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鐵回石家,原本是想償還義父石啓達對他的養育之恩。
但仔細想想,養育之恩又豈能一次償還?
他來到這世界,是石啓達收留了他,十幾年的時間,父愛如山,根本無法報答。
他僱傭武者,守護石家百年,其實只是一件小事,太過微不足道。
說什麼守護石家,他自己都難以啓齒,說到底,他是要離開石家的人,不會再回去了,因此,他故意將自己說得十分不堪,爲的是令石啓達對他失望,不必再牽掛他這個不肖的義子。
但石啓達並沒有割捨這份親情,他仍然期待石鐵以後再回家。
父愛未曾變化。
石鐵也因此更加愧疚,他無法再停留一刻,否則,他那顆堅硬的心也會出現裂痕。
人生少不了缺憾,石鐵只有迫使自己走遠。
“夫君……這樣就好了嗎?”
“也只能這樣。”
石鐵轉臉看着顧琴,“顧琴,唯有你能陪我走到最後。”
“夫君!”
顧琴一下抱住石鐵。
石鐵也是有些感慨,有許多思緒。
對於石家,他當然可以做得更多。資助他義父,那是完全沒問題,不過,石啓達現在已經是新的家主,以其經營能力,石家一定能夠紅火興旺,不需要他另外資助。
至於弟弟石鈞,一心成爲武者是吧,他隨便給個一千靈晶就夠石鈞進學院了。但,他又何嘗不知道石鈞的性格是既輕浮又急躁,真當上武者了,遲早會被人殺死,還不如當一個平民,享受在石家的安穩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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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想去,他也只有僱傭武者這一件事可以做。
那些虧欠的,只能永遠虧欠。
接下來,石鐵要做另一件事了,那就是滅了西城的雙蛇幫。
憑藉對紅葉城的熟悉,石鐵帶着顧琴抄了一些近路,趕到了西城。
聽了萬寶閣夥計給的情報,他能想象得到曹八禹和他那些人已經進入日夜戒備狀態,拂曉時分是偷襲不成了。曹八禹知道南城的大本營是一大早被人攻破,當然不會再犯那種錯誤,給人長驅直入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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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石鐵除了拂曉外,他還有另一個鐘愛的時分,那就是黃昏。
黃昏最適合鮮血和死亡。
……
西城四面環水,是四個城區裡面積最小的一個,一座山也沒有,最著名的景點是東北處的城堡。
這座城堡有幾百年歷史了,傳說其主人原本是西城的城主,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先是築起高大的圍牆,後來又運來大量土石,在圍牆裡堆砌龐大的多層建築。爲了穩固,那些高高低低的建築連成了一片,有一部分甚至與圍牆完全相連,最終形成了城堡。
城堡裡的通道多如蜘蛛網,很容易迷路,而從遠處觀看,這座佔地面積超大的城堡就像一頭巨型石獸靜伏在地,氣勢恢弘。
曹八禹佔據了這座城堡,當然不用再修什麼府邸,這裡也有足夠的空間,住上千人都沒問題。
在圍牆裡面,城堡的前方有一片綠茵草地,此時,曹八禹站在一座高臺上,審視着下方站得整整齊齊的幫衆。
今天,曹八禹發表了至少兩次重要講話,一方面整肅紀律,一方面激勵幫衆,宣揚齊心協力,衆志成城的思想。
曹八禹還創造性地將幫衆按照五行屬性分成了五個兵團,在他的構想裡,在敵人來襲的時候,土兵團作爲盾牌衝到前線抵禦攻擊,水兵團在土兵團後面作爲主力轟擊,木兵團從側面牽制,火兵團,金兵團當然是兩支先鋒,可衝擊,可突襲。
曹八禹親自操練了五個兵團,他很有信心,無論什麼勢力來襲,雙蛇幫不會滅,雙蛇幫將永遠傲立。
石鐵帶着顧琴來到一個碼頭,這時候,兩人換了武者打扮,耳朵也戴了耳具,因此碼頭的漁民見了有些敬畏。
石鐵指着一條很舊的小漁船,問:“誰的?”
“大,大人,這是小的,小的船。”
一個滿臉深刻皺紋的老漁民哆哆嗦嗦地走過來,後背根本不敢伸直。
石鐵丟了一塊銀錁給他,說:“買了。”
老漁民頓時哆嗦得更厲害,嘴巴嚅囁着,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石鐵只管跳上小漁船,解掉了繩索,顧琴連忙也跳了上去。
老漁民緊緊攢着那塊銀錁,臉上老淚縱橫。
這下他可以買一條嶄新的大漁船了。
“哇,夫君,你還會划船。”
顧琴坐在小小的船艙裡,看着石鐵站在船尾,熟練地搖着櫓,感覺還挺新奇。
小漁船破水前進,十分輕快。
此時已近黃昏,水面波光粼粼,有一條好像鑲滿寶石的光帶,整體又呈一片溫暖的橘黃,置身其中,很能令人心情平和。
石鐵現在是很平和,不過,這樣的心境並不影響他等會要進行的屠殺。
顧琴用手撩着水,船艙其實也就比水面高一些,她可以盡情嬉戲。
當然,她不會做出向石鐵潑水這樣的事。她很瞭解她夫君,他是一個很嚴肅的人,他可能一年只笑一兩次,或者完全沒笑過。
石鐵面無表情地搖櫓。
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
忽然,顧琴見到遠處有一座龐然大物,她的目光被吸引住了,感覺非常驚訝,“夫君,那是城堡嗎?”
“是我們要摧毀的地方。”
“呃……”
石鐵沒有刻意加快速度,仍然很有節奏地搖櫓划船,他也沒有靠近河灘,只在河心走。
他看到城堡前的河灘有幾個武者在警戒,站得還挺分散的。
那些武者也看到了河裡有一條小船,雖然漁民們很少會來這段河流,但那條小船上只有兩人,他們也沒當一回事。
這時候,石鐵放開了櫓,鶴舞連弩從手心的存取法陣搬運而出,瞬間就握到了手裡,而另一隻手則端起弩身,將弩尖擡至與眼同高,兼起到穩定的作用。
刷刷!
石鐵採取點射的方式,一個目標射兩三箭過去,射倒一人後馬上換下一個目標。
“啊!”
那幾個野武者根本沒想到襲擊說來就來,還是從河裡射箭過來的,眨眼間就有兩人倒地身亡。
“敵……啊!”
噗噗兩聲,又一個話沒說完就斃命。
刷刷!刷刷!刷刷!
石鐵冷靜如冰地瞄準,射箭,道道凌厲的罡氣箭從河中小船射到河灘上!顧琴只見金光爆閃,衝着各個方向激射,遠處的人紛紛綻放血花,散架了一樣栽倒。
噗噗!
最後一個向城堡逃去的人也被石鐵從背後射死。