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個局長還是一個硬茬,袁天順送出去的東西就絕對不會收回來。
但是趙局長今天無論如何是走脫不掉的,袁天順把他拉到一家飯館,飯館說大不大,總體說來還算豪華,不夠奢侈。
要在東城建農場的事情,要怎麼計劃,他把方案一併拿來交到趙局長手裡,並說明自己想法。
趙局長很痛快一口氣,可依舊還是板着臉,“這是正經事,可是你們偏偏不走正規渠道,這很讓人猜疑。”
“既然已經讓人猜疑,那趙老闆你現在只能一不做二不休,看看這批貨到底怎麼樣?從高原上拿下來的。”行東再次把紙盒子推到趙局長面前。
趙局長手指在桌上一上一下的來回敲打,就像打着如意算盤,這回東西沒有被推回去,所以算是接受,只不過還是冷哼了一聲,若有所思地回答,“我想不通的是,東城雙槐區四方茶園,單位派人去查看,我也親自看了文案,你們的想法已經得到允許,我記得很快就批准了下來,現在又拿這事來說,我實在搞不懂你們什麼意思。”
搞定了這事袁天順知道,也就是同意他們在修建農場,並且還得到了表揚,畢竟屬於自主創業,雖然不是白手起家。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各有所想。
“嘿嘿......”袁天順雙手合十靠在桌子前,“就是吧,還有一個事......”
“這是正經事,你快說。”趙局長有些不耐煩。
袁天順在心裡重新整理了一下說:“就是吧,還有一個小事打聽一下。也在東城區,有所‘和愛小學’,他們那塊地皮也被人買了,就是不知道誰買的,趙局......哦不,趙老闆對這事可能有些知曉。”
趙局長雖然一把年紀,但是做官的大多都記性好,一目十行,短時間爆發出來的瞬時記憶不同於常人,這趙局長也不列外。
關於和愛小學的事情他倒是有些記憶,當時就說:“哦,我知道,和愛小學嘛,這家學校已經支撐不下去了,市政和教育局都同意......”
“哦不趙老闆,我的意思是說,和愛小學的事能不能取消?”袁天順知道不能再囉嗦,趁現在機會趕緊說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和愛小學這件事已經早就有人幫他做好。
“你說什麼?”趙局長瞪大了眼睛,詫異看着,“取消?我沒有聽錯吧,你知道這件事費了多大勁兒嗎?”
袁天順猜到他會有一些反應,可就是不知道會有這麼大反應。
趙局長一口氣把他阻斷,正在嚥氣時候還想要說什麼,這時候坐在旁邊的行東趕緊機靈起來,給趙局長倒了一杯茶說:“哈哈......沒事沒事,我會解釋清楚的,今天我們談得挺高興的,所以這事就不再提了。”
行東說話時候給桌子下面踢了袁天順一下,示意他不要再繼續說下去,因爲趙局長已經變了臉色。
袁天順根本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也不明白趙老闆爲什麼會突然間不高興起來,還那麼嚴重的樣子。
不過看在行東那麼自信,還給了提示的情況下,所以他儘管心裡憋屈,但還是藏在心裡算了。
“對對對,”袁天順連忙點頭同意,“我們把酒言歡。”
本還想請他去嗨皮一番的,不過趙老闆好說歹說都要回去,這次出來也只是公事,雖然不在辦公室裡面。
因爲很多事情都在飯桌上談成的,既然上了桌,又怎麼能沒有酒。
趙老闆是滴酒不沾,送給他的東西照單全收,畢竟還是稀有的珍貴物,來自千里之外就不說了,也不是價值連城,總之就是難能可貴。
總有一些看不見的東西。
送走趙老闆之後,兩人當然不會那麼快就散去,因爲袁天順還有事情憋在心裡,不說清楚他是不會善罷甘休。
兩人坐回去車上,車上還有一個人在等待,因爲都是公職人員,不比他們兩個人私人企業,所以楊威只能在車子裡面等。
他們談了老半天,楊威很着急想要知道最後結果怎麼樣。
“你們知道不知道,這個世上什麼最痛苦?”楊威拐彎抹角。
兩人沉默坐上車,對他的言辭全然不感興趣,像是丟失了什麼重要東西一樣。
“哎,你們怎麼回事?到底成了還是沒成?”楊威再次焦急起來。
還是袁天順第一個開口,“我也想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好像我都不知道事情全部發生了。”他說話的時候看了行東一眼,然後又把頭朝着窗外。
那情緒給人的感覺就是,有什麼事情必須要說出來,但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最後還是非說不可的那種。
澤文彪是他年少時候最要好的朋友,朱雲雯既是澤文彪的老婆,也是他的好朋友,這都已經答應她和他們要把事情辦好,可這最後出了岔子,袁天順不知道怎麼交代。
從剛纔的情形,袁天順已經推算出來,和愛小學的事肯定跟他有關係。
但是行東並沒有回答,而是饒有興趣的問楊威:“哎威哥,剛纔你說這世上什麼最痛苦來着?”
前一秒還在納悶到底怎麼回事的楊威,這個時候頓時來了興趣,笑了一下覺得不對勁,“哎不是,這不是什麼問題的問題,你們到底怎麼回事?”
“你先說最痛苦的是什麼?”
“我說行東大老闆,”袁天順忍不住插了進來,“你就別藏了,這件事遲早要說出來,這樣對大家都沒好處。”
行東把身子縮回來,看了袁天順笑了一下,不過還是沒有坦言,坐得端正說:“好吧,我知道我是罪魁禍首。不過在說這件事之前,我還想想要聽一下威哥剛纔要說的是什麼,我興趣被他勾起來了。”
“大爺的。”袁天順不服氣,但是沒有什麼用。
楊威也想知道他們在裡面發生了什麼,現在看來一切都在他身上,所以他直接說:“糾結這個幹嘛?這世上最痛苦的事可不就是生孩子。我覺得最痛苦的還是等,等人。”
說了也是等於白說,不過現在該行東說一些什麼。
“好吧,我總得把我知道的說出來,”行東總結了一下,“我們在東城要買的地盤,其他的都已搞定,可就是那個和愛小學的老師們,他們說他們是搞教育的,不是盈利機構,死活不肯把地盤讓出來,已經給了他們很高的價格,一個老師的工資能有多高,我把他們半輩子的工資都給給了,可他們還是堅持自己,實在沒有辦法,我是管不住他們的。可後來我想一想,就算我管不住他們,可到底還是有人管得住,所以只能聯合**,反正他們每年都完不成招生計劃。”
“所以你就偷偷找了教育局和市政,私自把這件事搞定了?”袁天順一臉驚異。
“也不是私自的嘛,”行東又解釋,“上次我去你公司辦公室的時候看了宣傳海報和牆壁文化,上面有一張照片,照片上的文字就有‘和愛小學’字樣,身邊還有一個年輕人,那個年輕人應該就是陳......”
他本來想想說陳浜的,但是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被袁天順打斷,“你看了就看了,跟這件事沒關係。”
陳浜的事情已經過去,警局已經結案,他不想再舊事重提。
“當然是沒有關係的,可是後來我調查過,和愛小學你支持、資助過,我也記得你說過,當一個企業做大之後,它所承擔的就是社會責任,我就是害怕你會於心不忍,所以我只是幫了做了我們以後要做的事情。”
這聽起來很冠冕堂皇,似乎行東把壞事都做完,受益的是袁天順,罵名還要行東自己背。
袁天順就要被說服,因爲他再要反駁的話就顯得有些不仁義,可行東又補充說:“我也知道,在那小學裡面,有個你很在乎很重要的人......”
這話不說還好,剛一說出口袁天順就怒了起來,“我的行東大老闆,你的主要任務是北城吧......”
他這話就很明顯了,行東管的寬,從北城管到東城,不僅把他私自做主解決還小學的功勞一票否決,還沒好氣。
袁天順沒多說什麼,反正就是生氣了,自己打開車門獨自走出去。
行東知道他這是感情纏繞意氣用事,看他離去背影補上一句,“要做大事怎麼能小家子氣?放不下感情只會誤了自己,我們做大了的企業要解決的是千千萬萬人的就業,不是一個小學校就能擋住的。”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可袁天順還是聽不到似的走了遠去。
行東也有些不高興,繼續吼着說:“嫌我多管閒事是吧?上次的事要不是我搞定,你現在還在裡面。”
現在不是翻臉的時候,很多時候翻臉不在乎就是多一句少一句,所以袁天順選擇沉默,沉默不能代表一起,就是忍住沒回頭。
上次的事情他知道,可不就是居民出爾反爾。
解決的辦法他現在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總之就是心裡不爽,百感交集。
多年來的經驗告訴他,馬上就要有大事發生,儘管他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他還沒做好準備,這一切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