫雖然是從京官的底層起步,正七品,但一入職手下便有幾位庶吉士和那些八九品的待詔和典簿可用了。

根據常佳紀的介紹,這些時日他的修撰工作一直由他人代勞,倒也不是什麼大事。修撰,編修都是史官,這一兩年的事情便是撰寫一下前朝的歷史,記錄一下本朝的大事件,做些典籍修訂,撰寫,校訂之類的事情。

本身便是個清閒的衙門,這屆又多招了一個編修,三十二位庶吉士,因而小林公子這一個月的忙裡偷閒並沒有什麼影響。

翻看了一下目前的進度,瞭解了一下記錄和考據的方式方法,這個翰林修撰的職責小林公子就算是差不多弄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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