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忍孰不可忍,連隔夜的泔水都扔了出來,管事的那位實在壓不下心裡的火氣,也不管刑部諸位大人三令五申的那句,“絕不可以動手,只能將他們逼退”了。
“動手!!”,領頭人怒喝一聲,衆位全部武裝的差役纔不管那麼多。
剛纔又是臭雞蛋,又是各種雜物地扔,最後連泔水都甩了出來,他們心頭的怒火早已到達一個極點!
只是還有一絲理智尚存,一聽領頭的大人這句動手,再也按捺不住,不管三七二十一,揮舞着手裡的長棍便衝了出去。
這番結果和衆位學子們所想大相徑庭,尤其是領頭的柳文長,他本意只是來理論此事,卻沒有想到轉瞬之間,事情就鬧得如此劍拔弩張。
此刻衆差役凶神惡煞地衝了出來,他猶自上前一步,張嘴要分辨什麼。
常佳紀見狀連忙一把將他拉回來,“柳兄你不要命啦?快跑啊!這幫差人正在氣頭上,你還與他們理論作甚?一會兒混亂之中鬧出人命來都找不到兇手!快跑,快跑啊!”
一邊說着,一邊拉着他返身欲跑。
方纔泔水桶扔出來的時候,爲了躲避,學子們這邊稍微散開了一些,此時逃起來方便了些許,不至於發生踩踏事件。
只是方纔那一耽誤的功夫,柳文長几人落到了最後。
身上尚且沾着臭雞蛋和泔水的官差們凶神惡煞地揮舞着長棍追了出來,學子們方纔大夢初醒,紛紛落荒而逃。
刑部差役們心裡也知道,想抓太多人不現實。
因而方纔領頭說話的柳文長就顯得甚是扎眼,刑部的衆位差役們霎時間就把注意力都鎖定在了這一行人身上。
跑!
柳文長几人拔腿就跑,這情景常佳紀說得對,要是落入了他們手裡,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
柳文長跑了百餘米,微一回頭,卻是發現常佳紀落在了後面,不由得很是焦急。“常兄!快啊!”
兩邊的距離本就只有十幾米,若按這個情勢下去,自己這個領頭人雖不至於落網,可方纔爲了自己耽擱下來的常佳紀恐怕就要遭遇不測了!
柳文長焦慮萬分,他體格健碩一些,連忙返身幾步,拉着常佳紀一起跑,雖略略有些成效,但實在也只是杯水車薪而已。
雖然加快了常佳紀的速度,兩邊的差距仍舊在減少,被追上只是時間問題。
又跑了幾步,正待最前面幾位差役的棍棒幾乎可以擊中常佳紀後背的時候,林甫還是忍不住出手了!
林甫的想法一直是能藏則藏,當年的敵人究竟是誰尚未知曉,自己的實力能不暴露就別暴露,讓敵人輕視,才更容易露出破綻。
只是纔來京城十幾天,就迫不得已再次動手,看樣子這身武藝也藏不了幾天了。
真氣匯聚右腳,輕輕一踏,周邊的些許碎石頓時應聲而起。
左手一把抓起幾枚石子,以指代劍,自隱蔽之處連連擲出三五碎石,直奔最前列刑部官差的膝窩!
林甫沒有練過暗器,不過遠距離運勁兒瞄準的功夫,乃是分光劍法的一大基礎,所以此刻幾枚石子兒扔得倒也是極爲精準。
力道拿捏的正好,一衆差役追得正歡,眼見着要趕上的時候,卻不知怎的,第一排的幾位仁兄很是默契地一起單膝跪地。
前幾位甚至沒有察覺到這股巧勁兒擲來的石子,只是覺得莫名其妙的膝窩一軟,站立不穩,便單膝着地。
追擊爲之一滯不說,後面的諸位哪裡反應的過來?全都撲了上去,一身臭雞蛋和泔水的差役們摔成一團,樣子極爲滑稽。
常佳紀死裡逃生,往前又跑了幾步,回頭看這一番場景,極爲快意地大笑起來。
只是臉上的笑容尚未來得及褪去,自己一行人的去路就被一波軍士給堵了個嚴嚴實實,尷尬的笑容頓時凝固在了臉上。
這隊軍士與拿上長棍腰刀,臨時出來應對緊急情況的差役們不同,乃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士。常佳紀面露苦澀,心道不妙,今日真是點兒背,大部分人全跑了,偏偏自己這幾位差點落入刑部之手。
這纔剛剛脫出生天,眼見要逃了,又遇上了正規軍士。
柳文長剛要開口解釋,嘴剛一張開,就被領頭的那位揮手打斷。“你們膽子不小啊,竟然聚衆鬧事!我們是京師守備禁軍的,聚衆喧譁鬧事,有什麼好解釋的?給我帶走!!”
眼見着這幾人被抓住,刑部那位喜笑顏開,“這位統領!這位統領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把他們交由我們刑部關押審理。畢竟這些人來我們刑部鬧事,鬧成這樣,帶不回幾個人,我跟上頭不好交代。”
禁軍那位頭目聞得一陣惡臭,連連皺眉,刑部那人連忙後退幾步,滿臉堆笑。
“律法上寫得明明白白,凡市井聚衆鬥毆鬧事的案件,都歸京師守備管理,這幾個人帶不回去,你們不好交代,我們又如何好交代呢?”
這種情況,其實哪邊帶回去審理問題都不大,若是平常時候,那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將人交給刑部也無所謂。
可這時節的京師守備禁軍,又怎麼會給刑部面子?
這位禁軍統領心中冷笑,十四衛統領小王爺和林公子的關係已經擺在明面上了,這幫學子們是來替林公子討公道的,他們禁軍怎麼可能讓這些人落入刑部手裡?
一早就趕到附近了!只是見勢不妙,見有幾位逃不掉了,這纔出面,假作前來抓人,實爲救人!
見尋常好商量的事情此刻打起官腔來,刑部那位頓時明白過來,惱羞成怒地指着對方,氣得有些結巴,“你...你.你們..你們不要太過分了!!”
“收押鬧事者,禁軍分內之事,恪盡職守而已,談何過分不過分?”,禁軍那位面無表情,回身收隊,“帶走!!”,只留下惱怒,卻毫無辦法的刑部一干人在原地。
林甫有些疑惑地偷偷再跟了禁軍幾步,見他們在幾條街外直接將柳文長等人放了,這才明白過來,這估計又是叔父或者小王爺事先準備好的手段。
朝堂外鬧成這樣,不知道明日朝堂上攤起牌來,又是什麼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