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啊,我們參加這遊戲,根本就是來當玩具的!”蘇勒哭喪着臉道。
弱者沒有人權,沒有誰會在乎他們的生命。
連參加遊戲,都要背盡劣勢。
美美咬着手指甲說道:“所以,我們的確只能跟貓合作了。”
高辛重重點頭。
蘇勒又不解了:“等會兒,我還是沒聽明白,你們說了一堆,怎……怎麼就只能跟貓合作了?”
高辛面色古怪地看着蘇勒,他自認只是個普通人,這些也是絞盡腦汁想到的。
美美想得也不少,只不過是思維盲區,沒想到跟貓合作而已。
在自己一提點後,也立刻想明白了。
沒想到,蘇勒竟還沒想通。
美美解釋道:“與狗合作,是建立在身份不能改變的情況下。一旦狗可以殺死貓,而成爲貓的話,那之前談好的保護,就都是扯淡了。”
“他都變成貓了,還保護我們老鼠幹什麼?還要跟狗分錢?直接殺了我們,拿滿一百點不就好了?”
蘇勒歪頭說道:“那我們也可以給狗一百啊,就不留給倭人了唄……”
說到這,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美美斜他一眼:“小孩,贖罪券只有一百,狗卻有三條啊。”
“難道你跟他們說:喂,你們三個去殺貓,誰搶到貓項圈,並活到最後,我們老鼠的一百就都給他?其他兩條狗誰也沒有?”
“他們不一掌拍死你?幹嘛還要聽我們這羣老鼠指揮?”
“就算他們良心發現,爲了報答我們的恩情,同意了。”
“那也意味着,我們要把所得的贖罪券,都交給最後成爲貓的那個人……既如此,我們爲何不乾脆跟現在的貓談合作?”
“還要跟三條老狗談,繞那麼一大圈,徒增一大堆風險?”
蘇勒恍然大悟,對呀,反正狗要努力變成貓的,爲啥不直接跟貓談?
他被老狗這個身份,繞進去了。
美美撇嘴道:“老狗這個身份最沒用,到最後一無所有,狗都不當!”
“老狗就是得想盡辦法把身份變成老貓的!”
“所以我們跟老狗談,真就是與虎謀皮!”
蘇勒連連點頭,結合前面所說,他也終於想通了。
“是啊,貓殺死一隻老鼠獎勵一百點贖罪券,可如果放過一隻老鼠,也能得到一百點的話,那收益就一樣了。”
“他能不出手就賺到一樣的收益,爲何非要殺人?”
“更何況,一隻貓,三條狗,他還要一對三,還要到處去找老鼠獵殺,壓力太大了。”
“所以這是完全有的談的,只要老鼠跟貓合作,貓就可以騰出手來,專心應對三條狗!”
美美點頭道:“沒錯,所以規則裡,提及貓的任務時,說了活到遊戲結束可獲得100贖罪券這樣的話。”
“現在想起來,其實貓,也是個逃生角色,他是有存活獎勵的。”
“他只要接受老鼠的條件,就可以全場只躲避狗的追殺就行了,拖到時間結束,即可拿到100贖罪券,外加二十隻老鼠孝敬給他的2000點贖罪券!”
蘇勒震驚:“臥槽,這個角色簡直賺翻了。”
美美感慨道:“這筆錢,也得有實力拿才行,你都眼紅,更何況老狗?”
“遊戲規則看似是要貓殺老鼠,好像貓鼠是水火不容。”
“實則貓和狗才是真正的死敵!不患寡而患不均,貓與狗必定相爭!”
“反而是老鼠可以與貓合作,告訴貓養寇自重收益最大,狗才是死敵。”
“再加上狗殺老鼠沒好處,必須第一目標是貓,成爲貓後再考慮殺老鼠的事。”
“如此一來,貓與狗都不會優先殺老鼠,兩者生死相搏,老鼠可躲在暗處苟活到最後。”
“這便是身爲老鼠,最優的生存之解!”
說着,美美看向高辛,眼睛放光。
這一套生存之法,這個男人竟然短時間裡全部想到了。
自己也是靠着他的提示,才意識到與貓合作爲最優解。
怎料高辛也眼睛一亮地看着她,問道:“你是不是也讀過技校啊?不患寡而患不均,這話說得太厲害了。”
美美不好意思的一笑:“沒有,技校太貴了,我是當法律宣講員時,在社區裡的圖書室自學的。”
高辛恍然,想起來之前在蝮蛇面前,這美美就說過自己當過社區的法律宣講員。
想來是利用了職務之便,以查資料的名義,經常進出圖書室,繼而自學了很多書。
美美繼續說道:“這句話出自《論語》,是我們幾千年前的古賢所言。”
“聞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蓋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
“意思是不論是治國還是治家,不應擔心人少,而應擔心分配不均,不應擔心財富不多,而只需提防境內不安寧。故而財富分配均平便無所謂貧窮,人民和睦相處便不覺得人少,境內安寧穩定就沒有家國傾覆的危險。”
高辛愣住,想了良久才說:“真是至理名言,長見識了。”
美美趁機說道:“既然生存之法你都想好了,就按你說的辦吧,那個……高辛……遊戲裡我們一起吧。”
高辛眉頭微皺,思索片刻說道:“跟着我有什麼意義?如果談攏了,我們就沒有必要躲藏。”
“如果沒談攏,最後還是非要躲藏的話,多人藏在一起更危險。”
美美一滯,張張嘴卻也不知道說什麼。
高辛又道:“其實我很想跟讀過書的人學習一些文化……”
美美急忙道:“對呀,我可以教你啊。”
高辛苦澀道:“但這次遊戲結束後,我們基本不可能住在一起的,我又上哪去找你呢?”
“難道就在遊戲裡學習這麼一兩個小時嗎?接下來生死攸關,還是把精力放在生存上吧。”
美美無話可說,確實他們這場遊戲後,恐怕要各奔東西,倭人怎麼安排他們還不知道呢。
至於遊戲裡學習,心未免也太大了。
“蘇勒,我們走,時間耽擱了很多,要趕緊熟悉三四樓了。”高辛說着,就要走開。
美美忽然感到委屈:“他爲何可以跟着你?就因爲他是男人?以後住在一起可以相互照應?而我是女人,即便結識也沒有什麼用?”
“是,我也不知道,即便在這場遊戲裡活下來,我又會何去何從,落得怎樣的下場……但你交朋友,難道就這麼功利嗎?”
高辛不解釋,徑直離開。
可就在這時,一羣人忽然從樓梯處涌上來,攔住了他和蘇勒。
“說完了?真是好辦法啊,沒想到老鼠的最優生存之法,是跟老貓合作……”
爲首的是光頭男,他還帶了曹洋等八名穿着囚服的新人。
霎時間三人皆驚,這羣人竟然不知不覺摸上來,在樓梯處偷聽。
是了,他們說太久了,早該有人上來了。
恐怕是說到關鍵處,這羣人聽到感覺有道理,繼而繼續聽下去了,直到此刻才現身。
高辛一笑:“聽懂了?那你們覺得這個辦法如何?”
光頭男撫掌說道:“我覺得很好,很有道理。就按這個方法做!我也願意交出一百贖罪券給老貓,換取活命的機會。”
“你們幾個呢?”
他回頭對曹洋等人說。
曹洋忙不咧道:“當然願意,能活命就行。”
光頭男直接說道:“好,高辛是吧,你說的辦法我很贊同,不過我有幾個疑問。”
“首先,你想到這招,爲何不告訴別人?大家都是老鼠,拴在一條繩子上,你讓我們去找隱藏區域,自己藏着掖着,有點不夠意思吧?”
“難道不是答應交保護費的老鼠越多,對老貓就越有吸引力嗎?”
“就你們幾個談妥,其他老鼠都躲起來了,老貓還得花精力去找,很可能在狗的追殺下,擔心沒時間殺完,繼而拿你們泄憤呢?”
“反正殺你們,放你們,收益是一樣的。”
他面帶狐疑,擔心高辛的計劃有疏漏,畢竟老鼠跟貓合作,直覺上太操蛋了。
高辛看了看時間,在三樓的走廊也有掛鐘,此刻已經兩點過八分了,而高辛又看了看已經堵住走廊的八人,知道不說清楚是走不了了。
隨即頭疼地說道:“哦,你說這個啊,這你都沒想明白?”
“談判的時候直接跟老貓說,我們所有老鼠都已經答應給錢活命不就行了?”
“我爲什麼一定要真的團結所有老鼠一起談?萬一他不答應呢?所有人再趕緊找藏身處?恐怕都得死……”
“其實這個辦法,少數人知道就行了,吸引老貓合作最關鍵的點就在於……讓老貓覺得找所有老鼠很麻煩!”
“如果真的二十隻老鼠都露面談判,老貓只要假裝答應,等時間一到,衝殺進來把我們一鍋端了,豈不是更方便?”
“別忘了,老狗要比老貓晚進來十分鐘啊!”
“理論上老貓只要能在十分鐘內,殺光所有老鼠,或者殺掉大多數,那他同樣可以專心對付狗……”
“不,甚至因爲沒有老鼠了,狗除了私仇以外,反而失去了對貓動手的動力。”
光頭男一愣,對呀。
頓時感覺有些尷尬,道理一說通,他馬上就意識到,召集一堆老鼠去跟老貓談判,簡直蠢透了。
對老貓而言,肯定還是直接殺最方便,什麼事後老鼠把得到的獎勵給他,這都是有變數的事,萬一有老鼠賴賬了呢?
雖說可能性很小,但還是直接殺人得獎勵,是最實在的。
高辛這個辦法,只需要少數人執行就行了,成了,大家都受益,若是失敗了,那些早早躲起來的人,也沒有損失。
“嗯……咳咳,那你爲何還不趕緊做?還在這晃什麼?總不可能要等到老貓能進來之後,當面談吧?”光頭男說道。
高辛沉聲道:“那當然不行,肯定是在他進來前的最後兩分鐘談,等他進來就太危險了,你敢站在老貓面前跟他談嗎?”
衆人都搖頭,誰敢去呢?誰都不願幹這事。
人家隨手拍死他們並沒有損失,而他們損失的可是命!
所以必須在老貓還不能進來的這二十分鐘裡談好。
光頭男問道:“那現在幹嘛不去?等最後兩分鐘幹嘛?”
高辛瞪大眼睛道:“你怎麼活過贖罪遊戲的?”
光頭男臉一黑,他當然是運氣好,被人帶飛了。
當即悶聲道:“這你就不必知道了,我自有我的本事,你就說爲什麼非要等最後時刻再談。”
高辛指着掛鐘說道:“首先我肯定要先熟悉地形,瞭解所有通道,做好逃跑的後手……你們已經浪費我很多時間了。”
“另外……過早去談,你怎麼知道你談得那隻貓,就是最後進來的那隻貓?”
聽到後一句話,衆人恍然大悟。
他們本能覺得,老貓肯定是那個銀手青年。
但其實……不一定啊。
現在四人還在外面打生打死呢,越到後面,死亡臨近下,沒有項圈的人越會拼命,變數越大,有可能發生反轉。
光頭男沉吟道:“既然不管誰當貓,三條狗都一定會追殺貓,那萬一遊戲中後期老貓死了,中途換人了咋辦?我們還不是得重新談?不還是太危險了?”
高辛不耐煩道:“只要我不交出那兩個項圈,狗就只有一條啊……”
“那銀手青年,恐怕老早就想到了遊戲的玩法,至少明白三條狗設計出來就是爲了殺貓的,所以在一開始,就利用點殺規則想消除掉狗。”
“只對付一條狗的話,又不用分心找老鼠,他大概率是能活下去的。”
“你別問貓會不會又不同意,他必然同意,否則我馬上就能把狗項圈扔出去,放三條狗進來!”
“他是沒有把握對付三條狗的,否則當時就該直接三副項圈都扔進來,而不是隻扔兩副。”
“那傢伙故意留一副自保用,好引三條狗先自相殘殺,內耗一番。”
“這就是我爲何說,要跟狗談,必須在貓進來而狗還不能進來的那十分鐘裡,因爲我們必須先看清貓的態度!”
光頭男追問:“怎麼看態度?總不可能是嘴上說說吧?”
高辛說道:“當然不可能相信老貓嘴上答應的,有可能是答應給對手聽的,重點看他進來後的行動。”
“合作方案,就是讓他不準進入豪宅,只能在庭院裡活動,反正不用殺老鼠的話,他也不用進豪宅。”
“而我們老鼠則答應遊戲結束後把獎勵給他,並且不給外面的人項圈,這樣就必然少兩條狗,而老貓只需要一直待在庭院裡,專心對付剩下那隻狗就行了。”
“時間一到,他就可以獲得2100點贖罪券,這是雙贏,他沒理由到樓裡來。”
“所以在貓進入庭院後,我們在樓上盯着他,看他舉動就可以知道他的態度了。”
光頭男點頭道:“原來如此,你真的很聰明,跟喬哥也不逞多讓了。”
這是他第二次提到喬哥了,應該是所謂贖罪團裡的厲害角色。
高辛暗自記下,隨後苦澀地說道:“我不覺得自己多聰明,無非是習慣於思考問題時,儘可能周全,不敢有絲毫疏漏罷了。”
光頭男又問:“那傢伙非常狠毒,如果非要殺我們呢?這要怎麼辦?”
高辛看了眼鍾,煩躁地說:“行了,哪有完美的辦法?老鼠無非在夾縫中求存,貓不答應,又能怎樣呢?”
“我們都是普通人,這世上本就有太多事,拼死拼活到最後,也還是失敗。有可能人家一個念頭,一句話,就能毀掉你所有的努力,又有什麼轍呢?”
“你顧慮這麼多,就躲起來好了,本來也沒想讓你們摻和啊,廢尼瑪什麼話!”
他火來了,直接指着對方鼻子罵。
光哥聽了這番話,一時也是恍惚,其他人也都心酸。
可緊接着光頭男就惱羞成怒,瞪着高辛道:“小子你別囂張,無非就是老貓反悔的話,就拿項圈跟狗談,放三條狗進來牽制貓罷了。”
“狗項圈是重要的籌碼,交給我!”
高辛臉一沉,沒有動。
“光哥,我來搜!”曹洋主動上前,立刻在高辛身上摸索。
很快就摸到了套在大腿上的兩副項圈,一羣人涌上來,直接動手就扒。
“辛苦哥!”蘇勒驚叫想動手。
高辛急忙擡手製止,說道:“行,你要就拿去好了,我還省得親自去談呢。”
“但你別以爲這個項圈多重要,貓只要在狗死之前裝裝樣子,等當狗的人死了,項圈也就沒用了。”
“所以千萬別想着拿項圈可以威脅貓,最好還是要讓貓感受到誠意。”
衆人都明白,有這種可能性,但反而覺得這樣的可能性最小。
因爲這是建立在,老貓非要殺老鼠的前提上,纔會如此陰險的等狗死了再反悔。
何必呢?一羣老鼠而已。
高辛所說的方案,是真的雙贏,而且是老貓贏麻了的那種!
只需要在院子裡對付一條狗,就能贏下所有贖罪券,還想怎樣?
就非得把老鼠都逼急了,深深躲起來讓他一個個找?要知道哪怕死兩條狗,還有一條狗必會幹他,在最後一條狗的牽制下,他如果有反悔的跡象,大家還是有時間躲起來的。
光頭男冷聲道:“行了,這些我知道,正如你所說,沒有萬全之法,也許拼死拼活到最後,也還是失敗。”
“可這籌碼必須掌握在我的手上,就由我去談吧。”
曹洋很快把兩副狗項圈擼下來,交到光頭男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