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們難道都對趙秦漢十分滿意嗎?”我皺着眉頭問道,“沒覺得他哪裡怪怪的麼?”
“我不知道你指的怪是什麼意思,就我接觸下來,人還是挺好的。”大姐中肯地評價。
我又問刑風:“哥,如果大姐懷着別人的孩子嫁給你,你能坦然接受並且把孩子視如己出嗎?”
刑風頓時有些尷尬,我意識到自己問的有些唐突,不過刑風還是回答了我:“這個怎麼說呢,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吧。如果你姐是在和我關係存續期間懷上了別人的孩子,那這種情況肯定斷斷不能容忍。但是如果一切我都知情,並且我深愛着你姐,我覺得或許我會接受,但只是或許。”
大姐和刑風的一席話聽起來都很有道理,讓我原本對趙秦漢的牴觸微微少了一點點。刑風見我情緒低落,於是問我:“花店的事情籌備得怎麼樣了?農家樂你不如就放一放吧,反正自己的地,什麼時候建都可以。”
“不,我已經打算好了,我打算在農家樂周圍承包些土地用來培植花木,這樣一來,農家樂不單單有了自己的特色,而且我的花店負責銷售鮮花,也是一筆不錯的收入。如果只弄單一的農家樂,未免沒有競爭力。”我說。
“對!我怎麼沒想到這個呢?這樣也不錯,一邊自己培育花木,一邊打理花店。只不過,你還要養育球球,這樣能夠兼顧下來嗎?”刑風驚喜地說道。
“事在人爲吧,我不想閒在家裡,這一年多閒在家裡,我感覺自己都快要發黴了。忙起來挺好的,我可以少去思考很多事情。”我淡淡地說。
“小書,我覺得你變了。現在的你,太平靜了。”大姐見我這麼說,有些擔憂地看着我。
“姐,你放心吧,我身邊有球球,無論如何,我都會做一個好母親,好好撫養他平安長大。“我說。
“嗯,我相信你有這個決心,也有這個能力。至於靳言……你如果能夠放下,就放下吧。”大姐說道。
“姐,哥,我和趙秦漢之間是這麼回事你們兩很清楚。今天我把話放在這裡,此生要我放下靳言是不可能的。我只愛過這麼一個男人,未來我依然還會愛下去。”我堅定地說道。
“哎……”刑風深深地嘆了口氣,“你們三個人,真是孽緣啊,都太固執了,其實退一步海闊天空,爲什麼卻都要那麼執着?”
“主要靳言和小書之間經歷的那些過往太深刻了,人生短短几十年,有幾個人能夠和你擁有那麼深刻的過往呢。如果我是小書,我也做不到放下。”大姐用力摟了摟我的肩膀,話鋒一轉,又說:“不過,秦漢對你這麼多年,這份心也挺不容易的。姐理解歸理解,但是姐還是不希望你對秦漢太過刻薄。”
“嗯。我知道了,姐。”我苦澀地笑了笑,又對刑風說,“哥,農家樂那裡,你別告訴靳言和那個女人是我在操作,那女人用心太險惡,我不想多生事端。這件事還得麻煩你爲我出頭,我在幕後,行嗎?”
“行,我理解你的意思。”刑風立馬明白了我的用意。
這麼商定後,回家不久,我便做出了詳細而周詳的計劃書,開始自己一手註冊成立了公司,然後,我以回老家籌辦農家樂爲由,帶着孩子回到了潘家小鎮,打算在潘家小鎮長久居住,直到我的第一批鮮花成功收穫。回去的那天,趙秦漢執意送我。
在路上,他邊開着車邊說:“依我看,還是把小芹叫過來吧,你一個人操辦這麼多事情,沒有保姆幫忙顧着孩子,根本就不行。”
“不用了,我自己能夠搞定,再說了,老家有很多親戚,忙不過來的時候隨便讓那個嬸嬸帶一下,他們都會很樂意。”我淡淡回絕。
“我給你準備了很多你可能用得到的東西,孩子的尿不溼我讓人從海外專門代購了兩箱,我都帶過來了。孩子的奶粉我也買好了,都是你平時買的那個牌子。對了,還有孩子的衣服,溼巾,紙巾,奶瓶我都備了三份,我怕你在這兒買不到容易着急,還有……”趙秦漢邊開着車邊碎碎念地說道。
“好了!”我努力壓制着內心深處涌起的那一絲絲感動,冷冷地說,“勞你費心了,花了多少錢我到時候給你轉賬。以後你可以不必操心這些,我讓大姐幫曉曉置辦這些物品的時候一併給我買了就好。”
“大姐要上班又要顧自己的孩子,未必兼顧得過來,我也不過是舉手之勞。和球球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我真的發自內心很喜歡這個小傢伙。現在你和他要住在鄉下,我還真是有點捨不得。”趙秦漢輕聲說道。
我扭頭不經意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裡竟有淚花在閃爍,那模樣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僞裝,我驚訝不已的同時,心裡有了一絲絲的觸動,“你也不用對我們這麼好,你明知道我不會感動,也不會教球球感動。”
“我所做的,不是爲了讓你感動,只是內心想這麼去做,也自然而然這麼去做了。這兩年每天都能看着你,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並不快樂,可是我還是自私了,我覺得每天能看到你,能和你在一張桌上一起吃飯,我就心滿意足了。以前我哪裡敢幻想這樣的生活,做夢都不敢想,有一天你真的成爲了我的妻子,儘管我知道你心裡沒有一刻是心甘情願的。”趙秦漢邊說,邊心虛地看了我一眼,那一副怯怯的、小心翼翼生怕我生氣的模樣讓我原本堅硬如岩石的心稍微軟了一些。
人非草木啊,趙秦漢爲我所做的那些事,如果說我都不領情,的確顯得我太過刻薄了。從我懷孕到生下球球,他一直事無鉅細地照顧着我,無論是飲食也好,生活起居也好,他都樣樣親力親爲……我不敢想這些,我覺得他越好我越心裡覺得彆扭,因爲他越好顯得我越不知好歹,可是我不喜歡這樣強加於我身上的好。
憑什麼他愛我他爲我全身心付出,我便要感動要要感恩?我沒要求過他這麼做啊。
可是,身邊的人卻都越來越偏向他,越來越覺得他無可挑剔,越來越覺得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就連保姆小芹,都好幾次在我面前哭訴自己丈夫對她不好的同時,忍不住誇讚趙秦漢對我的脾氣與耐心。
要不人爲什麼總說,在這個世界上,欠別人任何東西,都不能欠人情。趙秦漢的這一份恩情,給了我莫大的情感壓力,這樣日復一日滴水穿石,難保我有一天不會被他感動……這也是我寧願藉口回到鄉下、也不願意和趙秦漢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原因。
“你別再說下去了,你知道你說這些對我沒用的。我不愛你,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會愛你,懂嗎?”我依舊冷冷地拒絕。
“我知道,但是我愛你,我願意爲你這麼做。”無論我說的話有多麼殘忍,趙秦漢就好像不會受傷一樣,依舊我行我素地堅持着。
我沒了脾氣,索性閉嘴。不一會兒,他又說:“我可以一有空就來看你吧?要麼你先住大伯家裡,我讓人把你家裝修一下你再住回自己家,要不然我太不放心了。”
“不用了,我回去就會找人修繕,不勞你費心。”我說。
趙秦漢掏出了電話,居然直接打給刑風:“哥,是這樣,小書家的房子不是老了麼?我想你讓你的工程隊去幫她家房子重新粉刷,簡單裝修一下……”
我心裡頓時來了脾氣,我大喊道:“趙秦漢,你沒聽懂我說的話嗎?!”
趙秦漢堅持打完了電話,這纔對我說:“我已經幫你搞定了,這些天你先住大伯家裡,就這樣。”
“我不需要你爲我做主。”我脾氣一下爆發了,憤憤地盯着他。
“至少結婚證上和你合照的那個男人是我,如果無法妥善照顧好你的生活,我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小書,我不要求你接受我,我只希望從今以後我對你的好,你能坦然地好好接受就行。”趙秦漢毫無回絕餘地地給我來了這麼一句。
我就這樣回到了老家,因爲趙秦漢的決定,我於是只能住在大伯家裡,好在大姐最近休假過幾天就會回來,兩個差不多大的孩子住在一起也有伴,所以我沒有抗拒。
球球在老家十分討喜,大伯母又整天沒有事做,於是照顧球球的重任落在了大伯母和奶奶的身上,媽媽去世後,大伯母和奶奶對我的疼愛比從前更甚,我不知道趙秦漢究竟用了什麼辦法獲得了父親以及我所有親戚的認可,總之我回到老家,非但沒有因爲我和他還有靳言的三角關係遭受任何非議,反而鄉親們對我的和氣更甚從前。我想,這大概和趙秦漢的頭銜有關係吧,畢竟在未受過教育的鄰里鄉親那裡,仕途在他們心中的地位遠遠大於錢途,就連奶奶都說了這麼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我早就說過你這丫頭是最有福的。
誰會理會那些錯綜複雜的感情,世人所在乎的,只不過是你的表象而已。我沒有爲此做任何的辯解,只是日復一日地忙碌在花木的培育上,重金請來了懂得花木和盆栽的老師,每日躬身於田地之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個月後的一天,正當我不經意擡頭揩一把汗的時候,眼前出現的一個人讓我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