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世平慨然,終於理解了高辛。
他之前一葉障目,光想着自己人活,完全get不到救對面的人有何意義。
但其實救別人,就是救自己。
他格局小了,而高辛選擇的是一條對所有人收益最大的玩法。
當然,想通殺所有人的輻射者,除外。
“解決輻射者的關鍵,就在於要讓對面覺得,自己贏定了,同時挑起輻射者的內鬥。”
此刻邢世平已經明白:“你之前不點破我,就是想讓對面以爲我們不團結,讓我投靠對面,麻痹他們,獲得索菲婭的信任,是嗎?”
高辛問道:“你們談了什麼。”
邢世平尷尬道:“爲了我和我的夥伴,都變節爲黑色而活下來……”
“我告訴她路易斯變節成功,而這邊下輪我出題,選項是正三角和倒三角……”
“她讓我接下來,不斷給她透題,保證黑色永遠滿血!還讓我找機會破壞你們的投票。”
“我都答應了,現在看來,對面是完全相信了。”
衆人無語,可不相信嗎?
因爲邢世平之前是真的打算投奔黑色,聊得一定很誠懇。
而且直接透題,完全在履行一個奸細的職責,她很難想象到,邢世平會放着幾乎穩贏的黑色不跟,還幫白色玩。
如今索菲婭直接開始處理維京幫的人,就說明她完全相信白色這邊的局面被她掌握了。
高辛看着對面基地裡還在激戰,打得昏天黑地。
當即指着圓桌道:“聊得很好,現在該我們進攻了,立刻把邀請函發過去!”
邢世平點點頭,肅然道:“放心,我一時糊塗,現在已經明白你的意圖,絕對不會幫她贏!”
“這些輻射者,哪裡明白我們這些奴僕的相依爲命?”
“你說得對,要想活命,就得自己爭取!”
“她越是以爲自己贏定了,就越是我們反擊的時候。”
“我已經向她透了假題,只要突然換題,他們肯定無法投票一致……這次怎麼也要打掉他們一滴血!”
高辛看向他:“誰說是假題了?”
“嗯?”邢世平一愣。
只見高辛直接按照他之前說的,設置好了決鬥邀請函,選項正是三個朝向不同的三角形。
“真出這題啊?”邢世平瞪大眼睛:“這不是白讓一個輪次嗎?”
高辛說道:“讓啊,幹嘛不讓?我們進攻被格擋又不會掉血。”
“你好不容易得到對方的信任,哪能這麼快被識破?”
“她想黑色永遠滿血,那正好,我也想!”
說着,高辛讓開位置:“伱看看還有什麼問題,把內容補完,就照你跟她說的發。”
邢世平檢查一下,隨手在內容填一串省略號,就發送了。
衆人立刻湊到窗前,觀察對面。
雖說看不真切,但也能看出,對面的戰鬥停止了。
決鬥邀請函一旦發送,就必須在一分鐘內所有人進入投票室。
畢竟投票不一致,與未能完成全體投票,都會視爲接受決鬥。
雖說他們可以給防守的玻璃人槍械啥的,但之前肌肉男也就這麼一說,黑色方不可能完全指望NPC會贏。
尤其是他們也知道,白色方這邊的高辛,是個強大的玻璃人。
所以儘量完成邀請函投票,纔是保住血量最穩的方式。
邢世平說道:“好像他們停戰了……沒想到維京幫三打五,堅持了這麼久。”
“我們現在發邀請函,似乎間接救了維京幫的命。”
一時間衆人很懊惱,索菲婭一夥人,有點不給力啊。
五打三,竟然都搞不定?
喬龍認真道:“輻射者大多很頑強的,不要指望短時間內能分出生死。”
“迄今爲止,死掉的兩名輻射者,都是被點殺。”
“你們別看維京幫三打五,但這是一支暴力團啊,敢側重於暴力玩遊戲的,沒兩把刷子能行嗎?”
“若不是高辛開局坑死他們一個,他們的武力恐怕是高於索菲婭一夥的。”
蘇勒和美美對視,想起了狂妄而恐怖的銀手,這傢伙可是一串三,所以維京幫也未必不能三打五而贏。
衆人繼續眺望,對面似乎很快談妥了。
大廳逐漸看不到人,應該是分批上了樓,去投票室了。
就現在這種情況也好,輻射者短暫停戰,但仇已經結下。
維京幫損失了一人,雖然是被他們投死的,但只會把這筆賬先算到索菲婭頭上!
高辛攤手道:“索菲婭的目的很簡單,她現在掌握大局,需要保護黑色方的血量,少一滴血,那就是全員少賺一千啊。”
“而路易斯的要求就會低很多了,輻射者是很頑強的,維京幫現在需要的是休息時間,以及……不再被選爲角鬥士!”
幾人眼睛一亮,沒錯,接下來維京幫是絕對不敢當角鬥士了。
上一個當角鬥士的,已經飛灰了……
針對角鬥士的點殺規則太多了,這是個高危職業!
可是,投票角鬥士,是票高者得!哪怕只有一票,只要其他人都是零票,也會被選爲角鬥士,必須出戰。
維京幫就剩三個人,如何與五人滿編的索菲婭在投票上抗衡?
除非,他保護玻璃人,拉攏他們的票。
“路易斯不想當角鬥士,就得保護玻璃人,現在那些NPC就是他的護身符。”
“可是,索菲婭也不可能無作爲,任由路易斯掌握所有玻璃人。”
“所以,那邊暫時會形成雙方都想掌握更多玻璃人的局面,繼而間接保護玻璃人。”
衆人點頭。
但對面想打掉他們的血,還是得派輻射者出來,而在當角鬥士的事上,索菲婭一方是可以妥協。
根本無所謂,反正他們是五人組,派一個出去,剩下四打三,難道還能讓人搞得開不了門?
相比起來,路易斯至少也得掌握九票。
畢竟這是他的底線,否則被選爲角鬥士,他就完蛋了!
索菲婭如果不同意他掌握更多玻璃人的話,路易斯必然會抱着大家都別玩的想法,直接把所有玻璃人都殺了。
如果非要這麼做,索菲婭恐怕是攔不住的。
並且只要維京幫的人還能苟活下去的話,不管拖多久,總之經歷的每一輪邀請函投票,都會被他破壞,他直接不投就會自動失敗,而又沒有玻璃人出戰的話,又會自動扣血。
這些對索菲婭來說,都是不可接受的。
“第二輪,黑色基地拒絕決鬥。”忽然提示音響起。
這意味着進攻失敗了,衆人並不意外,本就是白讓的輪次。
透了題,對方要是還答不對,就肯定是有人在搞事了。
就在這時,捲毛少年忽然一愣:“呃……那個,路易斯連線我了。”
衆人也不意外,路易斯跟索菲婭結了死仇,再加上對面處於對峙的僵局,自然需要跟白色合作來打破僵局。
只是大概不願意跟高辛的人交流,所以隨便連線了一個捲毛。
“你接,就正常聊,不用跟我們轉述。”高辛說道。
不打算一邊聊一邊指導,以免這是路易斯的詭計,想借此向索菲婭表達白色基地內其實超級團結。
當然,大概率是真的談合作,但他既然不找高辛,那高辛也懶得跟他聊……
因爲他完全知曉對方的目的。
“嗯嗯……好。”捲毛聽了一陣,諾諾應聲。
隨後掛斷了。
邢世平急忙問道:“他說了啥?”
捲毛說道:“他現在掌握了六名玻璃人,而索菲婭只有四名,再加上各自的隊友,雙方是平票。”
“他讓我們這一輪,和第三輪,將索菲婭掌握的玻璃人策反兩名,並連線這倆人,在之後鋤奸投票時配合他解決索菲婭。”
“而他,會在第四輪我們進攻時,故意讓黑方輸掉,獲得鋤奸機會。”
“到時候他會送一個玻璃人給我們殺,而他可以對索菲婭進行鋤奸。”
東方義冷笑:“他真是想得太好了。”
邢世平皺眉道:“哼,他不知道,我們已經在打算讓對面所有玻璃人活下來這種事了。”
“如果我們也動手殺NPC,再想獲取其他NPC的信任就很難了。”
高辛舔了舔嘴脣:“他不就是想削減掉一名輻射者嗎?這樣以後他再利用角鬥士逼走一人,就可以在基地內三打三了。”
“沒關係,我直接幫他解決掉一個!”
“至於策反玻璃人,那正好,我也想。”
路易斯是白色,沒有他這一票,就沒法繼續策反了。
雙方在策反對面玻璃人上,是可以合作的。
東方義問道:“策誰?”
捲毛立刻把路易斯告訴他的……索菲婭所掌握的四名玻璃人的名字說了。
高辛之前有記過對面所有人,此刻回憶了一下,說道:“選這個韓卿吧,他在選陣營時,曾說自己一定不能死之類的,我看他求生意志最旺盛。”
“邢世平,你把路易斯說的話,全都告訴索菲婭。”
“如果她有讓你投策反票,你就聽她的就行了。”
邢世平點頭,他是黑色身份,幫對面投票的。
高辛拍手道:“就這樣吧,我們投我們的。”
衆人敲定了人選,立刻進去投票。
不多時就顯示策反成功。
高辛默默等着,卻沒有等到韓卿的私信。
他出去一問,大家也都沒收到,韓卿壓根沒有趁這個機會跟他們偷偷聯繫。
“本以爲,他會有極強烈的求生慾望……是不方便嗎?”高辛皺眉。
“不過沒事,邢世平你也是變節者,你就主動連線那個韓卿試試看。”
邢世平當即照做,很快接通,對面一片沉默。
“韓卿老弟,我在白色基地與你聯絡,你現在方便說話嗎?”
對面發出痛苦的咳嗽聲。
邢世平轉述,看這樣子這是不方便說話。
衆人暗想應該是策反晚了一點,對方已經不在投票室了,自然不方便。
高辛說:“沒事,你就告訴他黑白兩隊不死一名玻璃人而結束遊戲的辦法。”
“我們希望達成這一步,所以他想活命,只能聽我們的。他應該明白,那邊基地的人,最後一定會設法殺光玻璃人拿額外獎勵的。”
邢世平當即敘說起來,毫無疑問,對方但凡不是傻子,也知道自己的結局。
而現在他們白色這邊的人,打算帶對面的NPC都一塊活,這是絕對的救命稻草,對方一定會言聽計從的。
可是,他說完之後,韓卿卻發出痛苦地嗚咽聲。
聽着很不對,邢世平想了一下,臉色一變:“你的舌頭被割掉了?”
此話一出,衆人傻眼。
就連高辛都愣了一下。
東方義眼神微眯道:“臥槽……所有的玻璃人,都被挖掉了舌頭,無法說話了麼?”
高辛臉色一沉:“呵呵,好狠,對面做得這麼絕……”
大家都沒想到,還有這一手。
如此一來,玻璃人就無法相互溝通,難以聯合起來做什麼,只能長着個耳朵聽命行使。
就算變節了,也沒法向他們這邊傳達什麼細節信息。
多得不談,光是透不了題就很有用了!
“靠了,一羣畜生啊。”蘇勒氣急敗壞。
高辛倒是恢復平靜:“他們本來就遲早要殺光NPC,先把舌頭挖了算得了什麼?”
“不過這樣一來,想團結對面就有點麻煩了……慢慢運營是不行了。”
“看來……又要賭命了。”
他說起賭命,竟然笑了。
也許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個先到。他來到這座島上,已經連續賭命好幾次。
不知不覺,他竟然有些習慣了。
或許在罪域島上,就得時時刻刻有着賭命的覺悟,才更能活下去吧。
正說着,提示音又響起。
是對面進攻的輪次了,第三輪決鬥邀請函已經發到。
東方義喊道:“諸位,多得不說了,有大選大,有強選強,有朝向的選上!”
邢世平補充道:“如果遇到幾何圖形,就數頂點,頂點一樣的,選角朝上的。”
蘇勒撓頭:“要是沒有角朝上的呢?”
衆人一時沉默。
高辛打破沉寂道:“萬物分陰陽,選最陽的!”
“陰陽?”衆人無語。
東方義倒是眼睛一亮:“對對對,好主意,就往陽的方向選。”
他學中醫的,自然分得清陰陽,甚至是他的擅長。
可蘇勒抓耳撓腮:“那要是分不清呢?”
時間不多了,高辛只說道:“據說……陽者,是明亮、溫熱、向上、活動、興奮、強壯、外向、無形、亢進……東方義沒錯吧?”
東方義點頭:“嗯吶,大家都是漢人,這應該都分得清楚吧?”
衆人都遲疑點頭。
高辛淡淡道:“我應該是清楚的。”
“大家不要緊張,這次錯了也沒關係,就當是練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