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是不用給誰面子的,因爲他也不看誰的臉色吃飯。
“就算你打死我也沒用,因爲你的自由不是我限制的,這裡面來的人我見得多了,你要是真想在藍天之下自由翱翔,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不要犯事,這世上跟誰過不去都不要跟兩種東西過不去。”
小兵還沒有說完,可是沒說完的話倒是引起了袁天順興趣,“哪兩種東西?”
“錢和法律。”
袁天順一點都不感到意外,因爲他早就意識到是這兩種東西限制了世上的人。
他最終還是沒能把小兵打一頓,因爲小兵是個小人物,他只活在自己世界裡,袁天順明白這個道理之後還是放了他。
也在這個時候黃警官出現在他面前。
“我跟他說會兒話。”黃警官支開了小兵。
小兵沒有說話,他不覺得剛纔揪住自己衣領口是威脅,所以也沒有給黃警官告狀,就像一個下屬遵從領導命令。
“黃警官,你這是什麼意思?”袁天順一張口就問,“我什麼時候能出去?”
“出去的事兒就別想了吧,還是乖乖把銀行卡賬號告訴我,我幫你理財,你的家產。”黃警官說出去之後才後悔,儘管他說話時候帶着開玩笑意思,這是不分場合,那就是沒有分寸。
“你這是要負法律責任的。”袁天順果然那這句話要挾。
可黃警官也是早有準備,知道他會這麼說,於是也給頂回去,“我知道這要付法律責任,可我還是說了,你能拿我怎麼的?”
袁天順被氣得暴跳如雷,可就是沒有辦法,大口大口喘氣,像是一頭生病的雄獅。
“你知道爲什麼我說了冒犯你的話,這在公堂之上是要負責人的,可你還是拿我沒法?”
不知道這個老傢伙到底是爲了什麼,他說這些話也不知道他意圖何在,索性閉嘴看他那張嘴臉。
“證據,因爲沒有證據,”黃警官自問自答,“這裡有錄像,但是錄像沒有聲音,你拿不出來證據的。就是因爲沒有證據,你很危險,也很安全,你在這裡還是自求多福吧。”
前面的話倒是多半明白了,就是最後那些話有些懵,袁天順想了兩秒鐘說:“喂,你什麼意思?什麼是很危險又很安全。”
袁天順不是自己怕死,就是擔心還有其他的事情發生。
黃警官所說的,無非就是有人告他密狀那事,但是現在還不能告訴他,在律師還沒交涉之前他這麼做可就真的要負法律責任。
“喂,你回來。”袁天順揪住鐵欄杆使勁兒搖晃。
黃警官當然是不理睬他的,話說到此處早就應該打住,可袁天順還是不放棄,獨自在後面吼道,“我是當事人,你告訴我現在什麼情況,這沒什麼毛病吧?喂,你大爺的!”
“你大爺的!”對面跟他罵回來,就像回聲。
“你他媽是回聲嗎?”
“你他媽的纔是回聲。”
其實袁天順自己給自己給了很多遍警告,就算你在外面多麼老大,在這裡都是一坨屎,除了審問你的人,其他的都把你當做shite。
而在外面,楊威和行東已經開始想辦法。
兩人同時意識到,當真要只是民事糾紛,那隻要把事情解決好那就沒有問題,現在這麼扣着袁天順那真是沒有什麼理由的,除非是大事。
黃警官覺得這事還是太過於棘手,現在有些頭疼,坐在躺椅上就要睡着時候,一個跟班的端了一杯茶過來,戴着眼鏡,眼睛還那麼小。
“黃警官,這兩年來能讓你放在心上的事,這好像還是頭一回。”跟班的把茶水放在他面前。
他端起來吹了一下水面,順便蕩了一下浮在上面的茶葉。
“可不是,一個人要是認真起來,自己都害怕自己。”
“什麼事兒讓你犯難?”
“昨晚抓了那麼多人進來,難道你就不頭疼的?”黃警官倒是反問。
跟班的隨口就說:“哪有什麼難的?羣衆都給放了,就剩下一個大老闆,跑不了的。再說,不是還有你嘛,我怕什麼難的?”
“你知道爲什麼只把居民給放了,就剩一個老闆在哪放着?”黃警官顯得有些神氣樣子。
既然他都顯得那麼神氣,那跟班的也很懂事,就要把自己顯得很無知樣子,只回答了三個字,“不知道。”
黃警官繼而開始解釋說:“因爲......”
正當要說時候覺得不對勁,突然間的反應過來,“哎,你小子在套我的話是不是?”
“怎麼會是套你的話呢?”跟班的在桌子面前轉來轉去,“我來這裡兩年多,一直跟着的都是你,現在學的都是你的套路,有什麼花花腸子還不被你看穿的?再說了,你這不是還沒有退休,還要把你知道的招式和手段告訴我不是。”
跟班的油腔滑調,黃警官也是禁不住人誇,笑了一下把頭仰在後面,“倒也是。”
突然間又把腰桿直了起來,很神秘的樣子看了外面,然後更加神秘的樣子說:“這事兒啊,只給你一人說,現在還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本來嘛,那個大老闆他也沒什麼來頭,也不擺什麼架子,屬於低調的那種,在我眼裡看來他還是挺年輕有爲的,可就是不知道怎麼的不招人待見,看起來和善得很,就是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人,竟然有人告他狀,說他做着不合法的事情。”
“這麼嚴重啊?不會是販毒,走私軍火的吧?”
“那倒不至於,匿名打電話來的,說話都很結巴,聽起來就是老鄉口音,或許就是居民之中的一個,說他在合同上做了手腳。”
“電話打給你的?”跟班的完全來了興趣,簡直不把忘了自己身份。
黃警官說到這裡也閉嘴了,乾脆罵了過去,“你丫的怎麼奇奇怪怪的,你還想知道什麼?”
“我這不是跟你學的嘛......”
“去去去......”黃警官說話時候把茶杯裡的茶水給喝光了,“再給整點去。”
“保證完成任務。”說着就在太陽穴邊上敬了一個禮。
“這傻小子!嘿嘿......”
這不是單純的送茶遞水,黃警官從年輕時候就在個人打交道,一個人的眼神,一句話,一個口吻不對他都嗅得出來,別說是這麼一個傢伙。
給他說了表面,卻沒有說得深層。
年輕人還是年輕人,無論在黃警官面前裝得多麼認真,可還是計差一籌,因爲袁天順這件事遲早要在世人面前公之於衆,所以說不說都是遲早的事,早點傳出去,早點解決。
跟班的倒是乖乖出去把茶接滿,這一回回來之後倒是沒有半句話,笑了一下彎腰出去。
黃警官算計着這世間,把茶水接滿到送進來世間,中途倒是當真沒有什麼耽擱。
不過一技之中還有一計,跟班在接水時候是沒有什麼異常地方,接茶完了之後馬上暴露出來,他用自己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問到了,不過信息不多,”跟班的轉身就到廁所裡面,“就是有人告他狀,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情況,不知道怎麼處理,你說的錢,一分不要少。”
“那必須的。”
跟班的這邊剛一說完就掛了電話,禍從口出言多必失這個道理他還是牢記於心。
是行東找人收買了跟班的,至於聯繫方式,都是公開的掛在門外。
這人在黃警官身邊混了兩年,剛來時候也是一腔正義,不過被歲月侵蝕之後最終沒能把持自己,被捲入黑暗世界之中,守不住自己底線就成了社會渣滓。
在他眼裡,現在之後金錢最能掩蓋自己內心,良心和麪子都不能當飯吃,餓了的時候就只有肚皮在叫。
行東接這個電話的時候楊威就在旁邊,當兄弟把那幾個字轉述給楊威的時候楊威開始暴躁起來,“他媽的,直接上門去,就問他們放人不放人?”
“兄弟,你好歹也在警局當差的人,怎麼還那麼衝動?”兄弟不同意楊威做法。
楊威一拍桌子,“可這事不能拖啊,你說其他人都放了出來,就他那麼關着也不是事,遲早要出事。”
今天一到上班時間,鬧事的居民就都被放了出來,就他們公司的幾個人還在裡面,這無論如何都想不通,可又沒有好的辦法。
“你別急,我已經聯繫了一個律師,她有辦法把天哥弄出來。”行東胸有成竹。
楊威還是抱着懷疑態度,“是誰?靠譜不?”
這個問題行東暫時沒有辦法回答,拍拍他肩膀說:“你說靠譜不靠譜這事,我就不好說,反正我們應該信任她。”
“那個律師勝訴過多少回?這事有多大把握?”楊威問題很直接,也很現實。
這個問題行東還是沒有辦法回答,但也只有老實說:“她叫海雨飛,我們在大學時候認識,因爲我們專業不同,所以跟她接觸不多,至於她有多大把握我也不知道。不過既然選擇相信了她,那就用人不疑。”
“是個女的?”楊威從名字裡面聽出來,“你還不知道她有多大把握,就憑同學關係你就把她找來了?當真狠下決心啊?”
楊威是深深記住了這個名字,海雨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