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凌煙輕輕搖了搖頭,道:“諸位大人,不需要再切了。秦二哥體內的毒素,我查出來了二十四種,但是卻總有餘毒不明。算起來,只怕共計要三十餘種纔是......”
衆人面面相覷。謝凌煙的金字招牌衆所周知,一時間沒有一個人敢懷疑謝凌煙的話,說是三十多種,絕對不會是二十九。
謝凌煙攤開藥方,指着其中的一味烏頭道:“阮先生所言不錯。你看,烏頭本有祛風回陽的藥性,雖有毒性,卻稱不上劇毒。但是加上半夏,立刻變化。而且,這藥方之中列舉出來的劇毒之物,更是環環相扣。若是環環穩固,則你克我,我克它,如五行相生相剋一般。但是隻要打破其中一環,或者某一環藥力減退,則各種毒藥就會紛至沓來......”
安身副司錢照聽了謝凌煙一眼,猛然間全身一震,驚呼道:“牽機劇毒?”
謝凌煙眉頭一皺,看了錢照一眼,道:“錢先生,牽機毒乃是馬錢子,服用過量的確會頸項僵直,而後抽搐窒息,乃至於頭足相連狀如牽機。但是卻遠遠算不得是真正的劇毒,比起什麼丹頂紅、*都少上許多,怎麼可能是牽機毒?”
錢照連連搖頭,道:“非也非也。我所說的牽機劇毒,卻不是這般,乃是我早年看過的一本上古醫術,上書:西方有異人,取青石之沫煅化,揉以攻訐之千毒,攢就一方,名曰牽機。其藥無色無味,無香無臭,無黑無白,附於白玉而不顯,置於漆巖而莫查。融水無痕,投火無煙,埋土不減,藏木不發,浸金不改。若人服之,若不食藥引,則萬日無憂。若藥引入腹,則立時發作,盡待白骨......”
謝凌煙聲音帶着顫抖,說道:“錢先生,古書中可曾講過藥劑的配伍麼?”
錢照嘆息着搖了搖頭,道:“並沒有。那藥劑就好似是個傳聞,不單藥劑配伍沒有,就連異人是怎麼來的,異人怎麼沒得,藥劑流傳到了何方,都是一點沒有脈跡可循。我當時只覺得這是傳奇笑話,並沒有多加尋思。又覺得世間怎會有這種藥方?不過今日聽謝姑娘你這樣一說,我便明白自己是井底之蛙了。”
謝凌煙臉色蒼白,道:“既然這般說了,那是不是說,旭哥和秦二哥的毒,是無解了?”
阮千卻是搖了搖頭,道:“這卻也不見得。孫思邈先生嚐遍百草,想來世間沒有什麼東西的毒性是他不曉得的。若是他能幫兩位看一看,只怕事情還有轉機。”
謝凌煙苦笑道:“不成了。師父遍嘗百草乃是八十歲之前的事,他將醫術傳給我時,各種藥草的毒性也都說過了。我既然看不出來,那師父他老人家一樣看不出來。師父遍嘗百草,這百草,不外乎中原山川。西域化外之地,他卻是沒去過。這藥劑既然來自西域,那必然有西域裡的毒藥。師父既然不曉得,即便是他來了,也是無濟於事。”
董晟嘆了口氣,道:“若是如此,只怕真的是難纏的很。”
謝凌煙似乎是眼前靈光一閃,道:“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知道藥引是什麼。只要藥引找到了,那麼第一味發作的藥便曉得了,而後順藤摸瓜,我就不信還找不到其餘的毒藥!”
衆人皆是點頭稱是,錢照拱手道:“姑娘,若是有用得到幾個老朽的話,儘管發話便是。”
謝凌煙苦笑道:“你們幾位都是萬里挑一的神醫,都是療毒治傷,保全身子的聖手,別的事還有一大堆等着,小女子哪裡敢說吩咐二字?”
董晟道:“陛下說了,治不好兩位小公爺,我們幾個也不必回宮。既然這樣,倒不如幫姑娘打打下手。姑娘有什麼要做的,儘管吩咐就是。我們幾個老朽,別的不成,煮藥的功夫,別人還難以攀比的上。”
謝凌煙點了點頭,便坐在胡牀上細絲近日來童旭吃過的不同食物。按錢照的說法,藥引入腹。立時發作。那藥引定然就在今日吃過的東西上。可是童旭和秦英二人吃過的東西,今日黃昏加上夜裡,也就只有羊餚啊!
正值此間,腳上鮮血淋漓是謝凌雲匆匆闖入房間,看了看桌子上秦英用指力刻出的苦字和一撇,話不多說,青虹劍便拔將出來,在桌面上筆走龍蛇,只是手腕動了幾下,便將寶劍噹啷收回,鼓起腮幫子在桌面上一吹,吹跑木屑之後,這才說道:“藥引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