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尉爵夜看着朔風那驀然生起的光彩,笑意從嘴邊流*來,在孩子的眼中,果然是任何人都比不上自己的孃親的。
“客官,你點的菜來了。”就在三人說笑的時候,小二端着菜上來了。朔風和筱筱看着桌上賣相極好的各色菜,一下子覺得飢餓不已。“快吃吧,都是給你們點的。”尉爵夜笑道。兩個孩子一聽便不再客氣,拿着筷子便大快朵頤的吃起來。
正吃得正歡的時候,離他們不遠的桌子上便傳來一陣討論聲,一個身材幹瘦的男人對其他人說道:“你們聽說了?最近江湖上出現了好幾批人,正在到處尋人,那陣勢可大了呢。”
“嗯,這件事我也聽說過,據說萬事樓出動了所有人來找人。就是不知道要找的是什麼人。”
“唉,最近江湖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前些日子青柳鎮的倚翠樓不知道爲什麼,被人一把大火給燒得個精光,在樓裡當差的人都死了,那死狀真的是慘不忍睹啊。”
一陣陣嘆息在大廳裡響起,朔風聽到倚翠樓三個字,拿着筷子的手頓了頓,眼中閃過一道光。若是他沒記錯的話,好像他和筱筱逃出來的那家妓院便是叫倚翠樓吧。被燒了?嘿嘿,真是活該啊。此刻他完全不知道,那下令燒樓的就是他自個的孃親。
與筱筱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皆是快意的神采,壞蛋,死了活該。
朔風的視線一不小心落到了尉爵夜的身上,見他不知道爲何失神,好奇的問答:“喂,叔叔,你怎麼了?”
被猛然拉回神智,看着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兩個孩子,尉爵夜淡淡一笑,“我沒事,快吃飯吧,吃了好回房休息。”說完便仰頭,將杯中的花雕酒一飲而盡。
筱筱聞言放了心,繼續吃了起來。倒是朔風,時不時的拿眼光掃視着他,眼裡帶着些探究。尉爵夜手輕輕的摩挲着杯沿,腦海裡回想着剛剛的話,萬事樓尋人?萬事樓是潯邪的暗閣,他這麼聲勢浩大,尋的人是誰?腦中突然閃現出一個倩麗的身影,難道是她?
“看來不快些加快行程了啊!”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眼神變得幽深不已。
“哇,這個好好看,很有趣呢。”“這個也不錯。”熱鬧的大街上,孩童清脆的聲音如鈴聲般在吵雜的街市中響起,筱筱被朔風拉着,一臉驚奇的看着兩邊攤位上的各種玩意,最後停在了一個捏泥人的老人面前,眼裡閃着灼灼的目光。
朔風看她驚奇的眼神,爲她解說道:“這是我們南國的傳統技藝,泥人藝術。他可以捏出任何形狀,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捏不了的。”
“真的這麼厲害?”筱筱一聽,眼睛頓時透亮。有這麼神奇?潯國都沒有這個的呢。
朔風小眉微揚,“那是當然了,不信不可以試試。”說完便轉過臉對捏泥人的老人道:“老爺爺,能幫我捏個妹妹?”特意用手指了指筱筱。
老人看見是兩個貴氣可愛又懂禮貌的孩子,慈祥的一笑,眼睛在筱筱身上一掃。蹲下身從攤位下的麻袋裡拿出一塊泥巴,嫺熟的捏弄起來,在筱筱瞠目結舌的注視中,一個小女孩模樣的泥人被塑造而成。
“給你,小朋友。”老人將泥人遞給朔風,朔風笑着道謝,將兩吊錢遞給老人。轉身看着眼睛直直的盯着他手裡的泥人的筱筱,心裡樂開了花,“看吧,是不是和你一模一樣呢。”
筱筱拿過竹籤上的泥人,手輕輕的撫摸着它的形狀,那眉那眼,就連神韻都那麼的像,簡直是巧奪天工。難怪孃親曾說,真正的藝術藏在民間鬧市裡。這就是所謂的大隱隱於市之說吧。
實在是太喜歡這個泥人了,筱筱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她轉過頭對着老人道:“爺爺,能不能幫我捏個哥哥呢?”笑眯眯的看着老人,童稚的聲音夾帶着請求。老人看了看她,透着滄桑的老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將手中的泥人遞給她,“早就做好了。”這兩孩子還挺可愛的,心裡這樣想着。
“謝謝。”筱筱看見泥人,眼裡流光溢彩乍現,亮得讓人晃眼。朔風看着那泥人,也是笑意盈盈,從懷裡又掏出兩吊錢就要拿給老人,老人搖了搖頭,微笑道:“不用了,這個就當是小老頭我送給這位小姑娘的。”眼中帶着深思的笑意,年輕真是好啊。
朔風一愣,但看老頭堅定的模樣,也只好作罷。道謝之後便牽着筱筱離開,慢慢的融入人羣之中。
“把泥人給我吧。”看着走在自己旁邊的筱筱,朔風說道。筱筱聞言,將泥人遞給了他。朔風看着遞過來的泥人,微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向她。筱筱咧嘴一笑,“我的給哥哥,哥哥的給我。這樣哥哥看見泥人就能想起筱筱了。”
朔風聞言微怔了下,驀地小臉上升起一抹淡淡的紅暈。眼裡帶着一抹掩飾的慌張,“誰稀罕啊,不過竟然你這麼說了,我也只好勉爲其難的收下了。”雖然這麼說,但是卻還是借過了那個小女孩模樣的泥人小心翼翼的揣入懷裡。筱筱看着他,眼睛眨了眨,在見他眼裡隱約的笑意時,展眉一笑。
朔風看見她眼裡滿天繁星的笑意,挺秀的眉舒展開來。
“看樣子,你的日子過得很不錯呢。”如柳絮般的女音含着似笑非笑的笑意,在穿梭的人羣中響起。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朔風驚訝的轉過身,桃紅色的身影映入他睜大的眼眸中,不敢相信的出聲詢問道:“孃親?”
孃親?筱筱猛然聽見朔風的稱呼,順着他的視線望去,頓時大大的眼睛裡閃過掩飾不住的驚豔,好美的姑姑啊。一身桃色飄逸的衣衫,伴着明豔的笑容,幾縷柔軟的碎髮垂在額前,帶着些慵懶和出塵,真是太美了。她以爲舅舅便是最美的美人,但是這個姑姑似乎更美。這種美是從那骨子裡散發出來的美,渾然天成的眉,媚而不妖,妖而不媚,讓人移不開眼。
“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孃親?我還以爲你早把我忘了呢。”滄聽拉長了聲調,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臉呆愣的朔風。緩緩的向着朔風張開了雙手。
朔風見之,笑意頓時溢滿了雙眼,向着滄聽的方向飛奔而去,直直的撲入了她的懷抱,高興的喚道:“孃親,孃親。”
糯糯的聲音讓滄聽心中某處驀然變得柔軟,輕巧的將他抱了起來,手撫摸着他的發頂,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油然而生,“終於找到你了,擔心死孃親我了。”這一個月來的提心吊膽和無止境的擔憂終於開始慢慢的散去。
“孃親,你怎麼出谷了呢?”
“你揹着所有人跑了出來,我不出谷找你你會回去嗎?”滄聽捏了捏他嫩嘟嘟的笑臉,沒好氣的說道。這小子真是越大越不服管教了,竟然跑出來這麼久都不知道回去。
“嘿嘿,知我者孃親也。”朔風討好的一笑,一副乖寶寶的模樣頓時讓滄聽忍俊不禁。朔風見她笑了,心一下子鬆了,不生氣了就好。別看孃親溫溫和和的,要是真的是生起氣來的話,那可是很恐怖的。
“孃親,你放我下來,我給你介紹個人。”朔風掙扎着要下地,滄聽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介紹個人?輕輕的將他放了下來。朔風腳一落地,便朝着筱筱身邊跑去,拉着筱筱邊跑邊說道:“筱筱,跟我來,我介紹我孃親給你認識。”
筱筱被他拉着走,又聽他說要介紹他孃親給自己認識,看着不遠處那美得如畫中人的姑姑,心一下子緊張起來,“那個……”剛想說不要,卻發現朔風已經拉着她到了那漂亮姑姑的面前。
“孃親,我給你介紹,她是我在倚翠樓救的女孩,名字叫筱筱。”朔風站到滄聽的面前,揚着笑臉說道。筱筱這麼可愛,孃親一定會很喜歡她的。
滄聽看着朔風跑到小女孩的面前,看着他將小女孩拉到自己的面前笑着介紹給自己,那眼裡燦爛的笑意讓她一時間有些驚訝。轉過眼看着面前明顯的有些侷促的小女孩子,她眼中閃過一抹深意。
滄聽幽深的眼神讓筱筱頓時有些緊張,手不由自主的捏了捏袖子,深深的呼了口氣,兩手重疊放在身體的右側,曲了曲腿,做了個標準的拜禮,輕聲說:“筱筱拜見姑姑,姑姑有禮。”以前孃親教她這些禮節的時候,她還埋怨說麻煩,現在突然發現這還是派得上用場的。
滄聽看着筱筱那盈盈一拜,頓時有些錯愕,片刻之後突然輕笑起來,真是可愛的孩子啊。她上前將她半扶起來,溫柔的道:“筱筱是吧,不用這些虛禮的,快起來。”到底是哪家教出來的孩子啊,這還不是一般的知書達禮啊。
“謝姑姑。”筱筱聽見那猶如春風般和煦的聲音,心中不由一鬆。擡起頭看着滄聽淺淺的一笑。滄聽驀然看見那如彎月般的眉眼,突然覺得有些熟悉,這小傢伙的眉眼倒是生得有點像那個丫頭,想到這裡心中有些悵然,這麼多年了不知道那丫頭好不好。
“孃親,筱筱和好是不是,你很喜歡她是不是?”朔風看着自家孃親那溫柔的眼神,眼中一亮,亟不可待的問道。要是孃親喜歡筱筱就好了,那樣他就可以帶筱筱一起回無情坡了。
滄聽看着急切的朔風,輕勾起脣角道:“嗯,的確很喜歡。比你這小子可愛多了。”說完她的手撫向了筱筱那紅撲撲的臉蛋,眼神溫柔得如一汪春水,若是玉鐲還在的話,如今也有筱筱這般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