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旭在那人看他的時候,也是雙目炯炯的看了那人一眼。三人中也只有童旭看清了那人的相貌。
那少年倒是生的頗爲英俊。眸子裡的那份清澈的神采,一看便是江南鍾靈毓秀的人物。
謝常話語被一時打斷,等那騎者漸漸走遠,這才續道:“少俠,不知公冶大俠他……”
童旭只是搖了搖頭,道:“這事,我暫時不想說了。你們可是要回你們玄刀門嗎?”
謝常點了點頭,看了江城一眼,道:“師父五十大壽就要來了。所以,我和師弟要儘快趕回去的。”
童旭點了點頭,將雙勾戟用左手提了,右手卻是往懷裡一伸,取出一紙信封,道:“這是師父臨終前寫的。勞煩你交給師兄。師兄若是單單見信而不敢輕易相信的話,到時候,我自會去找師兄說明的。”
謝常萬分莊嚴的接過信封,然後裝進懷裡,道:“謝常明白。”
童旭笑道:“好。我知道你定然是不會出絲毫錯的。那咱們也就就此別過吧。”說着,將兩支玄鐵勾戟往那鹿皮囊裡一放,提着往背上一背,轉身便走。
謝常突然喊了一聲,道:“你不同我們一路去見我師父嗎?”
童旭笑道:“你們自行走吧。我卻是不急,等什麼時候在江湖上闖出些名號來,再去找師兄吧。不管怎樣,都不能抹了師父當年的威名!”說着越發的走的快了。轉眼間,已經是數十丈開外了。
江城卻只是看的疑惑不解,愣愣的瞧着謝常,道:“師兄,你們方纔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明白?”說着,又轉眼看向那奔走如飛的童旭,道:“這少年又究竟是何人?”
謝常也是木然的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應該是我們的師叔,嗯,是小小師叔纔是。”
“小師叔?”江城一驚,道:“咱師父什麼時候又冒出了一個師弟來?”
謝常接着又搖了搖頭,右手又輕輕的按了按已經裝到胸口上的書信。這才道:“別管這麼多了。上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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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一個貞觀之治,大唐的根基愈發的牢固了。
處處繁榮之景,與前隋極盛之時相較,雖說有些差距,但也是所去不多。畢竟天下安定,沒了戰事,百姓安居樂業,其樂融融。
而長安作爲叄朝古都,繁榮之景,自是甲於天下。
童旭已經在了長安春明門外徘徊良久了。
他早先便慕名長安城富麗堂皇,而少年人天性好奢,所以腳步便往這裡偏了一偏。
可他來到長安城外時卻停住了腳。
那皇城的威嚴深深的震懾住了他——他僅是一初出茅廬的鄉下少年,何曾見過這等場面?
進城去固然無處可安身。都說藝高人膽大,但他便是有再大的膽子,卻也不敢在京城撒野。於是,便在城外隨便找了個驛館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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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館乃是由驛站發展而來的。漢代之時,有“三十里一驛”的規制,主要用於遞送軍令急報。可是大唐開國以來,百廢俱興,威加海內,可以說的上是萬國來朝。故而做皇帝的思之再三,便將這驛站改爲驛館。
“館”者,從食,官聲,供宿供膳之地也。既然將這驛站之名換爲驛館,則必是說不單單以之用來爲公文者歇腳落足,而是用之以招待過往官差、使者。
如此一來,這投資於驛館上的花銷自然也就大了。本來就是還沒有鼎盛的經濟,官府如何能夠自行支撐住這般花銷?故而便將這驛館指定給當地的富戶主持,並任命其爲驛將,負責對驛丁的管理、館舍的修繕、接待和通信工作及其月報的報送,並出資彌補驛站的虧損。而有些頭腦靈活的驛將則利用館驛社會交往之便從事商業活動,不僅可達到“以商補虧”的目的,而且還有利可圖。
那驛將也是官方的叫法,鄉俗人家,都只道是開了些可以留宿的店鋪,故而統稱一聲“店家”。
這是外話,也不必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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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已是深春,離清明也不過幾日光景。故而從那北地回南方的商家,從京師回故里的遊子也是絡繹不絕。眼見這驛館生意紅火,似乎要爆棚了。
童旭方方投宿,將自己的東西盡數放到了房內,而後到驛館裡的外堂用飯。他雖然行爲跳脫,孩子心性,但是自幼同公冶瓊獨居,養成了個喜歡獨處的習慣。那外堂上人雖說頗多,可依舊有不少空閒的桌椅,童旭卻只是自己一個人縮在一個靠着窗子的牆角。面前擺着一碟黃豆,一盤醬牛肉,左手旁放着一壺酒,坐在在那裡自斟自飲。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伴着一陣鈴鐺漸行漸近。側首往外一看,只見一匹小紅馬,項上戴着一個銅鈴,正四蹄輕快的往這家驛館跑來。馬上那人,卻正是前幾日自己在太行陘上湊巧遇見的那個帶着斗笠的英俊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