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不久,松北大將變成一座空城,所有的人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在醫院裡,唐如龍和唐茹兩兄妹,他們的計劃也是如此。
唐如龍這一次受傷太嚴重,重傷都是內傷,醫院裡昂貴的醫藥費有點讓他們難以開銷,半個月的時間已經花去兩兄妹所有積蓄。
唐茹辛苦積攢的積蓄,都是準備在下學期書學費和生活費所用,但現在一分不剩,甚至連回家的車費都變成困難。
不過還好的是,因爲這段時間的相處,兩兄妹的感情和凝聚力有所提升,基本算得上是因禍得福,現在,他們之間已經不像往常那樣相見瞪眼,而是每天都其樂融融,有時候幸福也不過如此。
“哥,我把車票都買好了,咱們明天就回家。”唐茹提着一袋子吃的衝進病房,臉上帶着興沖沖的表情。
在牀上躺了差不多一個星期的唐如龍,雖然能夠下牀活動,但還不能出去遊走,其一是因爲外面比較寒冷,出去也沒幾個意思。再者就是他的傷痛,還不能夠做大幅度的運動,就是走路也不能過多,否則傷口,一切都得重新來過。
“小茹,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也不提前說?我都還沒有準備好!”唐如龍下牀坐在桌椅旁邊,手捧一本書,聽唐茹說買了回家的車票,有些詫異。
“呀,什麼時候回家都變成重要的事了?那是咱家,咱啥時候想回就啥時候回,出來快一年了,一年也只能回一次。”唐茹說話的時候眼裡充滿了期待。
但期待歸期待,兩人都明白,他們哪裡還有什麼可以叫做家的地方,自從沒了父母,他們就是孤兒,就算世界再大,他們都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家已不成家,回去還有啥意思。
“是啊,有個家多好,我都快忘記回家的路線和車票錢……”唐如龍扯開話題,就是不像太過於懷念和傷感,但事實上,有些事情是自然透露,再怎麼都掩飾不住。
唐茹也突然間變得傷感起來,但一扭頭打趣說:“唉,我的親哥啊,咱回家還得坐一個多小時公交,然後從北城火車站出發,到家裡還得十多個小時。”
“哦,那這是春運期間,車票好買不好買?貴不貴?”唐如龍的關心剛好恰到好處,一一問道唐茹得到心頭,但唐茹不好回答。
其實車票在網上和售票窗口已經買不到,是唐茹花了高價從販票黃牛手裡買來的。
可惡的黃牛第一時間把到達下一城市的車票大量囤票,等到別人買不到的時候他們就可以高價賣出,賺翻中間的差價,這似乎也是一種賺錢手段,但都是不義之財。
“也不貴,才一百多塊,”唐茹故意撒了謊,然後轉移話題,“哎喲我去,你一個大男子漢堂堂七尺男兒,怎麼還喜歡看這樣暖心的小說?丟臉丟臉。”很快時間她就把一個削好的蘋果遞給唐如龍,“給!多吃水果。”
“還不是受到你的影響。”唐如龍放下手中的書本,這書是唐茹平時帶來打發時間的,上次忘了拿回去,也被唐如龍用來打發時間,沒想到也愛上了。
“我怎麼就影響你了?”唐茹裝糊塗的樣子,傻傻惹人愛。
唐如龍也毫不避諱地說:“那還不是你說可以淨化我心靈的嘛。”
唐茹是糾纏不過他了,會心的抿嘴一笑。
這幾天,校園的各個角落都充滿淒涼傷感,分開後也不是再也見不到,但就是害怕分別,也不是最後一次,但有些人,見一次少一次。
尤其是剛剛進入熱戀的小情侶們,最見不得的就是分別,巴不得要跟對方合體,24小時黏在一起,以爲分開就是世界末日,那他們寧願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假期。
但對於二胖而言,他跟方圓之間,也不是什麼熱戀,兩個多月的時間過去,相互依存的人也變得順其自然。
不過,那是愛情,不變的是友情。
嘟……唔……
嘟……唔……
“出賣我的愛,背了良心債……”
連續幾次的手機震動,把二胖從睡夢中驚醒,楊威跟大寶也睡得正香,聽到這聲音厭惡的翻了一個身。
本來剛開始戀愛那會兒,二胖的懶病是被治癒了的,但後來的後來,二胖**病犯了,一覺睡到大天亮不說,也不跟圓圓一起去吃早飯,午飯還可以勉強湊合,晚餐就一定浪漫了。
二胖拖着剛起牀沙啞的嗓子“喂”了一句。
電話那頭有點吵鬧,是圓圓的聲音,她淺淺說了一句:“我走了,再見!”
“拜!”二胖下意識的迴應,但馬上反應過來,“走去哪裡?你在哪兒?”混沌的睡夢,頓時清醒過來,什麼睡意都沒有。
還好電話沒掛斷,圓圓罵回去說:“你真笨還是裝糊塗啊,放假了當然是回家啊,難不成還要跟你回家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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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錯啊!”二胖繼續厚顏無恥,然後掀開被子縱身一跳從牀上下來,“你等等我,我去送你。”
只穿了個衣服褲子,因爲害怕趕不上見她最後一眼,所以乾脆洗臉刷牙都省了。
其實圓圓不是一個人,跟她一同隨行的還有唐如龍和唐茹兩兄妹,剛好他們也是今天回家,所以一路上有個伴,雖然只能一起坐公交到城北火車站。
每當寒暑假,都會有公交親自到校門口接人,這是慣例,今年也不列外,秩序在保安的維護下,井井有序的經行,挨個一個輪着一個上車,這大概也是大家認爲,這些平時吃飽沒事幹的保安做得最好的一件事。
“在意你的人,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會來的,不在乎你的人,就算你等到海枯石爛也不會出現。”唐茹就站在圓圓身後,下一個就要輪到她們上車,可圓圓還是戀戀不捨的等到後面會出現二胖跟他來送別。
唐如龍緊跟其後,就這麼簡單的離開,雖然心頭有點不爽,但現在渾身是傷,還是內傷,想最後反抗一下也不能亂動,最好還是安靜一點的好。
“我知道了,走吧!”圓圓深吸一口氣,表現得放開看淡然的樣子,其實她心裡並沒這麼灑脫,她依舊在掛念。
可車子已經開動。
二胖這貨不鍛鍊已經很久,算得上是廢人一個,從寢室趕到校門口也累成狗,可到最後還是沒趕上,人去樓空,那已經是上午最後一趟專用公交。
校門口只剩下幾輛出租車和掃地的,就連維持秩序的保安都收隊,這他媽冷的天氣,鬼才願意到外面晃悠。
姍姍來遲的二胖,一口一口喘着粗氣,看見外面淒冷的場景,知道在他趕來之前發生了什麼,一切都晚了。
“操,還是沒趕上!”二胖雙手撐在膝蓋上嘆氣,後背彎成一道山樑。
校門口左右兩邊都有一個休息室,裡面都有保安,恍惚之中似乎聽到有人在說話:“小胖子,來送女朋友的吧,來晚了,都沒人羅。”
這聽起來像是關懷的話語,可二胖就覺得是嘲笑,擡頭一看不是什麼鬼,而是一個把自己裹得像狗熊一樣的保安。
這保安他認識,不就是武定遠咯。
“你少幸災樂禍,有沒有辦法追上?”二胖誰的面子都不給,要是大寶在這裡,還可以叫這姓武的一聲武哥或是前輩,但他剛纔的語調,帶着些許嘲笑,都不給誰好臉色看。
武定遠纔不管二胖語氣如何,繼續嘲笑說:“追了上,還是追了不上,那是你自己的事,還來問我幹嘛?”
“一個臭保安而已,都他媽囂張成啥樣了,等老子將來做了校長的時候……”二胖把這句話在腦海裡YY一遍,但是沒有說出來,知道那樣的結果可能是下輩子了。
二胖繼續追出去,就算打不到車,也要來個虔誠一點的,奔跑也要跑到城北火車站,那還不把圓圓給感動致死,但前提是,能跑到城北火車站。
嗤……
剛好他做好殊死一搏的時候,一輛雷厲風行的出租車停在他面前,很嫺熟的停車動作,搖下車窗就朝二胖喊:“同學,趕火車是吧,要送一程不?”
二胖心頭一想,這些狗日的就是會賺錢,說好的“送”,可結果還不是要收費的,天下哪有免費坐的出租?
也不多想了,直接就跳上車,畢竟人家都把車門打開,上車一看才知道是個熟悉的司機,不就是那晚上的那個金老頭,雖然多穿了幾件毛衣,但還是認得出來。
“我靠,今天是不是見鬼了,怎麼又遇見你這老鬼?”二胖心頭一涼,還真是一位撞見了鬼。
金老頭有些不喜歡地說:“唉,現在的學生娃也真是的,一點教養都沒有,一口一個的老頭兒老鬼的,老師就這樣教你們的啊,松北大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啥叫一代不如一代?難不成你也是松北大的。也就在心裡想想得了,給開快點,今兒不差錢。”二胖依舊不聽他什麼言傳身教,都是狗屎,還不都稱呼。
當二胖一個不小心說到,你也是松北大的時候,金老頭眼中閃過一絲猶豫,繼而又是笑容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