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做劫富濟貧啊?”邊陲的官道上的草叢裡,筱筱蹲在裡邊,一張笑臉疑惑的看着嘴裡叼着一根草,頭上帶着他自己編織的一個草環,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官道上的朔風。
朔風扯下嘴角叼着的草根,想了想對着筱筱解釋道:“劫富濟貧的意思就是說那些富人都不是好人,他們賺的都是些黑心錢,所以要把他們的前給拿瞭然後分給窮人。”
“那不就是搶?”筱筱算是聽明白了,驚詫的忘着他。小眼睛睜得圓圓的,頗讓朔風覺得自己幹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呸呸呸。”朔風連吐幾個字,看着筱筱惡狠狠的糾正道:“都說了,這叫劫富濟貧。你想想啊,富人那麼多錢,拿一點出來又不會怎麼樣,但是窮人的話就不一定了,若是他們沒錢的話就會餓死的,就比如說我們。”他們都身無分文了,這一路走來他都把自己那身孃親親手給她縫製的衣服都給當了,可是還是不夠兩個人花的。其實他不知道他的那件衣服是從西域進口的上等蠶絲做成的,那件衣服起碼值五百兩銀子,但是當鋪的老闆見他是小孩子,以爲是偷來的便只給了他五兩銀子。
筱筱愣愣的看着朔風,遲疑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問道:“朔風哥哥,你很不喜歡有錢人哦?”
“什麼叫不喜歡,那是討厭討厭知道?”朔風惡狠狠的說道。他的仇富心理很顯然的是來自那天一個穿着富貴的男人把他當成了小乞丐,竟然丟給他一錠銀子,小朔風多有骨氣的人啊,狠狠的瞪了那男人一眼,然後甩頭而走,不帶走一片雲彩。
筱筱聞言,眼眶不由一紅。怎麼辦,朔風哥哥不喜歡有錢人,可是她家很有錢呢。爹爹還不是一般的富人呢,那可是潯國第一首富呢。越想小丫頭眼睛越紅,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很喜歡朔風哥哥,可是要是朔風哥哥不喜歡富人,她要怎麼辦呢。想了好久,於是她心中下了個重大的決定,那就是不要告訴朔風哥哥她家很有錢。一想到這裡,便又是撥開雲霧見晴天了。
朔風歪着腦袋,看着一快哭了一會又笑了的筱筱,猛然想起了書上的那句話,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啊。這臉色變得比天氣還快,嘖嘖,他嘆息的搖了搖自己的小腦瓜。
突然官道上傳來馬車咕噥咕噥的聲音,小朔風耳朵一動,眼睛一亮,立馬對着旁邊的筱筱低聲說了幾句。筱筱聞言,一臉緊張的看着他,小聲道:“朔風哥哥,還是不要去了吧。萬一你打不過他們怎麼辦?”雖然知道他會武功,但是小孩子的功夫能打得過大人的功夫嗎?
“沒事的,我的功夫都是谷裡的姑姑教的,絕對是天下第一的,筱筱你放心吧。記得按我說的做啊。”說完還不等筱筱說什麼,便拿着從路邊的茶攤那裡偷來的一把大刀竄了出去。於是一段永遠不會過時,永遠流傳的打劫宣言出來了,“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馬車行了整整兩個月纔到了中原地界,尉爵夜決定先去南國看一看,過了這麼多年他卻是有些想念將軍府的,於是進入了南國的官道。期間在前面不遠的城鎮,他讓所有人都換上了南國的着裝,當他穿着一身潔白如雪的白衣出現在阿曼沙他們面前,問:“怎麼樣,我穿這身好看?”的時候,所有的近衛們都愣在了原地。
一身雪衣加身,顯得溫潤如玉。在配上那絕美的五官,簡直是傳說中的仙人。他們從未想過,他們的國主穿中原的服飾,能夠穿出這樣的效果,這樣的好看。若說穿西域服飾的他透着讓人崇敬和膜拜的威嚴的話,那麼他穿這身中原衣衫無意是讓人覺得溫暖如風,少了一分高不可攀和威嚴,卻多了一分絕塵出世,好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
“我穿這身衣服真的這麼奇怪嗎,自從換上這衣服,你就一直看着我。”尉爵夜看着一旁癡癡的阿曼沙,聲音裡帶着疑惑的笑意。他的臉上帶着一張銀色的面具,遮擋住了鼻樑以上的面容,露出的是那張微薄而性感的脣和那雙紅色琉璃般的眼睛。整個人看起來神秘而又高貴,讓人無法移開眼。
看美色看得被人當場抓住,阿曼沙有些窘,又聽他問是不是衣服不好看,忙道:“怎麼會呢,國主穿這身衣裳很好看,很好看。”她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紅霞,心中懊惱不已,怎麼辦,現在是越來越不能抵抗他的美麗了,真神阿拉,求求你解救下信徒吧。
“好看嗎。”尉爵夜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衣衫,上好的雪鍛,如滑的質感,摸着便有一種流水穿過指尖的感覺。“我也覺得很好看。”他倏然一笑,世界都變得黯然。他一向喜歡白色,無論是前世,還是後世似乎他都鍾愛這一個色調。而那個人似乎也很喜歡白色,記得那時在宴會上,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燕尾服,她見了就頓時皺了眉,道:“風吟,你還是穿白色最好看。”只有白色最能襯托出他的氣質。
那時候他聽她那樣說,微微一愣,隨即笑了,“只此一次,下不爲例。”其實那時他也打算穿白色的,只是因爲設計師說穿白色的你足以讓天下所有的女人傾倒,他才換了那件黑色的。他不必讓所有人爲他傾倒,他想要傾倒的人至始至終都只有她一個而已。
阿曼沙看他又突然失神起來,不由心中黯然,他又在想那個人了?每每提到那個人,他都是一副悠遠綿長的眼神,讓人心中不覺一痛。只是阿曼沙不清楚她這一痛是爲了他的那個眼神,還是爲了他因爲別人而露出那樣感傷的眼神。
就在她想着這個問題的時候,突然馬車驟然停了下來,接着外面便傳來一陣慌亂之聲。接着便是一道清脆而又洋溢的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的狂汗宣言。
駕車的凱斯見路中間突然竄出一個小孩子,立刻拉緊了繮繩,在離那小孩子五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若不是他收的快,這小孩子怕是要被馬踩着了吧。一想到這裡,凱斯便覺得一陣心驚肉跳,狠狠的瞪向了小孩,“你想幹什麼!”
朔風假裝成土匪的兇狠模樣,齜牙咧嘴的看着凱斯,“幹什麼,當然是打劫了,沒人告訴你,這地盤是爺爺我的嗎,要想從這裡過必須得拿過路費。”
凱斯聞言一愣,隨即看着自稱爺爺的朔風有些哭笑不得,“就憑你這麼個孩童還想打劫?我看算了吧,你還是回去找你孃親喝奶吧。”凱斯笑着擺手道。以前就聽聞中原人傑地靈,現在一見果然是不同凡響啊,連孩童都如此特別。
被人瞧不起,朔風不幹了,就像被拔了鬍鬚的老虎,頓時咋胡起來,“啊,竟敢瞧不起爺爺,吃我一刀。”說幹就幹,小胳膊小腿的握着大刀就衝了上去。凱斯看他人小卻拿了把抖大的長刀,好笑的道:“小朋友,這麼大把刀,你可要小心拿啊,千萬別傷了自己。”話語裡隱隱帶着戲謔。
卻沒想到話畢,一股凌厲的風便朝着他襲來,他看着那泛着銀白色光的大刀正朝他的眉心砍來,有些驚愕的看着那孩子眼中一閃而過興奮得光彩。凱斯見之,心中微凜,一個翻身便下了馬,旋然轉身立於之前朔風站着的地方。
“看來是我看走眼了,原以爲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卻原來還是個少年高手。”細細的打量了一下朔風,凱斯目光深邃的道。也是,早該想到的,若是隻是一個普通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大膽到在官道上幹搶劫的事情。
“哼哼,現在知道小爺我的厲害了吧。”朔風將刀尖刺到地上,臉上帶着洋洋得意的笑意,心裡卻一陣抱怨,奶奶的,這刀怎麼這麼重啊,他就揮了一刀而已,竟然覺得費力不已。再次拿起大刀,朔風看着高大粗獷的凱斯冷笑道:“現在你後悔也晚了,小爺我今日非打得你求我不可。”
凱斯再怎麼說也是瀚海國赫赫有名的威武將軍,在戰場上殺敵無數,洞察力極好,早就察覺朔風有些紊亂的氣息,心中暗笑,孩子終究是孩子,力氣不行。那麼大把刀拿在手上,就算是再好的武功也被限制了不少。
他笑着道:“小兄弟,反正你的目的是要錢,不如這樣吧,我們把錢給你,你讓我們過去如何呢。”凱斯不想再這個地方浪費過多的時間,國主希望儘快到達南國,然後再轉站潯國找要找的人。
原以爲朔風一定會答應,哪知道朔風聽了頓時怒不可揭起來,一副受了侮辱的模樣,跳腳大罵:“誰要你的錢,有錢了不起啊,告訴你小爺我今天還就不要你的那些臭錢,我要把你打趴在地。”哼,竟敢用錢侮辱他,以爲他沒錢?朔風心裡這麼想。可是他卻沒想到自己現在的確是沒有錢,不然也不會想着打劫這個法來,這孩子真的是被氣暈了。
凱斯看他這激動的樣子,有些不知所措起來,無奈的道:“小兄弟那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嘛?”他是一介武夫,雖已娶妻,但是尚未有孩子,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和小孩子交流,真的是欲哭無淚啊。
“哼,我已經說了,我想把你打趴在地。”朔風揚了揚眉毛,小手緊握住刀柄再次揮了起來。招式比之前來得更加的凌厲,凱斯見到這驟然變強的殺氣,心中也是氣急了,“好個心狠手辣的孩子,竟然想取我性命。”他臉色一寒,頓時周身散發出一種決然的煞氣。畢竟是在戰場上殺敵無數的人,這煞氣一出還真的叫人有種膽寒的感覺。朔風被這突如其來的煞氣給一震,但是很快便恢復過來,嘴角勾起一抹興味的笑意,動真格的了?呵呵,正和本公子心意,在谷裡的時候,姑姑們都讓着他,害他不知道自己的水到底有多深,現在正好趁此機會來探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