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威的做法很感動雯雯,首先他在生死一線之間救了自己。再者,他說他沒回去過年的原因,竟然也跟大寶一樣,爲了澤文彪,儘管有些不可信。
之前雯雯是不怎麼看好他們所謂的,兄弟情深,但漸漸地,她改變了這種看法。
其實也有自己的原因,這些日子的感悟,她一個女人在狼君工作,能看到同類的,只有在晚上,不過那些都算是風塵女子,雖然還是爲了生活。
找不到同道中人跟自己玩,她深深感到一種孤獨。
但大寶就不一樣了,他有彭剛教他武術,還有阿力小夥伴,看到他們每天如影隨形,有說有笑的,再看自己一人形單影隻,那種巨大的落差,頓時會把自己隔離起來。
種種原因,也是雯雯相信兄弟感情的理由。
四人在包子店分開之前,互相留了聯繫方式,理由就是,大家都是夜班族,時間相同,偶爾的還可以出來聚聚。
但誰知道吶,感情這回事,說不定,聚也可以,不聚作罷。
還有一點,要是再不分離,這醋罈子可就沒法收拾了,彼此都在吃醋,聊來聊去的也沒什麼意思,知道大家都在努力就行。
第二天,大寶收到一條短信,是孫少發過來的,不用說都明白什麼意思,地下室相見。
“今天怎麼打?”換衣服的時候孫少就在旁邊看着,大寶問他。
孫少屯一口煙雲說了四個字:“竭盡全力。”
大寶繼續追問:“這麼久沒有消息,我還以爲垮了。”
“我說過有任務就叫你,其他的,什麼都別問。”孫少還是一臉硬氣。
“可你也說過,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我連我對手是誰都不知道。”大寶在試探他,果然心機高深,一點都不外漏,毫不在乎的對大寶說:“想要知道對手?那很簡單,打敗他就可以看到。”
他變得不羅嗦,而他變得惟命是從,什麼都接受,不管不顧。
就這樣,他上場了,一直以爲的藍色幸運,如今卻穿在對手身上,他能感覺到對手的呼吸,均勻,平穩,一吸一吐都很有節奏。
還是他第一次上場那人,如今不是老人,但每一次上場的感覺都不一樣。
大寶心頭猜測,上次他若是沒有竭盡全力保存實力,這一次想要勝他可能有些困難。但上次他打敗自己,使出了全身力氣的話,那這一次勝他,簡直就是吃豆腐喝稀飯一樣簡單。
擂臺屏幕上面還在顯示,湊夠六位數也就幾秒鐘時間。
但對於大寶來說,他要在這幾秒鐘時間弄清楚對手打發,動作以及反應速度,實在困難。
鐘聲響起,那人不留餘力的一拳打過來,大寶還在計算時間,卻被算計了一拳,腦袋暈乎乎的,正在感受他拳頭力量的時候,又是一腳飛過來。
不過,這一腳,他是看清楚了的,側身一轉就輕快躲開。
兩人眼神剛好對視,這眼神,好像在哪裡見過的一樣,不會只是上一次。而這種熟悉,在下面混亂人羣之中很快被衝散,必須把精力集中回來。
孫少就在二樓看着,表現淡定冷靜。
兩人對立一陣,終於湊上去狂打起來,沒有固定招式,也沒既定套路,來過這擂臺一次,第二次就很熟悉這裡規矩,這裡所謂的規矩就是沒規矩。
能把對手打倒就行。
“怎麼會這麼弱?他到底想幹嘛?”大寶覺得他不夠對手,或者一直沒有使出全力,又或許,是他自己變得強大,對手一直沒變而已。
第一個回合下來,還沒分出勝負,站在二樓觀看比賽的孫少,派人下來帶話給大寶,說是糾纏半個小時就可以收場。
其實這完全沒有問題,別說是半個小時,就是一個小時,他都能掌控,因爲對手太弱,根本就不是對手。
不過堅持多久,都是孫少說了算,說半個小時就半個小時,看來是爲了增強比賽客觀性,雖然不是假拳,但跟假拳沒啥兩樣。
最後三分鐘時間,對手終於倒在了地上,不過不是大寶打倒的,而是他自己體力不支,累趴在擂臺上。
不過他也很頑強,最後一分鐘時間站了起來,看來他也想僵持到最後,狹路相逢。大寶不會給他機會,奮力上去,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氣,七成,或許是八成,或許還更多。
總之他親眼看到,那人就倒在自己眼前,護頭直接被打散,終於露出他真面容。下面的驚呼叫好,掌聲尖叫一浪高過浪。
看到他樣子那一刻,大寶驚得錯愕,是一個熟悉認識的人,他真的很弱,是小朱。
“小朱,小朱……”大寶上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看着脆弱的小朱,也是心疼懊悔不已,但已經沒有辦法。
小朱很困難的喊着他:“大,大寶哥,對,對不起,騙了你。”
大寶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沒把護頭給取下來,他就喊出了自己名字,那說明他早就知道,上一場他的感覺也那麼熱切,那麼一切早就設計好的。
“告訴我,爲什麼?爲什麼?”大寶把他摟在懷裡,不顧下面人如何叫嚷。
場面有點不受控制,就連站在二樓上看得孫少憤怒喊着:“打啊,看着幹什麼打啊。”這是圈套,這還怎麼打,小朱連還手力氣都沒有。
小朱雖然很弱,但像是受了控制的一樣,孫少在命令的時候,他知道自己雙手已經無力,但還是要揮拳出擊,打在大寶臉上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打了,不打了,咱不打了。”大寶一手拔下護頭,汗水淚水夾雜在一起。
看客有些已經不耐煩,罵的罵,吼的吼,甚至開始扔東西。人家砸錢就是爲了開心,有人受傷,他們開心,有人死,他們更加開心。
孫少也忍不住,在上面吼了出來:“上去幾個把他拉下來,不行換人上。”
不行換人。這四個字多無情,早該明白這其實就是被利用的棋子。
在孫少一聲令下之後,大寶跟小朱強行被分開,小朱不知去向。大寶被拖回去更衣室,心裡頭亂七八糟的什麼想法都有。
難怪當初他那麼想要開除小朱,原來早就計劃好的。
外面的人聲還在鼎沸,人人都很熱鬧,唯獨他很孤獨寂寞,更衣室冰冷悽清。
“你讓我很失望。”孫少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
大寶不跟他囉嗦,當即咆哮了出來:“你也讓我很失望,你費盡心思開除小朱,現在又讓他回到擂臺上,我們兄弟自相殘殺,你到底想要幹嘛?”
“我說過,你只需要聽我的。”
“我不是機器,我是人,一個活生生有思想的人。”
“無論什麼,都爲錢服務,小朱他是自願的。我說過,爲了錢,什麼都幹得出來,就像你當初看到的一樣,他離開狼君也是自願的。”
大寶看着眼前這人,從來就沒有猜透過他,現在還是一樣,永遠的都是一個謎。
“上次打假拳的也是他,那又是什麼意思?”大寶是個直性子,心頭有什麼一定問出來,一點東西都壓抑不住。
孫少很嚴肅告訴他說:“別把自己看得太重,叫你打假拳只是遊戲需要。這裡沒有主人,我只是其中一個玩家,有些事情我也決定不了,你覺得呢?”
玩家?
遊戲?
沒有主人?
太多太多的疑問一時之間涌上心頭,什麼都沒有,那它怎樣運營?說白了就是一個斂財機構,這是違法的。
大寶無言以對。
“你還有什麼疑問?有時候知道太多,對自己並沒什麼好處,只記得自己目的就行。”孫少果然是孫少,一切都顯得那麼神秘。
而他出去的時候最後補充一句:“也不要太低估自己。錢,我會一分不少打到你卡上。”
大寶一人愣在原地,思前想後,全都因爲錢,要不是因爲錢也不會搞成現在這樣子,錢是萬惡之源。
拋開一切不談,自己作爲孫少棋子不說,小朱的問題,小朱被他開除,從狼君離開,難道一直來這裡當肉餅的?以他的身手,只能當一個拳靶子。
而現在,小朱具體情況怎樣?身在何方?他一無所知。
或許,小朱只是作爲一個過客出現在他生命之中,但好歹也是一個朋友,他不想失去這一位朋友,跟他相處時間很短,但也最真實,他這人,沒有欺騙,全身上下都透露一個字,真。
“小朱現在怎樣?我想去看看他。”大寶撥通孫少號碼。
孫少只告訴他一句話:“你會親手毀了他的夢。”
“你告訴我。”大寶朝着聲筒吼了過去,但他早就掛斷,所謂你叫破喉嚨也沒用,就是這個道理。
對這種無情的人,大寶只想說,你不告訴我算了,我自己找去。這裡也就這麼大,再說剛纔打擂結束,也就十分鐘而已,他能跑到哪裡去?
大寶衝出更衣室,像一隻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竄,快要把整個地下室都給翻遍。
小朱沒找到,倒把曹達看到,他總不是一個人,這次時候一大羣人,跟在他身邊的還有,沈風。
大寶斷定,兩人已經同穿一褲子,沆瀣一氣,狼狽爲奸。他一心只想尋找小朱,不想上去擾了他們賭桌上興趣,悻悻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