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來了?”我驚訝之餘脫口而出。
“是啊,不歡迎我們嗎?聽說你過年沒回家,我們剛好也留校沒回去,所以過來看看你。”許頌笑着對我說道,對着我揚了揚手裡提着的塑料袋,一股滷味的特殊香味瞬間飄來。他的身後,張譽提着兩瓶白酒笑得一臉靦腆。看來,他們是自備酒菜過來喝酒來了。
“怎麼會,快進來吧。就是房間裡有點亂,東西太多了。”我忙招呼他們進來,心裡不由得捏了把汗,還好今天因爲姐姐和姐夫來看我,所以提早收拾好了房間。
“房間挺乾淨的,還有香味呢,不錯,你們女生的房間就是比較整潔。”張譽小聲地讚歎道,滿意地看了看四周。
許頌把手裡提着的幾個滷菜放在了飯桌上,隨即下意識地走向了房間裡,房間的門大開着,他探了探頭進去似乎想搜尋什麼,但是又毫無所獲,所以再回頭的時候目光略顯悵然。
“小畫已經回老家了,寒假剛過沒幾天她就回去了,她沒告訴你嗎?”我連忙對他說。我明白他的心思,他一定是以爲小畫或許會在我這裡,所以才如此心切。
“說過了,不過前兩天有同學說在附近一家新開的ktv裡看到過她,我以爲她回來了,還想來你這兒看看她有沒有在。”許頌歉意地笑笑,似乎爲自己剛纔的突兀感到難爲情。
“你同學估計是認錯人了,她早就回老家了。”我說完,搬了兩個凳子過來屈蹲着身子擦拭乾淨,然後對他和張譽說:“過來坐吧,都別站着了。”
我不經意地把目光投向張譽,驀地發現他竟然看我看出了神。大概沒料到我會看他,他“唰”地臉一下紅到了脖子根,整個人觸電般窘在原地,哆哆嗦嗦了兩下,想說點什麼但又找不到合適的話題,臉一時憋得更紅了。
“你們怎麼還這麼有雅興,特地帶了酒和菜過來呢?”我見他這麼窘迫,忙轉移了話題。
“是啊,我們兩男生你一女生,坐一起怕尷尬,所以帶了酒過來壯壯膽。不過你放心,我們絕對都是君子,對吧,張譽?”許頌顯然看出了張譽的窘迫,輕鬆地打趣道。
“是啊是啊,我們絕對不會怎麼樣的,放心好了。”張譽忙擦了一把臉上的汗,也坐了下來應和道。
“你和小畫是堂姐妹是吧?你怎麼不回去和家人一起過年呢?”許頌又問道。
原來許頌至今還不知道我和小畫的真實關係,我以爲小畫和他交往了一段時間早告訴他了。我頓時有些騎虎難下,不能說實話,也不能戳穿小畫的謊言,只能模棱兩可地說:“嗯,是啊,今年不回去。”
“聽小畫說你家的條件比較難,所以你才這麼早出來務工。以後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們,都是朋友,我們能幫的一定會幫。”許頌又說。
“是啊,特別是我。我……我和你是高中同學,請不要和我見外。”張譽連忙插嘴,因爲緊張說話也說得語無倫次,普通話說到一半家鄉話冒了出來,讓人聽了都忍不住覺得囧。
許頌見他緊張,拍了拍他的肩膀調侃道:“張譽,你沒事吧?還沒喝酒呢,就開始臉紅了?”
“沒有,我就是太激動,太久沒見到小書了,越……越來越漂亮了。”張譽說完,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我們三個人頓時都笑了起來,許頌把桌上的塑料袋一一打開,我見一大堆塑料袋看着毫無美感,於是拿了幾個餐盤出來,把這些滷味一一倒入盤中,挨個擺放整齊,又拿來了酒杯,替他們把酒倒上。做好這些之後,因爲想到廚房裡還有兩個胡蘿蔔,於是我跑去拿了過來,用水果刀快速做成了雕花,分別放在每個盤中作爲點綴。
我從小習慣了家務活,因此做任何家務的時候手腳都十分麻利,通常別人都無法插手,更別說像許頌和張譽這樣很少做家務的大男生了。見我一氣呵成地把一切處理得乾脆利落,兩個人目瞪口呆之餘不由得鼓起了掌,許頌眼裡露出了讚許的光芒,笑道:“真是賢惠啊,不得不服。”
“哪有,只是習慣了做家務而已。你們趕緊吃吧,我可以適當陪你們喝一點。”我笑着說道。
“好,那我們開始吧。”許頌說完,舉起酒杯,對我們兩說:“相逢即是有緣,希望這一杯酒過後,我們三個人的關係能夠更進一步,尤其是你們兩。”
我聽得出他話裡有話,看來今天他們過來的目的,是爲了撮合我和張譽在一起。我心裡明白,卻不動聲色。
幾杯酒過後,張譽也漸漸放開了,不再似一開始那麼緊張,話也漸漸多起來。他忍不住提起當年,提起他費心費力鼓足勇氣寫下的那封情書,提起他高中歲月裡對我的眷戀,提起每次看我在校報上發表的文章時的心生澎湃,又爲我現在的命運坎坷而捶胸頓足。到底是大學生,幾句話,就煽情地讓人想落淚,再加上又有許頌這樣的才子在旁邊幫忙修飾和點綴,氣氛漸漸變得入情入理,我的眼眶也不禁溼了又溼。
然而真正讓我難過的,是我再也不能踏入大學之門的這件事。這是我心裡最大的一塊心病,也將成爲我一生之中永遠不能了卻的遺憾。見我落淚,張譽倉皇中抓住了我的手,急急地對我表示道:“小書,你別難過,以後我來照顧你,我會讓你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