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東瞧了他一眼,隨即便哼了一聲,道:“我說那裡烏鴉聒噪,原來是秦大少爺來了。仇恨麼,等報完仇,自然也就放下了。”
秦英笑道:“陳大宗主說我是烏鴉,難得了。都曉得烏鴉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出面就得死人,怎麼,我這烏鴉來了,你也做好想死的準備了麼?”
陳道東道:“秦大少爺果然是一張好嘴,稱爲巧舌如簧也不爲過。只不過,不曉得,你手上的功夫,可如嘴上的功夫這般厲害麼?”
秦英笑道:“厲害不厲害的,過一會就知道了。陳兄,你們方纔的話我也聽得清楚,看起來,你也不過是個可憐的馬前卒罷了,真正的人物,是你背後的師父吧。即便你後天死在這裡,你靈寶閣皁宗依舊是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蟲。”
陳道東哈哈大笑,道:“若是能推翻朝廷,我便是當個馬前卒有又何妨?嘿嘿,倒是你們,當朝廷的馬前卒,爲朝廷賣命,有必要麼?”
秦英搖了搖頭,道:“這可不是爲朝廷賣命。像你這種視人命爲草芥的殺才,若是掌了天下,豈不是要今日殺一城,明日殺一城?我們是給天下百姓賣命,不是給朝廷賣命。”
陳道東哼了一聲,道:“天下大勢,豈是幾個凡夫俗子就能左右的?我要奪天下,些許螻蟻罷了,在乎就少死幾個,不在乎就多死幾個,有什麼的?”
秦英搖了搖頭,口中嘖嘖嘆道:“我外公曾說過一句很有名的話,叫做‘君可以比爲舟,民可以比爲水。水可載舟,亦可覆舟’。說的就是你這種不知天下人命金貴的人,最終死的下場,就註定是被你最看不起的螻蟻們殺的骨頭渣渣都不剩!”
陳道東緩緩站了起來,白麪如皓月當空,墨須無風自動,負手挺胸,雙目如電,看着秦英道:“你想要說什麼?”
秦英笑道:“你們,你們這些妄想把別人當做螻蟻狠狠踩在腳下的人,終究,會被你看不起的螻蟻扳倒,用他們細小的口牙,將周身的肌膚、筋骨,緩緩吞噬而盡。”
陳道東哼了一聲,道:“螻蟻怎麼會扳倒大象?你這話騙騙小孩子也就罷了,騙我?”
秦英點了點頭,笑道:“陳大宗主神功無敵,天下是數一數二的沒遮攔的漢子。可是這有何用?煬帝揮師百萬,不見破高句麗彈丸之地,最後民怨四起,江南之地,大好頭顱被人所縊殺。你的下場,也不過這樣罷了。”
陳道東哼了一聲,道:“一介剛愎自用的匹夫罷了,他也值得和我相提並論?”
秦英道:“你若是這般覺得,我也沒法子。你覺得自己武力強橫,那我問你,你當的八牛弩一箭麼?你即便再神勇,當得了百萬雄師麼?高句麗苦寒之地,隋軍三戰不定,而薛將軍帥玄甲軍千人,縱橫高句麗如無人之境,遼東遂平。你覺得你這幫烏合之衆,能當的薛伯伯三千玄甲軍的屠殺嗎?”
陳道東瞬間中瞳孔一收,道:“你說什麼,玄甲軍來了?”
秦英點了點頭,道:“你還不算笨。不過,你可真夠糊塗的,半年前就說來衡山決一生死,這半年的時間,還不夠我做些事嗎?”
陳道東哼了一聲,隨即又恢復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道:“不過三千玄甲軍罷了,本尊何懼?不過,秦英,你可以想好了,此事本是江湖恩怨,你卻扯上大軍,不怕傳出去被人笑話嗎?”
秦英卻舉起了右手,道:“陳大宗主此言差矣,秦英首先是護國公府的世子,是朝廷的少將軍,其次纔是江湖上的人物。再者說,你靈寶閣皁宗是與朝廷爲敵的,我用朝廷的大軍殺反叛的叛賊,有什麼不妥的?”
陳道東微微頷首,再擡頭的時候,雙眼便射出了噬人的寒光,冷冷的看着秦英,道:“既然如此,過一會我就不必手下容情了。可惜,你這般少年英才,不能爲我所用,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秦英笑道:“陳大宗主不需要手下留情。只要我與童旭敗了,三千玄甲軍就會殺進來。說什麼,你這些烏合之衆,即便再厲害,薛伯伯也沒有放在眼裡。你可知道薛伯伯殺神的威名嗎?”
陳道東道:“那就試試好了。不讓小的們嚐嚐血的滋味,他們什麼時候能成長起來?總是要和唐軍對抗的,今天先試試手,將來就有經驗了。”
秦英搖了搖頭,道:“可能你還不曉得,大唐制式兵器的厲害吧!也罷,讓你開開眼界!”說話間,便已然措脣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