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多時,方蕾便背了個包袱,包袱上扣了個斗笠,懷中抱着一柄青霜劍走了出來,擡手在程微涼的腦袋上摸了一把,道:“微涼妹子,你雖說聰明的很,但是性子活潑,有些話,你隱晦的想說,即便不出口,我也看得懂的。”
程微涼一愣,道:“你明白?”
方蕾道:“我明白啊。你不想讓我在這裡,我便先走着好了。”
程微涼道:“你爲何這樣?”
方蕾笑道:“我該要怎樣?”
程微涼撇了撇嘴,道:“你應該先是和我吵架,最後氣呼呼的被我氣走。而不是自己說走就走,這般爽快!”
方蕾摸了摸程微涼的腦袋,道:“微涼妹子,你不用爲我費心,放心吧,我和你小師叔,沒什麼的。即便我對他有心思,他也只當我是小兄弟,小妹子……”
程微涼“嗯?”了一聲,眼珠一轉,便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方蕾笑道:“我要走了,可不是因爲被你氣走的。我再在你家裡住下去,可當真沒什麼意思。”
程微涼一愣,剛想說些話勸一下,可反念一想,便點了點頭,朝着方蕾豎了個大拇指,道:“方蕾姐姐,我不該氣你的,你比我想象中通情達理的多了。倒是我,未免太過小肚雞腸了。”
方蕾笑道:“你當真聰明,我沒來由的半句話,你便明白了。既然你明白,我便不多說了。我先走一步,到時候我爹爹問起來,你便說好像瞧見我揹着包袱走了就是了。”
程微涼點了點頭,道:“方蕾姐姐,我知道我不該趕你走,但是……哎,怎麼說呢,你在這裡,大家都會尷尬些。這樣,等過些日子,我去你家,去陪你玩好吧?”
方蕾笑道:“好,姐姐等着你。”說話間便將斗笠戴到了頭上,輕步緩緩的走了出去。
方蕾說走便走,也不生程微涼的氣。此事說來怪異,卻又合理。先是方蕾與童旭、謝凌煙三人的關係。童旭既然與謝凌煙成了美事,那她自己摻和進來,自然是不好的。
雖然童旭是主人,自己是客人。但是讓童旭放下謝凌煙來照顧自己的感受,那是鐵定的異想天開。自己在這,只能讓自己尷尬,讓童旭添負擔。
還有,玄刀門中,自張璇而下,對方家的敵視感還是有的。方蕾覺得,在這種情況下過幾天,是最讓人頭皮發麻的。方巋和一衆家人都是男子,臉皮厚些無可厚非,但自己是個女孩子,怎能在這種狀況下死皮賴臉的賴住?
所以,走,對於方蕾來講,是最好的事。方蕾是個聰明人,所以她選擇了走。
程微涼也是聰明人,所以她明白方蕾的心情。
然而蘇若昔還在思想的泥沼中不能自拔。她不明白這兩個人云裡霧裡說了些什麼。只得搖了搖頭,迫使自己從牛角尖裡爬出來。
看着目送方蕾遠去的程微涼,蘇若昔嘆道:“微涼,你方纔兇巴巴的,說話可難聽着呢。”
程微涼撇了撇嘴,道:“我若是不這樣,她會嫌棄我嗎?她要是不嫌棄我,我說的話,還能刺耳嗎?只是,可惜我把她看錯了。她確實是個好姑娘!”
蘇若昔拍了拍她的肩頭,道:“微涼,別想那麼多。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程微涼轉過頭來,道:“你去找我小師叔來。”
蘇若昔愣道:“找童家哥哥來幹嘛?”
程微涼道:“給我求情。”
“求情?”蘇若昔道:“求什麼情?”
程微涼搖了搖頭,道:“你把方纔我同方蕾說的話,告訴我小師叔一頓,他便知道了。快去快去,在玩就來不及了。”
蘇若昔愣了一愣,道:“可是童家哥哥在陪方巋聊天呢。我這一去,方巋鐵定也知道了呀。”
程微涼點了點頭,道:“要的便是他知道!你進門便喊,方蕾姐姐自己揹着行囊走了,要他們快些去找。方巋肯定是先顧女兒的。那樣我爹爹怎麼罰我,他便不曉得了。”
蘇若昔道:“那我去了,你呢?你做什麼去?”
程微涼道:“我自然是去認罪伏法啦。我爹爹看我認錯認得緊,又沒有外人看着他怎麼教訓我,又有我小師叔和我孃親護着我,我這一頓教訓,便能免了一大半了!”
蘇若昔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微涼,你這腦子是怎麼長得?我這就去。”說話間,便一溜煙跑去童旭接待方巋的西客堂去了。
程微涼腦袋微揚,看着春日裡慵懶的陽光,搖頭道:“你說我這是何苦?本來就不該擔心,不該摻和的事,偏偏自己搞壞了。算了,就當一次教訓吧,以後絕對不幹這種子虛烏有的蠢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