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他居然是認真的!
凌晨三點,阿鬆和阿杰躺在沙發上睡着了,靳言拉着我打開了窗戶,從“刑房”裡悄悄拿來一捆繩子,反鎖房門,熟練地打結做成了繩梯,似乎早就爲這次“私奔”做好了準備,讓我不禁詫異。他打開窗戶,把繩梯固定在窗戶上,然後打開保險箱揣了一疊現金放在自己衣服的內兜裡,隨後對我甩了甩頭,小聲問我:“
一句“私奔”的玩笑話,此刻演變成爲真的事實。我滿心慌張之餘,內心深處涌出一絲隱隱的期待,可隨即又忐忑不安起來。
“我們真的要私奔了嗎?爲什麼不直接開門出去?”我傻傻地愣在原地,看着靳言小心翼翼地扔下繩梯,發起了呆。
“你是不是傻?直接開門我們還能出的去嗎?那兩頭牛根本就不用睡覺的,隨便一點兒動靜都能被他們發現!”靳言小聲地說道,神神秘秘的語氣讓我們這一次的“私奔”行動更真實了一些。
“他們不是你隨從嗎?帶着不是更方便一些?”我不解地問道。
他十分嫌棄地給了我一個白眼,伸手用力敲了下我的頭說:“帶着他們那還叫私奔嗎?我實話跟你說吧,這兩頭牛說是說我的保鏢,實際是我爸用來監視我的,不管平時多聽我的話,一旦我不受控制了,他們就會立馬叛變。現在你該知道我有多痛苦了吧?”
“呃……”我悶悶地應了一聲,緊張地問:“那我們去哪兒?”
“我也不知道,我沒一個人出過門。”他頓時惆悵起來。
“你媽媽呢?你這樣和我走了,你媽不會擔心嗎?”我不禁又問。
“媽媽生我的時候難產去世了,我沒有媽媽。”他的語調突然變得悲傷。
“啊……對不起。”我十分驚訝之餘,連忙道歉。沒想到他桀驁不馴的背後,還忍受着同齡人沒有忍受過的痛苦。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你準備好沒?我們要出發了!”他遙望着晦暗天空裡的那一顆孤星,目光裡滿是期待,似乎等待這一天已經很久。
“那走了之後我還能和家裡聯繫嗎?我怕家裡人擔心。”我壓根沒有想過我真的要和他踏上私奔之旅,內心既有着從此和他風雨同舟的期待,同時又不免深深擔心家人找不到我之後的焦慮與不安。
“聯繫了就不叫私奔了,私奔就是我們一起消失,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就我和你,你不願意?那我自己走了!”他說着說着生起氣來,像猿猴一樣敏捷地跳到了窗臺上,回頭望了我一眼,目光失望至極。
我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內心既期待又彷徨,既欣喜又不安,一時變得無比複雜。
他見我並不說話,似乎更明白我的心跡一樣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那我不勉強你,你保重吧,我走了!”
他順着他親手編好的繩梯一躍而下,一下便沒入在那一片漆黑之中,我一下慌了,想大聲喊他的名字,又生怕阿鬆阿杰聽到,我吃力地爬上窗臺四處張望,可底下一片漆黑我根本看不清他在哪裡,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經離開。
那一刻,心裡涌起一股強烈的念頭,那念頭在告訴我:潘如書,下去吧!和他一起!不管去任何地方!
我不管不顧地攀上繩梯,順着階梯一步步地膽顫心驚地往下,心裡特別地害怕,忍不住低聲地呼喚靳言的名字,可是底下半點回音都沒有。
就在我快要到達地面的時候,一雙強有力的雙手用力地摟住了我的腰,緊接着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傳來,那股熟悉的氣味讓我抑制了自己想要尖叫的慾望。
他把我從繩梯上抱下來,在我耳邊輕輕地說:“我就知道你會和我一起的。”
我耳根發癢,渾身爲之一顫,就在我即將尖叫出聲的時候他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小聲說:“別說話,別緊張,跟着我走!”
說完,他拉着我的手從花叢中跳了出去,小心翼翼繞道而行,一路上我們做賊似地腳步異常輕盈,他似乎早就踩點好了一般,帶着我小心地躲避了別墅區的每一處監控,然後把我帶到了一個人工湖泊很不起眼的角落處。
他小聲說:“這個湖上沒有監控,我們跳下去,游到了另一邊,然後再從那邊的圍牆翻過去,就出了別墅區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又問我:“你會不會游泳?”
我的家鄉門前就有一條潘家河,我們從小在河裡嬉戲到大,游泳雖說不是我的強項,但是隻要水域不是很深都沒有問題。只是……這大冬天的這麼冷,跳進去之後豈不是凍死?
我在疑惑之中不自覺地點了點頭,這個無意識真是要了我的命!他纔不管這天到底有多冷湖水有多冰,直接就把我拽到了湖裡然後奮力向前滑去!
冰冷的湖水瞬間淹沒了我!我因爲完全措手不及猛嗆了好幾口污水,求生的本能迫使我迅速跟隨着他的方向奮力游去。湖並不深,也不大,我們遊了十幾米就到了對岸的一個角落。
他先上岸,隨即把我拉了起來。天如此寒冷,我們都凍得瑟瑟發抖,他在寒風中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笑着問我:“刺激嗎,傻妞?”
“刺激你妹!我快凍死了!”我渾身都在滴水,比落湯雞還要狼狽幾分。
他用力把我抱入懷中,兩個溼淋淋的人抱在一起根本起不到取暖的作用,他顯然也明白過來,於是很快放開了我,在牆角撿來幾塊磚頭,對我說:“來,我先推你上去,你上去了再拉我一把。”
“那我怎麼拉得動你?”我凍得連說話都哆嗦。
“那好,我先上去,然後再拉你。”
說完,他單腳踩上磚頭,手抓住牆根,用盡全力一躍而上,待坐穩後他朝我伸出了手,我用力拉着他的手,藉着他的力氣使勁蹬了上去,當兩個人都坐穩之後,望着外面空無一人的大馬路和路上稀薄的燈光,我們不約而同地笑出聲來。
“過癮嗎?”他問我。
“凍死啦!”渾身溼淋淋的感覺真不好受。
“哥帶你換衣服去!”他說完,又直接拉着我跳下了城牆。我毫無心理準備,連滾帶爬摔了個屁滾尿流。
他見我如此狼狽,居然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我瞪着他,他對我吐了吐舌頭之後迅速向前奔跑,惹得我只能拼命狂追,他一口氣帶着我跑了好幾條街,突然就停了下來,我氣喘吁吁地勉強追上,他指着前面一家還在營業的小店說:“走,我們去換身衣服。”
“啊?那是十足超市啊!”我頓時愣了,不知道他怎麼想。
“跟我走就是了!”他不耐煩地兇了我一句,卻不依不饒地緊緊拽着我的手,好像生怕我離開一樣。
我忐忑不安地跟着他進去了超市,櫃檯的兩個年輕小夥兒看到我們溼漉漉的模樣面面相覷。
靳言黑着臉一言不發地站在櫃檯前和兩個小夥兒對視了整整三秒鐘,直到對方臉色發虛,這才拉開衣服的拉鍊,從內兜裡拿出一疊錢,當着兩個小夥兒的面數了一千塊錢,往桌上狠狠一拍,然後冷冷地說:“給我們找兩身乾淨衣服,不管什麼牌子都行。”
“我……我們這裡不賣衣服啊。”一小夥兒被靳言的氣勢所鎮住,戰戰兢兢開了口。
“錢不夠?”靳言冷言又問了一聲,隨即又抽出十張甩在了桌面上,直視着他們說:“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總之我只要兩套乾淨的衣服。拿到衣服我們就走,這錢歸你們。”
另一個戴着眼鏡的小夥兒一直沒有說話,站在一旁靜靜地觀察了我們很久之後,在那個嚇得臉色發白的小夥兒耳邊耳語了兩句,隨即便走進了超市的倉庫裡。
“二位稍等,我同事已經去爲你們找衣服了。”此時這小夥兒已經嚇得說話都哆嗦了。
靳言習慣性地把手放進了口袋,在超市裡轉了一圈,找了兩條浴巾出來,還沒結賬就先撕開了,隨即先披了一條在我身上,柔聲對我說:“你先擦擦。”
我心裡不禁一暖,接過來一言不發地開始擦拭臉和頭髮上的水。
我生怕裡面的服務員會以爲我們是壞人,然後打電話報警,可看靳言似乎壓根就沒有這樣的顧慮。過了好一會兒,那戴眼鏡的小夥兒還真捧了一堆衣服出來,把衣服小心地放在我們面前說:“這是我們的新工作服,兩位如果不嫌棄,就請拿走吧。我們都是年輕人,都明白愛情的可貴,祝兩位幸福。”
他的話讓我暗暗吃驚了一番,沒想到這小夥兒看起來清清瘦瘦的,卻對靳言的蠻橫毫無懼怕之心,反而將心比心地給我們找來衣服,並且還大致揣測出我們的關係。
我想靳言也詫異了,因爲他顯然沒有了剛纔的氣勢,而且還破天荒說了一句“謝謝”。
靳言拿起衣服就準備帶着我走,又被那眼鏡男叫住了,他說:“外面這麼冷,你們要麼在我們倉庫裡換上再走吧。我和我女朋友也幹過這種事,父母不同意只是一時的,希望你們不要放棄。”
我和靳言一時面面相覷,完全沒料到會是這局面,所以壓根就不知道怎麼作答。
我們依那男生所言在他們倉庫裡換上了衣服,換好衣服後我們剛準備走,沒想到那男生又叫住了我們,他說:“工作服兩百一套,你們給四百就好了,剩下你們路上留着用吧。不過聽哥一句勸,雖然兩個人的感情不容易,但是多少還是要顧及父母的心情,不要太和父母對着幹。”
沒想到我們剛私奔就遇到了這麼一個“熱心”人,頓時讓我兩哭笑不得。換上衣服後的我們站在開着空調的超市裡已經十分暖和,外面天寒地凍,靳言不知道是因爲什麼緣故,竟然問那個男生:“你們幾點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